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豫之驚恐大叫。
有種要軟癱在地上的感覺。
方源示意兩名獄卒停止繼續行刑。
楊豫之大口喘著粗氣,額頭汗水嘩啦啦落下。
“說吧。”
方源澹然道。
“我,我沒有泄露,我是押對題的。”
楊豫之喘著粗氣,咬咬牙,大聲道。
“不知死活!”
方源冷聲道。
兩個獄卒立即拉動刑具。
這一次,兩人都不像是剛才那麽溫柔。
瞬間,楊豫之劇痛,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他眼睛瞪大,感覺都快要凸出來一樣,血絲遍布。
“我說,我說,我真的說。”
楊豫之掙扎著,滿臉驚恐大叫。
方源冷著臉,沒有立即停止施加酷刑。
而是等到楊豫之聲音都變弱之後,才緩緩擺手。
“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方源緩緩道。
這是楊豫之的最後一次機會。
其實也是方源的最後一次機會。
因為已經有人在審訊室外等著他。
“是,是我泄露的,是我泄露的。”
楊豫之鼻涕眼淚一起流,十分淒慘。
“別開玩笑了,你根本沒有資格接觸考題。”
“說吧,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抵抗只會讓你承受皮肉之苦。”
方源冷聲道。
這是一個進步,但還差很多。
因為真正泄露考題的不會是楊豫之。
就因為他沒有權接觸考題,所以沒有機會。
“是,是,是......三皇子!”
楊豫之喘著粗氣,神色掙扎。
最終,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終於開口。
他想,就算告訴方源又能怎麽樣,皇帝來的時候不承認就行了,到時候皇帝在這裡,方源還敢對自己動刑?
看在家族勢力的份上,皇帝在這裡的話應該不會對他怎麽樣。
就算是對皇帝承認,皇帝也不會對三皇子怎麽樣的,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果然是三皇子。”
方源點點頭說道。
對這個答桉絲毫沒有意外。
因為早已經有猜測,知道是三皇子。
“他為何要泄露考題?”
突然間。
審訊室之外傳來冷漠的聲音。
楊豫之一聽,眼睛頓時睜大,滿臉驚訝。
片刻間,李世民沉著臉走進來,眼神似乎壓抑著怒火。
方源早已經知道李世民到來,向對方行一禮後退到一邊。
“陛下?!”
楊豫之顫抖道。
愣是不敢相信李世民到來。
天啊,方源竟然早就叫來了李世民。
自己還想著李世民來之後自己再求助或者什麽的。
現在看來,是自己落了方源的圈套,被方源坑了。
“他為何要泄露考題?”
李世民繼續問道。
眼神看似更加可怕。
“想,想扶持更多自己人!”
楊豫之忍不住咽口唾沫,顫聲道。
“混帳!”
“當朕死了?!”
李世民勃然大怒。
他早就知道,皇子們都有爭皇之心。
這沒有辦法阻止,畢竟自己就是這樣上位的。
只是沒想到,自己還壯年,皇子們就急著扶持自己的人?
若是給李恪十年八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朝廷不是都是他的黨羽?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楊豫之連連低聲求饒。
李恪曾和他說過,他最寶貴的就是時間。
他可以利用漫長的時間,慢慢扶持自己的黨羽。
以後李世民百年之後和李承乾競爭起來,也有勝算。
“恕罪?”
“泄露考題,
罪無可赦!”李世民沉著臉,冷笑道。
楊豫之一愣,一時間沒有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但一旁的方源明白了,楊豫之成為李恪泄題的替罪羊了。
而李恪,大概率是不會被追究,除了自己,外人也不會知道他泄題。
“方源,這裡交給你了。”
李世民丟下一句話之後就離開。
“陛下,陛下......”
楊豫之似乎明白了原因。
他大叫,想要叫住李世民。
但李世民直接離開,頭也不回。
“我就說,三皇子會將你拋棄的。”
“現在不僅是三皇子將你拋棄,皇帝還將你當作是替罪羊。”
方源呵呵一笑,也準備離開。
楊豫之的結局已經注定,他會被判刑。
但是到底怎麽判,方源得請示李世民的意見。
“方源,不,方令,救救我,救救我!”
楊豫之大聲哀求道。
現在,也許只有方源能夠救他。
李世民離開之後,他就不可能離開長安縣衙了。
會一直被關押,直到被朝廷做出對自己的處罰結果。
而其中,就只有方源能夠幫助他,傳信或者給予機會離開等等。
“本官救得了你嗎?”
方源呵呵一笑道。
他上下打量著楊豫之。
想著楊豫之身上有沒有有用的情報可以換。
“可以的,可以的。”
楊豫之連連點頭,哀求地看向方源。
“你有什麽值得本官救你的?”
方源意味深長笑道。
“我,我......”
楊豫之張張嘴,似乎有話說,又沒說。
方源看著他,哼了一聲,命人將楊豫之帶去關押。
走出牢房之後,方源就讓主簿寫奏折,給楊豫之定罪。
感覺無誤之後,方源就進宮,將奏折帶進宮給李世民。
進到禦書房的時候,方源發現三皇子李恪正跪在門口。
方源注意到他,他也注意到方源,兩人都沒有說話。
最終,方源直接走進禦書房,面見皇帝。
“陛下,這是楊豫之的處罰結果。”
方源見奏折遞交給李世民。
“關押三年?那太便宜他了!”
“發配嶺南,五年之內不得回來!”
李世民看了眼奏折,冷聲道。
他這不僅是處罰楊豫之,還有警告李恪。
李恪現在跪在門外,不過是他自己主動認錯而已。
實際上,到現在為止,李世民還沒有處罰李恪,想著怎麽處罰。
“是。”
方源應是,準備離開。
“等等。”
“蕭瑀有所交代了,毗沙門是隱太子還在的時候創立的。”
“後面他死了,毗沙門分崩離析,後面有一個軍師帶著一個男孩出現,重組了這個組織。”
“那個軍師就是上次你遇到的那個,他帶著的那個男孩......則是隱太子留在世間的子嗣。”
李世民叫住方源,揮退左右宮女太監之後沉聲道。
“原來如此。”
方源眉頭皺了皺。
這消息,感覺沒有多大作用。
毗沙門是隱太子的勢力已經是默認的。
不過其中也得知了一條重要的信息,隱太子還有子嗣留在世間。
這對於李世民的皇權來說,是一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可能會引發大變動。
“你先回去,注意毗沙門的一切情況,有任何發現,可以自己進宮見朕。”
李世民沉聲道。
“是。”
方源應是離開。
李世民應該還有其他秘密沒有說。
但這不是方源想要知道的,他也不想插手太多。
隨著方源離開皇宮之後,考題泄露一桉由長安縣衙和皇宮同時揭露。
【科舉考題確實存在泄露,泄露者楊豫之流放嶺南,五年內不得離開。】
【提前得知考題的楊振友與楊文俊等三十七人考試成績無效。】
消息傳出之後,全城震動。
科舉考題泄露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但更多人是不相信真的會泄露的。
畢竟今年的科舉前所未有的重視。
但不曾想,竟然還有這樣的醜聞。
人們震動之後,也慢慢感覺到朝廷的誠意。
特別是考生,怨氣全消去,變得激動,因為少了三十七個競爭對手。
很快,科舉放榜。
考生們擁擠在榜單面前。
“中了,中了,我中了!”
“哈哈哈,我也中了,我也中了!”
“前三甲,第三名,張繼,恭喜你,恭喜你啊!”
考生們大叫。
激動得跳起來。
人群中,張繼和戈遊等人也在。
而張繼,竟然直接位於第三甲,恐怖如斯。
實際上,遼州考生中舉一大半,都快霸榜。
好在中榜上只有考生的名字,沒有考生的其他信息,要不然還有可能會再次鬧一波,畢竟遼州考生那麽多,前不久又傳著方源泄露考題一事。
“中了,還是第三甲......”
張繼喃喃,一時間心酸不已。
也只有他知道,他有多麽辛苦才走到這裡。
只是即便中了第三甲,也不一定能夠走進官場之路。
因為自己的長相不出眾,甚至有些醜,會成為審核的問題。
中榜之後只是確定有當官的身份,最終還要吏部委托重任才可以成為官員。
張繼依舊對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眼前的中榜似乎和自己無關,周圍的歡聲笑語也和他無關。
“走,去拜見恩師!”
戈遊建議道。
四周都是他們遼州的考生。
中榜了一大半,前所未有的大喜事。
如此喜事,怎能不告知方源開心一番?
“不妥!”
“我們上次差點讓恩師出事。”
“我覺得,還是像第一次一樣,請張繼去請最好!”
有一個考生提出意見。
上次他們在考場一跪,差點就將方源害慘。
想起在客棧被堵,他們就心有余季。
還好方源沒事,要不然他們內疚一輩子。
“理應如此。”
戈遊等人點點頭,深以為然道。
只是眾人看到張繼神色有異,都有些好奇。
直到有人推了推張繼,張繼才緩緩回過神來。
“我沒事。”
“我這就去請恩師!”
張繼擠出笑容。
他剛才雖然走神,但還是聽到眾人的話。
與眾人商量好地點之後,張繼就前往長安縣衙找方源。
戈遊等人看著張繼的背影,都是一歎,暗歎張繼的前途未卜。
沒多時,張繼就到長安縣衙找到方源。
這一次,他直接被引進衙內。
“張繼,恭喜。”
方源已經知道中榜名單。
大唐的科舉還沒有後世的隆重。
盡管是中榜了,但也僅僅是中榜而已。
不像明清時期敲鑼打鼓等等一些利喜慶行為。
“謝恩師!”
張繼恭敬行禮。
“第三名也不開心?”
方源放下手中工作,好奇地看著張繼。
三十多歲的人了,第一次京試就能夠考到第三名,還不高興?
“能不能進入官場還不定。”
張繼苦笑道。
他努力了大半輩子,到現在才感覺到深深的努力。
回想以前的努力,老母親的期待,張繼的心越發苦澀,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也許因為容貌的問題,這一輩子都將會被閑置著。
“原來是這個問題。”
“你放心,本官會為你打點。”
方源緩緩點頭。
沉吟片刻,輕聲道。
張繼是個人才,值得幫助。
又多次稱呼自己恩師,應該是懂得感恩。
而且還是方源一手從遼州扶出來的,張繼已經打上方源的標簽。
“恩,恩師......”
張繼頓時驚訝看向方源。
他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自己和方源非親非故,方源卻屢次幫助自己,如同父親。
這不僅是自己的伯樂,還是自己的在生父母。
張繼想到這裡,頓時哽咽,跪倒在地上。
“好了, 起來吧。”
“本官只是說幫你打點,不敢保證有把握。”
方源起身,走到張繼跟前將他扶起。
找誰幫助方源已經想好,但成不成功方源也不敢保證。
對方肯定會幫忙的,只是張繼長相問題很容易被刁難。
反正會出手幫忙,至於結果如何,那就是張繼的命了。
“學生懂得!”
“謝恩師再造之恩!”
張繼順著方源的攙扶起身。
他退後一步,再次對方源行禮。
內心深處對方源感激不已,恨不得視之如父。
“好好等著吧。”
“對了,找本官何事?”
方源搖搖頭,拍了拍張繼的肩膀問道。
“戈遊他們想要再次請您,以表示感謝。”
張繼恢復過來,恭聲回答。
多虧了方源押題,他們有大半人中榜。
剩下小部分就是沒有中榜,依舊還是對方源充滿感激。
“本官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方源想了想說道。
巨子那邊的墨家研究院開始建了,方源想要抽個時間去看看。
還有杜妙顏不久前讓人帶來口信,說是杜如晦想見他,說是日子選好幾個,找他過去商量一下。
還有張繼為官的事,方源也得找個時間去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幫張繼物色一個比較好的職位。
“好的,那學生告退。”
張繼沒有強求。
他也不知道方源要幹嘛。
但方源不想去,那他就不敢勉強。
方源送張繼出到門口,順帶看了看天色。
想了想,讓人備車,帶上鄭九幾人去杜如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