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鎮三山張懷仁的家底非常厚,他居然還有一百五十多套鎧甲,長槍、長矛、馬槊共計六百余支,還有二百多支上好的白蠟杆。
長刀、短刀共計四百余柄,生鐵八千多斤,耕地的犁、耬車共計三百多套,火銃倒是不多,僅僅二十一支。
最最最讓程世傑驚出一身冷汗的是,在張莊村裡大門口,居然有四架迅雷銃。
迅雷銃是明朝萬歷年間的武器發明大師,這個被命名為迅雷銃的火銃,其實就是原始版本的機關槍,擁有十八根銃管,采取轉輪式發射,一次裝填,可以連續擊發十八枚五錢鉛子,五錢就是十八點六克。
這種火銃雖然裝填麻煩,而且因為造價太高,打造不易,也沒有裝備部隊,但是卻成了地主和豪強門看家護院的神器。
如果當時這些土匪沒有投降,而是趁著寧海軍密集式進攻的時候開槍,僅僅這四架十八管的迅雷銃,就足以給寧海軍造成數十人傷亡。
這玩意口徑大,裝藥多,雖然精度不高,但是卻可以無視鎧甲的防禦,哪怕是身披三層甲的建奴白甲兵,遇到迅雷銃也只能跪下唱征服。
“好東西!”
程世傑笑道:“到處找找,就算刮地三尺,也要把所有迅雷銃找出來。”
“就這四具,據說一具迅雷銃需要一百八十兩銀子。”
“可惜了,全部帶回去,慢慢研究。”
這一次繳獲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秦五當初搞了一千多輛大車,還真不容易運走所有的物資。
僅僅五萬多斤棉花就裝一百多輛大車,沒有辦法,棉花雖然不重,可問題是,大車能夠裝載的數量有限。至於糧食、布帛,金銀首飾也有不少,還在張懷仁的寶庫中,找到了一輛水晶馬車,一座黃水晶發財樹。
面對張懷仁將這兩件寶貝放在一箱黃金葉裡面,程世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張懷仁的黃金比秦五的要多,共計三千兩,采取五十兩為一錠,哪怕是五十兩一錠的黃金,其實也非常小。
程世傑也無法一次性帶回後世,不過,這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銀子反而太少。
“這不對!”
程世傑皺起眉頭道:“秦五養活四千多人,還有五萬多兩銀子的存貨,鎮三山這邊雖然人數少,可盤踞的年頭更長,應該不止這點銀子!”
從追擊鎮三山所部的路上,也撿了一千多兩銀子,平均下來,每名土匪身上帶著四五兩銀子,可到他們老家,反而沒有找到銀子,這明顯有問題。
就在程世傑讓寧海軍士兵到處搜查的時候,一名年輕莫約十五六歲的丫鬟模樣的少女,怯怯的上前道:“奴……奴,知道他們的銀子在哪!”
“在哪?”
那名丫鬟指著張懷仁院子裡的一座石桌道:“就是這裡!”
“下面嗎?”
“不是!”
少女想了想,拿起自己的銅質發簪,走到涼亭的石桌前,用發簪輕輕刮著石桌的油漆,隨著漆層脫落,露出一片銀光。
程世傑不由得望著張懷仁方向:“這尼瑪,還真是一個人才!”
這一張露天擺放的石桌,而且石桌也沒有鐫刻著花紋,顯得是粗製濫造而成的,程世傑先後四五次經過這裡,都沒有發現異常。
這個造型粗糙的石桌,足足有一千六七百斤重,就連石桌周圍的六個石凳子,居然也是用銀子鑄造的。
張懷仁這裡的銀子加在一起,
足足有兩千六百多斤,共計四萬一千六百余兩,加上散碎的七千多兩銀子,不到五萬兩。 當初張懷仁提出用五萬兩銀子買命,其實是掏空了他的家底。
“將軍,這些俘虜如何處理?”
程世傑想了想道:“先押回去,一一審問清楚,手裡有命案、花案的一律砍了,沒有命案花案,只是攔路搶點錢的,扔到礦山和農場讓他們好好反省幾年!,對了,有命案的也要弄清楚,是劫富濟貧的留條活路,讓他們去礦場勞動改造十五年,屠殺鄉民的就別跟他們客氣了!”
宋獻策明顯松了口氣,程世傑的心軟,作為主公,仁慈是臣屬的福氣。可問題是,一味的濫好人可不是好事。好在程世傑並不是一味的濫好人,他並不缺乏為將者必須的冷酷與鐵血,只是還不夠冷酷不夠鐵血而已。
“主公。”
宋獻策看著周圍沒有了其他人,只有陳國棟仿佛一樽塑像。他壓低聲音道:“不知主公,如何處置這座莊子!”
程世傑本來想放棄這座莊子。
然而,宋獻策卻有不同的考慮。這裡與秦五的玲瓏山有著天差地別,玲瓏山那裡只是山區,幾乎沒有可適用的耕地,但是這裡卻是平原,僅僅張莊村開發出來的田地就有六千七百余畝,由於地處乳山河,灌溉非常方便,這些都是難得的好地。
宋獻策道:“主公,這裡地都沒有出現在官府記錄中!”
“你確定?”
宋獻策道:“寧海州八十裡領一縣,卻無張莊村記錄!”
這件事說出來非常詭異,事實上,明末吏治腐敗,很多地主和豪強的田莊,都不存在官府的記錄中,不僅僅是田地,還有人口。就像萬歷六年便開始,持續了三四年,最終清理出1.55億畝的瞞報耕地,全國耕地面積是七億八千六百萬畝。然而到了萬歷三十年,耕地面積卻達成全明一朝歷史最高,既11億六千兩百萬畝(明神宗實錄),然而到了崇禎朝,卻只剩下了七億八千四百萬畝。(公計錄)
然而,從萬歷三十年到崇禎四年,其實只有三十年的時間,短短三十年,在朝廷的戶部田畝冊上,消失了三億七千八百萬畝田地。
這些田地,要麽是農民不堪重負撂荒,要麽被士紳和豪強瞞報了下來。
“主公可以在此設立軍屯,從寧海城移一個百戶所,便可!”
程世傑原本想拆掉張莊村的房屋,這些都是上好的磚瓦,如果強行佔領,反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首先是這裡距離寧海軍的紫金山大營特別近,僅僅七十五裡,如果遇到意外,寧海軍可以在一天之內抵達。
“如此甚好!”
計劃變了,反而剩事多了,原本程世傑計劃連一顆釘子都不留,現在不僅僅需要留下一些物資,還需要留下一定的糧食。
也幸虧改變了計劃,來的時候秋草枯黃,短短三天時間,再回去的時候,空中紛紛揚揚地下著雪,一夜之間,積雪可以埋到小腿肚子了。
空中卻還在紛紛揚揚飄著雪花,陰沉沉的天空上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一片有形的雲彩,低垂的蒼穹宛如一口倒扣的大鍋,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空。空氣中密布的寒意令每個人的血液都在不知不覺中接近凝固的冰點,
盡管天氣寒冷,寧海軍兩千五百余名將士,卻心中如火。因為這戰輕松的戰鬥,讓他們繳獲大量的物資和錢財。
程世傑也讓宋獻策寫了一封報捷公文,送到登州城。
……
登州城,登萊巡撫衙門。
“撫台大人,該用餐了!”
“本憲吃不下!”
孫元化接到來到錦州方向轉送的情報,氣得他摔了用了十一年的硯台。吳襄和宋偉率領六千精銳關寧軍支援大凌河,與率領二百騎兵出來巡視的皇太極突然遭遇。
皇太極下令麾下猛攻關寧軍,關寧軍六千精銳居然被皇太極的二百親兵殺得潰不成軍,連續三次支援老太太凌河失敗,祖大壽已經急了,他接連向錦州和京城求援。
現在京城哪裡還有什麽援軍?
唯一可以調動的精銳,只有孫元化手中的登萊新軍, 以及他接納了東江軍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以及李九成所部,共計三千余人馬。
加上剛剛組建的寧海軍,孫元化可以調動的軍隊也有一萬兩千余人馬,可是這些精銳在山東不能動,一旦動了這些軍隊,天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真害怕他前腳剛剛走,後腳登州就被人抄了。指著山東都司以及山東備倭司靠著住,母豬能上樹。
“蠢死了,別說一萬四千精銳,就算是一萬四千頭豬,建奴一個月也抓不完!”
在孫元化看來,遼西將門簡直就是一群蠢豬,明明知道皇太極率領建奴和蒙古聯軍足足有五萬余人馬,這樣龐大的兵力,並不是區區兩千或六千人可以撼動的。
偏偏關寧軍一次一次將數千數千軍隊送上去。
孫元化想到這個送這個字眼,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
他現在終於明白那些人為什麽一次又一次的派關寧軍將士去送死的,這他娘的又是該死的政治,為了鬥爭而鬥爭。
這還真是最黑暗,最肮髒,最卑鄙。最無恥,最下流的手段。
因為坐陣遼東的是孫承宗,為了拉孫承宗下台,他們這些人是無所不用其極。
一萬四千余裝備精良的關寧軍將士,就這樣被當作棋子拋棄了。
“豎子,豎子……彼其娘之。”
孫元化氣得大罵不止。
徐大成並不知道孫元化罵誰,他只知道孫元化的心情現在非常不好。可是眼下這份報捷公文或許可以讓孫元化的心情好一些。
“撫台大人,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