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孫思邈的消息令方源和李世民都意外。

杜如晦沒死之前，兩人滿天下搜查，但都沒能找到。

現在杜如晦不在了，兩人也不再找他，反而出現了?

宮殿一時間陷入死寂當中，禦醫總管等人也不敢打擾。

“陛下，臣去山東找孫思邈！”

方源沉聲道。

不管是救阿史那社爾，又或者是心中的執念，方源都無比想要見一見孫思邈。

“你去吧。”

“可以的話，將他請到長安城，朕以禮相待！”

李世民沉聲道。

他對孫思邈期待已久。

一直想請這位醫學泰鬥進皇宮做禦醫。

但對方一直避著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過。

“好！”

“臣告退！”

方源鄭重點頭道。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史那社爾，轉身就離開。

阿史那社爾就留在李世民這裡了，生死隨他，能不能醒來也隨他吧。

至於皇帝怎麽想阿史那社爾和李承乾的事，那是李世民的事，自己該功成身退了。

方源出宮後，沒有回戶部，而是徑直返回方府。

“夫君，你怎麽了?”

杜妙顏發現方源的神色不太對勁，連忙關心道。

她知道最近方源在忙，以為是公事上出了什麽事。

“孫思邈出現在山東了。”

方源喃喃道。

瞬間，杜妙顏也是愣住。

隨即一種很複雜的情緒從心頭湧起。

自己曾經多麽期盼著能找到他的蹤跡都找不到。

現如今不在意了，他卻突然有了消息，而父親已經離世。

“我要去山東。”

方源沉聲道。

他帶著怒意，也想去散散心。

為官多年，似乎都沒有怎麽出行過。

和杜妙顏成婚到現在，也沒有去過旅遊。

就趁這個機會，帶上杜妙顏，一起去山東走走。

順便......見見孫思邈，問問他為什麽這個時候才出現。

“我也去！”

杜妙顏沉聲道。

都不需要方源邀請，她就決定要去。

她和方源的心情差不多，感到很無語，想要去去山東。

父親兩人決定之後，就立即讓紅絮青媱收拾行禮，中午就出發。

山東距離長安城還是挺遠的，但方源和杜妙顏很急又不急，所以行程很慢。

一路上，方源和杜妙顏兩人欣賞著路途上的風景，鬱悶的心情終於好了不少。

“夫君，我們是不是太任性了?”

杜妙顏靠在方源的懷裡，歎息道。

長安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但兩人都任性離開。

那麽的匆忙，那麽的沒有計劃，一輛馬車幾個人就出發山東。

“人生短短幾十年，偶爾是需要任性一回的。”

方源輕笑道。

他從一開始做出決定就知道是有些任性。

但即便如此，方源還是決定出發，還是決定找孫思邈。

杜如晦是已經去世，但方源依舊十分無語，對孫思邈很無語。

“夫君所言極是。”

杜妙顏微笑道。

心中的鬱悶又消散不少。

隨後夫妻兩人放下心結，遊玩山水。

這一次，方源就帶上紅絮和青媱而已，連薛仁貴都沒有帶上。

主要是有杜妙顏就可以了，她的武功足以保護方源，沒必要再帶多一個人。

很快，方源和杜妙顏就進入山東地帶，來到齊州城，和當地的不良人交流了信息。

“孫思邈在城南的一座廟裡。”

方源從不良人那裡得到信息。

“不逛了，直接城南吧。”

杜妙顏頓時失去閑逛的心情。

雖然路上已經澹然，但聽到孫思邈之後還是很不爽。

四人動身，前往城南。

齊州城的城南很熱鬧，像是個集市，人很多。

走了好久之後，方源和杜妙顏才找到不良人口中的那個寺廟。

這是一間道觀。

看上去還挺宏偉壯闊的。

香火氣息也很足，不少人前來燒香。

人太多，所以一時間方源等人找不到孫思邈。

兩人有孫思邈的畫像，如果見到人能認得出。

“道長，請問藥王在嗎?”

方源攔住一位中年道士，問道。

“您是?”

中年道士頓時有了防范。

他上下打量著方源和杜妙顏。

見到杜妙顏後，他眼神閃過驚豔之色。

“這人看人的嗎?”

“道家所說的清心寡欲是假的?”

方源頓時眼神一沉，擋在杜妙顏跟前。

杜妙顏有些詫異看向方源，不解方源為何突然如此。

這一路走來，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也沒見方源生過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中年道士連忙轉移目光，看其他地方去。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

“你們觀主在哪裡，我要投訴你們觀主！”

方源冷聲道。

怒氣衝衝盯著中年道士。

“我真不是有意的。”

中年道士臉上湧出怒意。

但更多的是害怕和怕被處罰。

而且方源久居高位，氣勢也挺可怕的。

再考慮到方源和杜妙顏幾人的穿著，也知道是身份不凡，不敢得罪。

“告訴我藥王在哪裡，我可以不再追究。”

方源沉聲道。

終於都說出目的。

原來他不是在意中年道士看了杜妙顏幾眼。

而是想要借助這個機會逼對方告知藥王在哪裡。

杜妙顏見狀，也明白了方源的意思，會心一笑。

“在，在內院，和觀主在一起。”

中年道士咬咬牙，最終坦白。

“帶我們去。”

方源沉聲道。

道觀人很多，道士也不少。

想要去內院，估計不簡單。

所以能有人帶去，自然好很多。

“我......”

中年道士猶豫了。

“你也不想我告訴觀主吧?”

“你放心，差不多到的時候你離開就好，我不會告訴觀主你帶我進去的。”

方源誘導道。

“好吧，還請你信守諾言。”

中年道士歎息道。

現在自己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能按照方源吩咐的了。

隨後，在中年道士的帶領下，方源和杜妙顏幾人很快就走進道觀，並且安全進入內院。

差不多到的時候，中年道士就停下，示意裡面就是內院，然後休的一聲離開。

這時，方源和杜妙顏見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他就是藥王孫思邈。

在藥王的對面，還有個頭髮灰白的紫色道袍中年人。

“兩位善人走錯地方了。”

紫色道袍中年人起身，走向方源兩人說道。

他走近方源兩人，做出邀請的姿勢，是想請方源兩人離開。

然而方源和杜妙顏兩人的視線都在孫思邈的身上，沒有理會紫色道袍中年人。

“兩位善人?”

紫色道袍中年人眉頭微皺。

看了看方源，又看了看孫思邈，想著雙方是不是認識?

“兩人，我們認識嗎?”

孫思邈也站起來，好奇問道。

他認真思考，但怎麽都沒有方源兩人的記憶。

同時也有些謹慎，防范著方源兩人，因為偶爾會有尋仇的到來。

行醫多年，見過太多的病人和病人家屬，有些病人家屬不可理喻的，救治不了怪在自己的身上，過來尋仇已經不是少數。

“不認識，但尋找多年。”

“你的行蹤總是飄忽不定啊。”

方源神色複雜道。

沒出發之前，方源對孫思邈是充滿怨氣的。

出發途中，他和杜妙顏都放下了心中的那股怨氣。

但是再次見到，方源對孫思邈又有了怨氣，且想要報復。

“沒辦法，這些年救了不少人，但也有很多救不成功。”

“沒救成功的一些家屬總盯著老夫，老夫只能自保隱藏行蹤了。”

孫思邈謹慎地盯著方源兩人，緩緩後退。

“兩位善人，這裡是道觀。”

紫色道袍中年人攔在方源兩人面前。

看到孫思邈的樣子，他將方源兩人當作是尋仇的。

故而警告方源兩人，讓兩人知道分寸，畢竟這裡是道觀。

敢在道觀鬧事，那自己必定會追究，讓他們不敢在道觀中鬧事。

“放心，我們不是尋仇的。”

“我們只是感歎，你怎麽現在才出現?”

方源和杜妙顏相視一眼，歎聲道。

兩人雖然都挺不爽的，但還不至於真的對孫思邈怎麽樣。

特別是方源，他知道歷史上的杜如晦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去世的，注定的事情。

自己是穿越過來，但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

“嗯?”

“此話怎講?”

孫思邈頓時詫異道。

紫色道袍中年人也是滿滿的詫異。

聽上去怨氣挺大的，但似乎又沒有很大的恩怨。

“可以坐嗎?”

方源歎息道。

也不待兩人回應，就和杜妙顏坐下。

兩人原本是對面坐著，方源和杜妙顏現在也是對面坐著。

孫思邈和紫色道袍中年人面面相覷，最終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我嶽父......”

方源緩緩道。

他有很多的怨氣。

盡管不會對孫思邈怎麽樣。

但說出的話還是滿滿的怨氣。

偶爾杜妙顏插一兩句，也是挺大怨氣的。

兩人當時滿天下找孫思邈，但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一想到這個，就氣得不行。

“這種事......”

孫思邈強忍著聽完，不滿道。

這種事都能怪在自己的身上，那天下人的死都怪在自己身上了?

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出，紫色道袍中年人就猜到他想要說什麽，出言打斷了。

“請問逝者名字，貧道自願為他超度。”

紫色道袍中年人輕聲道。

他是擔心方源和杜妙顏對孫思邈怎麽樣。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讓方源和杜妙顏也沒什麽。

畢竟人死為大，生者對死者去世，心情難過可以理解。

“杜如晦。”

方源歎息道。

“什麽?”

紫色道袍中年人頓時驚訝道。

心中不滿的孫思邈也是變得驚訝，以為聽錯。

“杜如晦，字克明，曾任尚書左仆射。”

方源再次說道。

這一下，孫思邈和紫色道袍中年人都聽清楚了。

兩人不由得正襟危坐，都被杜如晦這個名字給震驚住，心中大大震驚。

“抱歉，老夫沒想到是杜相，我......”

孫思邈的心情發生大大的改變。

他剛才是不以為然，甚至還埋怨方源兩人怪自己。

但聽到是杜如晦之後，他自己都埋怨自己，怎麽沒救一救杜如晦呢?

孫思邈雖然是神醫，但也是百姓，對杜如晦敬佩不已，敬仰杜如晦。

得知杜如晦是病逝的，他心中懊悔，懊悔自己沒有救援。

“我們對你怨氣挺大的。”

“但我們也知道不能怪你。”

方源看著孫思邈說道。

這個時候的方源很想送孫思邈一拳。

但是不得不擔心，一拳下去孫思邈會怎麽樣?

不過方源認真看孫思邈後，不由得暗歎孫思邈保養得真好。

盡管已經白發蒼蒼，但臉色紅潤，皮膚跟嬰兒差不多，比方源還健康。

“抱歉。”

孫思邈訕訕道。

他還是第一次向家屬認錯。

但對於杜如晦的家屬，擔當得起自己認錯。

“我這次來，還有一事，就是替皇帝請你到長安城。”

“他承諾，只要你提條件就答應，任何條件你都能提。”

方源搖頭失笑道。

隨即說起正事，說起李世民的意思。

“還不知道兩位如此稱呼?”

孫思邈眉頭微皺，沉聲道。

“方源，這是我愛妻杜妙顏。”

方源解釋道。

沒有說身份，以免令對方覺得自己以身份壓人。

“首先，老夫為杜相的事感到很抱歉，向你們兩位道歉。”

“其次，老夫這些年盡可能隱瞞行蹤，就是不想讓朝中權貴知道，特別是皇帝。”

“我不想侍奉皇帝，不想侍奉朝中大臣，不想像是麻雀一樣被關押在宮中，不想步入華佗的後塵。”

“方源，杜妙顏，你們兩位懂嗎?”

孫思邈正色道。

皇帝話雖說得好，條件都可以提，但還不是去服侍人?

當皇帝或者皇后，又或者太子和一眾皇子公主生病治不好之後，他們會不會遷怒自己?

普通的病人家屬都會遷怒自己，想殺自己意圖後快，更不要說皇室成員了。

而且自己自由貫了，不想服侍誰，不想被困在那一點天地。

“懂。”

方源頷首。

明白孫思邈的意思。

追求自由的鳥是不會因為誰停止飛翔的。

“那是不是不強求老夫跟你回去?”

孫思邈有點意外方源的回答。

感覺太過豪爽，不像是帶著皇帝命令來的。

若是皇帝的命令，應該是先禮後兵，就算是抓也抓自己到長安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