兩人在溪邊走著,微風吹來,清涼爽身。
和順說:“是你自己命好。被大水衝了,如果暢通無阻,一下子不知道流到哪裡去了。你想想,上遊的雨水這麽大,又是那麽湍急。如是被大水衝走了,連屍體都不知道在哪裡撈。可是,你卻被溪中的兩塊石頭擋住了。所以,我撲通跳下水後,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你。”
“真要感謝那兩塊石頭,不是它們把我擋住了,我現在可就……”黃秋月言下之意,不僅後怕,而且心有余悸。
“至於我當時怎麽剛好出現在溪邊,那純粹是湊巧。”
黃秋月點了點頭,說:“不管怎麽說,你救了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對了!你當時托媒婆來說媒,我爹都答應了,就等著你爹來下聘。可是……”
“別說了。我爹的意思是當我去當兵,減輕家裡的負擔。他不想拖累你,所以也就……你也是知道的,在這亂世之秋,當兵意味著要打仗,誰也不敢保證,明天和死亡誰會先來。”
“別胡說。”
看得出,聽到這些不吉利的話,黃秋月生氣了。“你報名了嗎?”
“報名了。過幾天,可就要走進軍營了。”
黃秋月聽說,陷入了沉思。這些不吉利的話,盡管不希望從他的嘴中說出,但確實是存在的。戰爭就是要死人的。如果不用死人,那還叫戰爭嗎?他既然選擇當兵,我也找不出理由左右他。這時,我不能給他添堵,而要鼓勵他,安慰他,讓他在軍營裡無牽無掛。
黃秋月正想要說話,不料,和順卻先開口了:“秋月!其實我很喜歡你。所以才托人到你家說媒。可是,天不從人願,我卻選擇了走當兵這條路。哎,真是有緣無分!”
“誰說有緣無分?你既然選擇了當兵,我支持你。你盡管去,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娶我。”
“可是……”和順欲言又止。
“不要可是了。不過,你可要答應我:一定要活著回來。你走了之後,不要牽掛著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心永遠屬於你。”
黃秋月說到激動處,情不自禁的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此時此刻,黃秋月心裡撲撲亂跳。畢竟,這是自己第一次和男人肌膚上的接觸。
“你的話讓我感動。謝謝你這麽看好我,我努力活著回來娶你。你可不能食言!”
“我們拉鉤。”
兩隻小指勾在了一起……此時,溪邊傳出了歡快的笑聲,一陣陣的。
幾天后,和順如約踏上了征程,走進了軍營。從此,便在軍營裡服務。也因為在軍營,我和康保、和順三人從相識,到成為鐵杆哥們。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由於和順的離去,黃秋月得了單相思。幾天時間,她默默寡歡,臉上的笑容少了。
由於操勞過度,秋月她娘病倒,而且病得不輕。盡管黃勝精心照顧,也吃了不少草藥,她娘的病情不見好轉,整個人也瘦了不少。
黃秋月心疼她娘,偷偷哭了好幾次。
有一天,她娘把秋月叫到床邊。說:“閨女!娘的身體娘清楚,我的時日恐怕不多了。娘心裡有個遺憾,就是未能親眼看著你出嫁……”
“娘!您不要胡思亂想了,您會好起來的。”
她娘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又說:“娘心裡有個秘密,瞞了你十幾年了。現在,是該告訴你的時候了。”
秋月一聽,心裡格噔一下。
心想,娘親還有什麽秘密瞞著我?難道和我有關系? “娘!您可把閨女整糊塗了。您所說的秘密,難道和我有關系?”
她娘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閨女!其實你不是娘親生的,是娘從路邊撿回來的。”
“娘!怎麽可能。”黃秋月似乎有些想不到,她連忙摸了摸娘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她以為娘在發高燒,胡言亂語哩!
“這種事情,娘怎麽可能會亂說。”
“那您告訴我,您是怎麽把我撿回來的。”
於是,她娘陷入了回憶之中。一下子,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天中午……
徐娟剛剛從外鄉嫁入和睦村。一天中午,她和往常一樣,來到溪邊洗衣裳,走到村頭時,發現槐樹下有一個包裹。由於好奇,她走向前去,發現是一個嬰兒。她不由自主的朝四周看了看,什麽人也沒有。
這時,徐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認為有人故意把嬰兒遺棄了。她嘴裡嘀咕著:“誰這麽狠心,生了又不養。”她打開包裹,看見嬰兒紅撲撲的臉,非常可愛。她判斷,應該是個女嬰。
果然不錯,就是一個女嬰。
此時的徐娟,剛結婚不久,自己還沒有孩子。心想,就算做一次好事吧,把嬰兒抱回家撫養。哪一天,她的父母找來了,再還給他們。
可是,徐娟的心裡是這麽想的,但還是有些猶豫。這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條小狗。抱回家了,老公會同意嗎?萬一不同意,那可怎麽辦呀!總不能再抱回來放在槐樹下。如果是這樣,於心何忍!再說,孩子是無辜的。這樣做,對孩子是不公平的。
“抱回家再說。”
徐娟下定決心,要撫養這個嬰兒。於是,她一手提著衣簍,一手抱著嬰兒,回到了家。
回到了家,黃勝一眼瞅見那嬰兒,開玩笑說:“老婆!你哪裡抱來這個嬰兒?”
“先別問這麽多。先告訴我,這個嬰兒可不可愛?”
黃勝湊近一看,嬰兒甜甜的向他笑了一下。他輕輕的摸了一下嬰兒的臉蛋,說:“好可愛!我們以後有了孩子,希望也這麽可愛。”
“喜歡嗎?”
“當然喜歡。只可惜不是我們的孩子。”
“如果喜歡,我們就把她撫養起來。怎麽樣?”
“這是怎麽回事?”黃勝不禁驚呆了。
徐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實話告訴了夫君:“不知那個狠心的人,把這個嬰兒遺棄在村頭。我正想去溪邊洗衣裳,被我遇見了。”
“你確定是別人遺棄的?”
“確定。因為我在現場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也不見有人來抱走。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塊肉。遺棄孩子,也許有難言之隱。老公!我們暫時幫人撫養著,哪一天她的父母找來了,我們再還給他們,就當作做好事吧!”
黃勝點頭同意了。說:“上午時分,有一支軍隊從這裡路過。也許,這個嬰兒是他們的家眷遺棄的。”
可是,這一等就是十幾年了。
十幾年來,沒有人來找過孩子。而這個女嬰就是黃秋月,她卻一天天長大,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聽了娘的描述,秋月如夢方醒。她早已哭成了淚人。她跪在床前,給娘磕了個響頭,說:“娘!您永遠是我的親娘。像您這麽善良的人,您不能忍心拋下我們不管。娘!您不要多想,您會好起來的。”
徐娟看見屋裡只有娘倆,便小聲說:“娘有個預感,你的父母正在尋找你。你告訴娘,你的左胸部是不是有一顆黑痣?”
黃秋月臉兒一紅,肯定的點了點頭。
徐娟從床底拿出一個玉墜,說:“這是當時在包裹裡發現的。這也許是你父母有意留下的相認信物。現在,娘交給你,你好好保管。如果你的父母果真找到這邊來了,你就回到他們的身邊吧!”
“娘!您別說了,女兒哪也不去。”
由於傷心,黃秋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