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怎麽了?”

眾人紛紛起身，關心問道。

襄城公主的左臉淤黑，看上去是被人打的。

剛才距離遠，天黑看不清，但是走近之後都能看到。

堂堂千金之軀，竟然能被人打傷，誰的膽子那麽大?

“沒什麽，不小心撞到的。”

襄城公主搖搖頭，澹然道。

她徑直走到僅剩下的一個空位置坐下。

眾人相視一眼，也都紛紛坐下，但依舊看向襄城公主。

“婉秀，是不是蕭銳?！”

杜妙顏坐下後，突然問道。

眾人一愣，隨即也想到蕭銳。

以襄城公主千金之軀，普通人不敢傷害，那麽只有蕭銳有那個可能。

只是蕭銳都被剝奪所有官職，他的父親蕭瑀也完了，竟然還敢打襄城公主?

“別說了，我們喝酒吧。”

襄城公主微微一笑道。

沒有否認，那就是承認。

“淦，我去弄死他！”

秦懷玉一巴掌拍在桉桌上，站起來就往外走。

“湖塗，這是我們能干涉的嗎?”

長孫衝連忙起身拉住醉醺醺的秦懷玉。

盡管想替襄城公主出頭，但也不是自己等人能夠出頭的。

襄城公主要想對蕭銳怎麽樣，可以直接跟皇帝明言，又或者上報宗正寺。

長孫衝作為宗正寺少卿，只需要襄城公主的一句話，他就能夠讓蕭銳脫一層皮。

“都坐下吧，這是我的私事，需要你們幫忙的話我不會客氣的。”

襄城公主搖搖頭說道。

她不願意多說，也不願意追究。

眾人看著她，也只能陪她喝酒。

隨後襄城公主主動提起高度酒的事，眾人才慢慢進入主題。

最終，經過討論，明天由襄城公主和長孫衝等人向皇親國戚和達官貴人們宣傳，後天開始營業。

采取預訂制度，在沒貨的前提下，誰先交定金，誰的貨就先交。

有杜妙顏和長孫衝等人保證，信譽肯定不會有所懷疑。

酒過三巡，眾人聊完，也喝得差不多，決定散場。

“我與婉秀一起回，杜荷你跟長孫衝他們回吧。”

“方源，你好像沒帶隨從過來是嗎，與我和婉秀一起回吧。”

杜妙顏出言道。

她有事想要問問襄城公主。

此事方源可以聽，長孫衝等人不能聽。

而且杜妙顏也擔心方源的安全，想要護送方源回去。

“正有此意。”

方源點點頭說道。

他今晚沒有帶薛博武過來，因為不知道會喝到什麽時候。

而且有杜妙顏等人在，可以讓杜妙顏等人護送自己回去，

“那你們注意安全。”

杜荷應是，和長孫衝等人踉踉蹌蹌回去。

秦懷玉已經徹底喝醉，都是幾人攙扶著才能回去了。

幾人離去之後，方源則是和杜妙顏一同進了襄城公主的車輦。

作為公主，她的車輦比杜妙顏等人的都要豪華，規模大了不止一點。

“婉秀，到底發生了什麽?”

杜妙顏沉聲問道。

她想，或者是因為那件事。

那一刀，導致蕭銳不再是男人。

杜妙顏現在都好奇，蕭銳怎麽忍得了不報仇?

“蕭銳可能瘋了。”

“出門的時候看到他折磨一個小侍女，與他吵了幾句，無意間被他打了一拳。”

“事後他誠惶誠恐向我道歉，我想了想沒有追究他，畢竟算起來是我對不起他。”

襄城公主解釋道。

她其實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蕭銳。

今日無意間見到蕭銳，看他有些精神失常折磨小侍女。

上前阻止的時候被他不小心傷到，不是很重，事後他還跪下道歉。

想到蕭瑀以造反罪被關進大牢，蕭銳還因為自己不能人事，襄城公主沒有追究。

“那......”

杜妙顏張張嘴，最後又閉嘴。

她本想提些建議的，是針對蕭銳的。

但想了想，她也是蕭銳變成現在的始作俑者。

而且蕭銳現在已經那麽可憐，也就沒有說出。

“要不你將他趕出公主府?”

方源沉聲道。

杜妙顏不忍心，但他不會客氣。

留著蕭銳，遲早是個禍害，擔心他背後放暗箭。

而且方源十分懷疑蕭瑀暗殺李世民一事，蕭銳應該是知道的。

“那不能，我們好歹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就算是我不要那個臉，父皇也丟不起那個臉。”

襄城公主哀怨地瞪了眼方源。

她是從一開始就不想嫁給蕭銳。

但是沒有辦法，現在已經全城皆知。

若是將蕭銳趕出公主府，外人會怎麽看她，會怎麽看皇帝?

只要蕭銳一日還是駙馬，那麽他就一日都有權住在公主府。

“那你要注意安全。”

“我總感覺蕭銳是個定時炸彈。”

方源心中歎息，明白其中不容易，只能提醒道。

“什麽是定時炸彈?”

襄城公主不解問道。

一旁的杜妙顏也是不解看著方源。

“就是隨時可能爆發的危險。”

方源解釋道。

蕭銳連被刀得不能人事都能忍，可見為人心機深沉。

心機這麽深沉的人就像是一條毒蛇，隨時有可能會被他在背後偷襲的。

關鍵是他可能是毗沙門的人，很有可能會聯合毗沙門對自己等人造成致命一擊。

“放心吧，公主府我說了算，他翻不起風浪的。”

襄城公主放心一笑道。

公主府是公主掌權，駙馬只是入贅。

在府上，襄城公主給權力蕭銳，蕭銳才會有權力。

如果襄城公主和蕭銳的關系不好，那麽虐待蕭銳都是小事。

“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方源心中一歎，不再勸說。

襄城公主是個聰明人，不需要自己干涉太多。

“放心啦。”

襄城公主笑了笑說道。

不過看向方源的眼神依舊還是帶著哀怨。

要不是杜妙顏在這裡，襄城公主可能已經投入方源懷裡訴苦。

沒多時，車輦就回到方府門前。

“對了，我明天準備去臨近縣城看看哪裡適合建廠，你們誰有空一起嗎?”

方源下車前問道。

他雖然是長安令，但對長安縣和周圍還不熟。

如果能有杜妙顏或者襄城公主陪同，那會方便不少。

“我明天有空，我明天陪你吧。”

杜妙顏率先說道。

她剛好有些重要的事和方源單獨說。

“我明天......沒空，你和妙顏去吧。”

襄城公主本想說有空的。

但是聽到杜妙顏的話後，改了意思。

她不能明目張膽破壞方源和杜妙顏兩人的關系。

和方源的情人關系僅存於地下，不會展露在眾人的面前。

“那行，妙顏你明天閑時到縣衙找我。”

“我下車了，你們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方源笑了笑說道。

最後下車，回到府內。

車輦繼續前進，車上就剩下杜妙顏和襄城公主。

沒有方源在這裡之後，兩人談話親密了不少，也不再有什麽顧忌。

次日，方源先到縣衙辦公，等到杜妙顏閑暇的時候到來。

不過杜妙顏還沒到，昨天的蘇紫晴再次到來。

“方令，這是小女子昨晚想好的方案，請你過目。”

蘇紫晴向方源行禮，微笑著說道。

她穿著還是偏紫色，但比昨日更有韻味。

此時已經是大夏天，穿著都是比較單薄稀少。

蘇紫晴向方源遞交方案的時候，身體微微向前傾。

盡管有烏黑的長發遮擋，但方源還是能看到深不可測的風景。

“蘇小姐真是勤奮。”

方源多看幾眼才接過對方的方案。

不得不說，皮膚白的女人特別吸引男人。

特別是身上還帶著澹澹胭脂味道的女人。

“應該的。”

“小女子為方令講解。”

蘇紫晴笑了笑說道。

她靠近方源，貼得很近。

但又和方源保持著沒有碰到的距離。

說她故意如此，但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故意。

方源默不作聲，也沒有興趣故意佔便宜，聽著她對方案的講解和分析。

“不錯，方案就留下吧。”

“本官命縣衙上下討論一下，沒問題的話再通知你。”

方源聽著感覺不錯。

但到底是缺乏對舉辦科舉的經驗。

所以方源沒有拍板，讓鄭明珠他們討論過後再做決定。

“方令不會是為難小女子吧?”

“這點小事您自己決定不就行啦?”

蘇紫晴先是一愣，隨即略帶討好說道。

她的聲音很動聽，令人情不自禁想要答應。

“不行，按流程走。”

方源搖搖頭道。

他不是沒有吃過豬肉。

襄城公主作為第二美女都曾一嘗芳澤。

又怎麽會因為第三美女的幾句嬌滴滴的誘惑聲?

“方令，小女子昨晚熬夜做出來的方案......”

蘇紫晴聲音更加動聽，更加靠近方源。

但依舊還是剛才的那個樣子，感覺快要接觸，但還有拒絕。

方源微微一笑，正欲開口，門口的方向卻傳來嘲諷的聲音。

“不過是熬一夜而已，再熬多幾次夜又何妨?”

杜妙顏走進來，看向蘇紫晴的眼神滿滿的敵意。

特別是看到蘇紫晴都快要貼在方源的身上，她心中嫉妒。

這個女人就是可惡，小時候就很不喜歡她，長大之後更加不喜歡她。

今日的杜妙顏身穿一身緊身的衣裳，身材展露無疑，比蘇紫晴更加苗條好看。

“妙顏姐姐真狠心，也不知道心疼妹妹。”

蘇紫晴站直身，笑吟吟看著走過來的杜妙顏。

她和杜妙顏相差好幾歲，但不妨礙她和杜妙顏的明爭暗鬥。

“我有妹妹叫妙雲，不叫蘇紫晴。”

杜妙顏已經走到蘇紫晴的面前，玉手伸向對方的手。

“妙顏姐姐，你也是要幹什麽?”

蘇紫晴的手頓時躲開杜妙顏的手，滿臉警惕道。

“只是想讓你走開點而已。”

杜妙顏冷聲道。

她沒抓到蘇紫晴的手，故而反手將蘇紫晴推開遠離方源。

“走開點?！”

蘇紫晴閃開一邊，美眸詫異道。

她看了看杜妙顏，又看了看方源，好像懂了。

“蘇小姐，你先回去吧。”

“不管方案有沒有通過，本官都會讓人通知你的。”

方源澹然道。

同時心中也是驚訝蘇紫晴的反應。

他是知道杜妙顏武功的，可能比薛博武還要厲害。

但即便如此，剛才杜妙顏出手的時候，蘇紫晴都能輕松閃開。

杜妙顏昨天和自己說的果然沒錯，蘇紫晴是個很厲害的高手。

“好的，那小女子先行告退啦。”

蘇紫晴沉吟片刻，笑容甜甜道。

她看了眼杜妙顏，決定回去好好打聽杜妙顏和方源有什麽關系。

“妙顏，怎麽感覺你面對她的時候就不澹定了?”

方源好奇問道。

“你不知道那家夥有多可惡。”

“小時候她......沒什麽，反正她很可惡就對了。”

杜妙顏一說就有氣。

想向方源吐槽的，但才剛說出口就羞愧難當，無法說出口。

最後不好意思說，催促方源現在就去找建廠地方。

“那樣吧，我們出發。”

方源不再追問，起身與杜妙顏出門。

衙役已經準備好兩匹駿馬，由方源兩人騎馬離開。

很快，方源和杜妙顏就出城，向最靠近長安城的新豐縣跑去。

“方源，為什麽不建廠在長安縣裡?”

杜妙顏一邊，一邊問道。

他們不急，所以兩馬並馳而行，速度不影響交談。

“長安城的地價高，開一個廠的成本太大。”

方源解釋道。

他雖然貴為長安令，但這裡是天子之城。

一個墨家研究院可以隨意畫地，但是其他的工廠卻不行。

因為墨家研究院只有一個，而工廠卻有很多個，而且用地面積比墨家研究院大許多。

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人工和價錢問題。

在長安城定居的百姓肯定不缺那點工錢，在長安城謀生的百姓也可能看不上那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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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剩下的人就不多，招聘的時候就不容易招聘到既有技術又有能力的工人。

問題這麽多，那還不如換個地方，靠近長安城的就行，反正應該沒人敢過分針對。

“確實也是。”

杜妙顏點點頭道。

隨後，兩人直奔新豐縣、華陰縣、藍田縣等好幾個地方考察。

定了好幾個地方又看了幾座山脈後，兩人也就有些累了，不再繼續查看，轉換了模式，像小情侶一樣牽著手踏青。

“方源，我有一事想說又有些不好意思說。”

杜妙顏紅著臉，但眼神中透露出緊張和擔憂。

“直說吧，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方源舉起握住杜妙顏玉手的那條手，笑道。

“我爹希望我們能夠盡早成婚。”

“他想看到我們成婚之後再走。”

杜妙顏紅著臉，神色緊張又暗然。

她所說的‘走’，是生命離去的意思。

杜如晦想要在自己去世之前看到大女兒家人。

其實還有一點，在杜如晦等杜家一眾人的心中還有其他的擔心。

那就是杜如晦去世後，杜家在朝廷的地位一落千丈，到時候方源還會不會娶她?

“成婚......”

方源喃喃，眼神有些複雜。

不知不覺間，自己距離成婚那麽近了嗎?

曾經何時，自己都不奢望自己能夠結婚，覺得孤獨終老也很好。

“你......不願意娶我嗎?”

杜妙顏臉上的暗然更重。

難道說，方源真的只看重自己父親在朝廷中的地位嗎?

“不是不願意，而是有些複雜和感歎。”

“我以前從沒有想過和誰成親，以為成親對我來說很遙遠。”

方源看著遠方的雲朵，感歎道。

作為穿越者，方源對這個世界的感覺是不安的，沒有家的感覺。

而成親意味著成家，在這個世家安家觸動方源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以至於有些不安。

“我爹說他時日不多......”

杜妙顏低頭，小聲道。

她覺得手腳有些冰冷，心也有些難受。

要不是親爹身體更加不適，她也不會主動向方源提出。

而方源的意思，她也看不清是敷衍，還是真的覺得複雜。

“那就讓你爹請人挑個日子吧。”

方源視線依舊在天邊的雲朵上，但已經不再迷離，變得堅定。

自己對杜妙顏是有感情的，杜妙顏對自己更是好得沒話說，而且杜如晦對自己的幫助很多。

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杜妙顏都是非常適合做自己妻子的人。

二十六歲了，也該在這個世家成家了，順便滿足杜如晦臨終前的願望。

“什，什麽?”

杜妙顏嬌軀一顫，僵硬在遠處。

“讓杜叔挑個成親的日子。”

方源見杜妙顏停下，也停下看向她。

“你，你願意娶我?！”

杜妙顏眼睛睜大，驚訝道。

“你溫柔迷人，書劍雙絕，護我周全，能娶你是我方源撿到天大的便宜。”

方源認真道。

“真，真的嗎?”

杜妙顏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的臉快速變紅，直接紅到脖子處。

“真的。”

“天地為證，日月為鑒！”

方源走近杜妙顏，摟著她的小蠻腰。

“我，我爹可能很快就走，杜家將會一落千丈，對你仕途難有幫助。”

杜妙顏的臉更紅，但眼神中帶著擔憂。

男人都是以事業為重的，方源會因為沒有幫助而拒絕娶自己嗎?

“你擔心這個?”

“我方源雖然走到這裡有不少貴人幫助， 但我能力也不差吧?”

方源不由得被氣笑。

有貴人幫助是好事，方源感激在心。

但這一路走來，就是沒有貴人，方源的能順順利利。

二十六歲的正五品，只要沒有犯重大錯誤，熬也能熬到位極人臣。

“嗯嗯，我就覺得你最厲害的！”

杜妙顏頓時釋懷。

多日的擔憂也終於能放下。

方源愛的是自己，而不是自己的背景。

想到這裡，杜妙顏感覺很幸福，自己沒有看錯人。

“是嗎?”

“那趁沒人，我們蓋個章?”

方源呵呵笑道。

他摟著杜妙顏的手更緊，兩人距離更近，方源呼吸的氣都能打到她的臉上。

一開始，杜妙顏是不懂方源所說的蓋章是什麽，但看著方源的眼神她明白了，心跳更快速，隱約間還帶著期待。

方源看杜妙顏沒有反抗，會心一笑，正準備下一步動作。

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官道上傳來急促的疾跑聲，期間還伴隨著駕駕駕的呵斥聲。

兩人下意識看過去，看到一名傳信騎兵急速往長安城的方向奔跑去。

現在朝廷正在和東突厥打仗，應該是東突厥的緊急戰報。

騎兵很快消失，但已經打破了方源和杜妙顏兩人的氣氛。

“可能是有緊急戰報。”

“我們要不要快些回長安城聽聽是什麽情況?”

杜妙顏羞紅著臉低下頭，心中暗罵那個騎兵出現的不是時候。

心中有遺憾，但下一刻，方源說道:

“不急那點時間，我們蓋完章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