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等下我接一個電話。」

　趙樹影還想反駁，一個陌生電話進來，對方趕忙接了起來。

　「什麽?你們已經在我們工廠門口了?」

　趙樹影接電話說了幾句，臉色滿是震驚，捂著電話，目光轉向季東來。

　「西安采購煉膠設備的客戶已經到了我們工廠門口，準備進場參觀煉膠設備，這個是不是有點倉促了，對方根本沒和我們打招呼，這人……」

　望著季東來，趙樹影臉上滿是尷尬。

　西安的客戶剛剛說給趙樹影發了電郵，但是每天那麽多電郵，趙樹影根本看不過來，況且有些郵件是直接被丟進垃圾箱的。

　趙樹影也不確定自己收到了沒有，現在事情發生了，趙樹影不好推卸責任。

　「那就接待唄，趙姐做先鋒，會議先開到這裡，薛總繼續帶著我們的技術部門升級設備的技術參數。」

　不出意外季東來已經知道這家工廠來自哪裡，現在心裡穩得一批。

　市場需求決定生產力發展水平，季東來現在有點相信馬哲裡面的話了，貌似工業化的東西真格是按照老馬同志的思路在執行。

　早知道這樣，季東來直接就跑到這幾家軍工單位要訂單去了。

　擔心這幫人太冷，趙樹影讓工廠班車直接把這幫人接待進入休息室，季東來親自接待對方進入車間。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來的這麽倉促。這階段我們就在滿世界的跑設備采購，今天上午剛剛下的飛機，這不是距離這邊比較近，領導就責成我們到您這裡來看看，實在是不好意思季總。」

　對方帶隊的領導姓秦，是公司的技術副總。

　不同於東北和成都工廠的結構，對方是技術執行總監，西北工業大學畢業，是實實在在這個行業的專家。

　這階段對方也在采購設備，碰巧這次對方企業的單子也被客戶削減給了一元製造，對方這才知道季東來這裡也有連續煉膠設備，這才從國外趕回國內，當然更重要的是領導的「建議」。

　「不妨事，張開門做生意，隨時歡迎各位領導前來指導工作，秦總請跟我來，我們這邊工人比較多，咱們坐車參觀吧。」

　禮貌性的和對方握手，季東來帶著秦總一幫人坐上了廠內周轉車。

　如同每次一樣，眾人在煉膠車間停下。不同於上一次，這次眾人只能遠距離看著，因為設備在不停地運轉。

　現在每天生產量非常大，再加上季東來給設備的控制系統進行了升級改造，設備運行更加的平穩。

　軍品硫化車間那邊劉家輝又做了五套八百噸的硫化機，現在整個車間滿負荷生產。相應的對膠料的用量非常大，車間訂單如同糖葫蘆一樣懸掛在煉膠車間對應位置。

　「季總，你們每天的生產量都這麽大麽?」

　非核心人員都被隔離在生產區域之外，季東來和秦總那邊戴上安全帽進入生產區域，秦總看著跟前的訂單記錄標識，眼睛裡都是震撼。

　按照上面標識，四分之一綠牌是五百公斤橡膠。今日的產量已經十個圓圈，意味著已經生產了十噸料。

　秦總也在煉膠車間盯著生產一段時間，印象中很少有設備能夠達到這個數字。

　更加重要的是現場非常乾淨，不是那種隨時打掃帶來的乾淨，即便如此現場工人還是隨時清理，看得出工廠管理非常好。

　「我們現在煉膠是三班倒，每一個班組一行，這個橫著看的。上一個班組是兩排八個圓圈，他們這個班組是早晨六點接班，晚上六點下班。今天的膠種比較雜，煉製的比較少，我們到那套改造的進口設備看一下。」

　設備生產能力歷來是客戶

　的考察重點，秦總一句話就問到點子上，季東來看得出對方是真的想買設備。

　上了單獨的運轉車輛，分分鍾到達進口設備的跟前。

　同樣是產量記錄板，本套設備的這個班次已經有十五個圓圈，代表十五噸料。秦總看了一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下班。

　十個小時十五噸煉膠量，與傳統設備相比很不錯了。

　「今天換料兩次，如果沒有換料清洗，應該產量更大。通常我們在煉製工業膠板的時候產量最大，每個小時能夠達到五噸料，還不是滿負荷生產的那種。」

　「我們自己研發的那套設備生產能力要比這套大很多，因為采用了連續蜜煉方式，投料和混煉都做到位了。只要實驗室檢測方面沒有瑕疵，設備基本上都不會出現問題。」

　面對秦總那邊記錄，季東來拿著卡片給秦總看了一眼，果真卡片背面記錄了換料時間，秦總這才發現張貼產量紀錄的板子是挖空的，背面是亞克力的透明玻璃。

　從背面很容易看到停機時間，領導巡查的時候一目了然。

　「季總的管理做得非常到位啊，值得我們學習。」

　對著季東來比了個大拇指，秦總繼續和季東來圍繞設備問題開始詢問。

　細枝末節的東西對方都沒有放過，包括料鬥為什麽不用不鏽鋼材質，是不是有強製喂料能夠好一點。

　「秦總，您是我見過詢問設備細節最詳細的客戶，沒有之一。如果一個企業有您這麽細致的領導還做不好事情，那麽就證明這家企業該黃了，佩服。」

　作為設備供應商，季東來自認為比較細心了，但是和對方比起來，季東來感覺還是差很多。

　尤其對方把每一個細節都做到了記錄，看得出對方希望做對比。

　「季總高看我了，和你們這些做工業母機的人相比，我們這些用戶還很菜。有時候感覺很悲哀，尤其作為設備采購商，本來我們那麽龐大的采購量，應該具有一定的設備定價權，但是在國際上恰恰相反。」

　「我們采購設備的時候要看設備製造廠家的臉色，這次在萊茵河畔我們受盡了鳥氣。絕大多數問題他們根本懶得回答你，問多了直接擺手拒絕。」

　「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只有我們國家的廠家能夠做的設備我們才有相應領域的定價權。不然我們永遠的被人看不起，這次德國人甚至跟我設定各種限制，不允許生產軍工產品，不允許這個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