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社爾被放出來了。

準確來說，是被人抬出來的。

他鼻青臉腫，都差點認不出是他。

接到他的東突厥人立即回去稟報頡利可汗。

“欺人太甚！”

頡利可汗冷冷道。

他看一眼阿史那社爾後就進宮。

以頡利可汗的身份，進宮是很方便的。

朝廷為了鎮住東突厥各個部落，給他很大的優待。

故而進宮之後，一路直達禦書房，就等待最後的一層通報。

“頡利可汗，陛下不在禦書房內。”

太監王德走出來，恭聲說道。

“不在?”

“那現在在哪裡?”

頡利可汗深深盯著王德，沉聲道。

他雖然還不了解的大唐的情況，但太監王德經常和皇帝在一起。

王德從禦書房走出，那這麽說，皇帝應該也是在禦書房才對的。

但王德卻說不在......是皇帝不想見自己?

“陛下的行蹤，小人又怎麽會知道呢?”

“您有什麽事可以給小人留言，小人轉述給陛下。”

王德搖搖頭說道。

“皇帝，天可汗，你在不在裡面?”

“你的長安令太過分了，將我的人打得不成樣子，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頡利可汗沉吟片刻，朝裡面喊道。

他懷疑李世民就在裡面，但沒有衝進去。

如果真的在裡面而衝進去的話，兩人都會很尷尬的。

為了這點小事，不值得鬧僵兩人之間的關系。

但還是得讓對方知道自己很不滿。

“頡利可汗，陛下真不在裡面。”

王德苦笑道。

下意識擋在頡利可汗的面前。

以他的身材和頡利可汗的身材相比，如同大人和小孩。

但王德知道，自己不能讓頡利可汗進去，否則陛下被發現會很尷尬。

“既然陛下沒有說話，那我就以我的方式去處理了。”

頡利可汗繼續朝禦書房之內喊道。

等待片刻，裡面還是沒有聲音傳出來後，頡利可汗氣衝衝離開。

王德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向兩邊的護衛交代幾句，返回禦書房。

李世民其實是在禦書房裡面的，只是不想理會頡利可汗而已。

方源是長安令，在一定程度上是代表著他的命令行事。

如果將方源處置，會助長東突厥人的囂張氣焰。

但如果不處置，頡利可汗這邊就不好交代。

故而不見是最好的，當作不知道。

“陛下，要給方令提醒一下嗎?”

王德多嘴問了一句。

他接受過方源的好處，主動為方源說話。

“不用，盯著頡利就行。”

“如果他的手下有傷人的，除掉！”

李世民搖搖頭道。

他覺得方源會有自己的做法。

只要保證頡利可汗不會太過分，那就沒有關系。

作為長安令，手段總會是有的吧，隨他們去吧。

“是。”

…

王德恭聲應是。

離開禦書房去安排。

順便還讓人偷偷將此事告訴方源。

另一邊。

頡利可汗離開後，立即返回自己住的地方。

朝廷給頡利可汗安排了很好的住處，非常豪華大氣，差點就比得上王府。

除了不能離開長安城和一些人的視線，頡利可汗是很自由的，而且還相對富裕。

“父汗，替我報仇！”

阿史那社爾掙扎著想起身。

但全身的疼痛讓他不得不繼續躺下去。

經過大夫的治療，阿史那社爾已經包扎好。

但也因此得知，他整整斷了六根肋骨和多處重傷。

作為一個猛將，

被囚犯打斷六根肋骨，那是多麽恥辱的事啊。“欺負我兒，必須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頡利可汗冷著臉說道。

他叫來親兒子阿史那疊羅支，一個沒有頡利可汗和阿史那社爾那麽高大的突厥人。

“帶人去給你哥報仇！”

“只要人不死，隨你怎麽辦都行！”

頡利可汗冷聲道。

仇肯定是要報的。

但不能自己親自出手，否則就是自降了身份。

“那我......砸了方府?”

阿史那疊羅支想了想，不確定說道。

“可以！”

頡利可汗對這個方法很滿意。

唐人對於自己的家園看得很重很重。

如果自己等人將方源的府邸給砸了，那大大損了方源的面子。

“兒子去也。”

“哥哥，我這就去為你報仇。”

阿史那疊羅支重重點頭。

他離開，帶走三百個東突厥勇士。

朝廷和皇帝很仁慈，留下三百東突厥給頡利可汗驅使。

這三百人都是魁梧大漢，在以前的東突厥大軍中都是頗有名氣的存在。

他們若是佔據一方，可能就是一方的強盜。

三百大漢齊齊走在街道上，瞬間就吸引住百姓們的注意。

人們大驚，有些膽寒，下意識讓路，直到他們離開之後才議論紛紛。

“可怕，那些東突厥人真高大。”

“我感覺他們隨隨便便一拳就能打死我。”

“就是這樣的人我們大唐也能勝，李靖將軍真不愧是軍神。”

“是啊，是啊，李靖將軍真厲害，我們唐軍厲害，能戰勝這麽可怕的人。”

“你們說，他們大規模集合是去哪裡?”

人們議論紛紛。

從害怕慢慢變得自豪。

不再害怕的百姓跟上他們。

很快，就看到阿史那疊羅支帶著三百東突厥走到方府門口。

“方府的人聽著！”

“你們胡搞蠻纏打傷我們東突厥王室，我限你們一刻鍾的時候出來賠禮道歉，否則我將衝進去，砸了你們方府！”

阿史那疊羅支大喝道。

瞬間就引起方府眾人的注意。

狗子第一時間將消息傳回給杜妙顏。

“老爺那邊知道了嗎?”

“立即派人從後門出去稟報，詢問情況和應付方法，要快！”

…

杜妙顏第一時間做出決定。

她還不知道對方是因為什麽過來的。

而且方源是長安令，有人也有權對付區區東突厥。

故而讓方源出應付方案是最好的。

“是！”

狗子立即離開。

策馬很快就到達長安縣衙。

“呵，還敢鬧事上門了?”

“鄭九，召集衙役去支援，敢亂動的殺無赦！”

方源冷笑，立即下令道。

鄭九剛剛應是，吏部就有人來。

“方令，吏部文書。”

“吏部讓你和長安縣衙都不得插手阿史那疊羅支鬧事。”

吏部的人恭聲道。

“理由呢?”

方源眉頭皺了皺說道。

“吏部認為大唐和東突厥的和平關系重要。”

“如果您以官家的身份出手，就是破壞了彼此間的和平。”

“如果您硬要出手，吏部可能會考慮您的升降問題，請您三思。”

吏部的人道。

盡管代表的是吏部，但他也擔心得罪方源。

故而聲音很小，不讓其他人知道，也希望方源不要怪罪到他的身上。

“哼，吏部的想法真是天真。”

“你回去吧，本官有自己的決斷。”

方源冷哼一聲道。

為了國家的穩定......真是一個好借口。

也不知道是誰的意思，竟然給自己下這樣的吏部文書。

果然，四品以下還是要受到吏部的節製，挺不爽的。

“下官告退。”

吏部的人快速離開。

話落，鄭九和狗子看向方源。

“鄭九，你不用去了。”

“狗子，你告訴夫人:私人恩怨，隨她處理。”

方源沉吟片刻，冷聲道。

“是！”

狗子不明白方源意思。

但他會準確無誤將詳細傳給杜妙顏。

“去吧。”

方源擺擺手，讓狗子回去。

正想繼續辦公，縣衙外傳來怪笑聲。

“哎喲，聽說方府要被砸，主人還不能插手，好可憐哦。”

楊豫之和壽春縣主走進來。

壽春縣主的身份為皇室，很多地方都可以直接通行的。

就算不能通行的地方，只要不是皇宮，她硬闖也是沒有多少人敢攔的。

故而方源還沒有收到通報，就看到這對夫妻從外面進來，陰陽怪氣笑著說著。

不過，兩人怎麽還在長安城?

“本官還以為是誰的笑聲那麽難聽，原來是壽春縣主夫妻的。”

“壽春縣主，楊豫之，你們不是被發配嶺南了嗎?怎麽還在長安城?”

方源詫異起身，向兩人走去，微微一禮。

“太上皇垂憐，讓我們明年再出發。”

“沒想到吧方源，你做了那麽多無用功。”

壽春縣主得意一笑道。

當時科舉考題泄露鬧得那麽大。

自己和楊豫之還要被發配到偏僻的嶺南。

…

在誰都以為自己兩人要被趕出長安城的時候，太上皇發話了。

太上皇讓人給皇帝帶了幾句話，然後原本要立即發配嶺南的，改為一年之後。

自然，是壽春縣主哀求太上皇的，太上皇看在壽春縣主已故父親的份上，替她說話了。

“呵呵，那同樣還是會被發配嶺南。”

方源呵呵冷笑道。

命真好，生在皇家，還有太上皇撐腰。

但還好，自己救過太上皇，他們求太上皇，太上皇也不會處置自己。

“誰知道呢?”

“畢竟一年還有那麽長。”

壽春縣主和楊豫之相視一眼，呵呵笑道。

科舉考題泄露是很大，但等風聲一過就沒人記得他們。

那再求求太上皇，太上皇再和陛下說說話，懲罰可能就作罷吧。

“哼，找本官什麽事?”

方源被無語道。

又再一次感受到特權的作用。

“沒什麽。”

“就是來看看方令意氣風發的樣子。”

壽春縣主捂著嘴笑道。

她和楊豫之看著方源，眼裡滿是嘲諷。

得知吏部文書要求方源不能插手之後，他們立即過來嘲笑方源。

整整三百東突厥勇士，個個都是魁梧大漢，非常勇猛的人，方府怎麽擋得住?

自然，方源不能以官家的身份出手，杜妙顏的娘家肯定也是不能以官家的身份出手。

那麽就會演變成為私下恩怨，方府豈能擋得住東突厥的三百勇士?

“這......不好吧。”

“你夫君就在這裡，就這樣勾引本官，不好吧?”

方源邪魅一笑，將頭頭髮甩了甩，自戀一波。

“調戲本縣主?”

“走，宗正寺走一趟！”

壽春縣主先是一愣，隨即沉聲道。

好家夥，竟然敢說自己勾引他，這麽不要臉嗎?

不過認真看了看方源，還真的比楊豫之好看很多很多。

長相好看一點，但這不是關鍵，而是方源身上的陽剛之氣。

“方源，小心禍從口出！”

楊豫之也是沉聲道。

他比壽春縣主更加生氣。

原本笑呵呵，現在陰沉著臉。

“難道你就不擔心禍從口出?”

方源反問道。

若不是兩人過來嘲諷自己，自己又何曾變得陰陽怪氣。

“我沒你這麽不齒！”

楊豫之冷哼道。

徑直走向方源在縣衙裡的茶幾坐下。

他像是好朋友一樣，自己煮水泡茶。

“本官哪裡不齒?”

“難道你不承認你夫人的美色可以勾引本官?”

方源呵呵笑道。

也向茶幾走去坐下。

“方源，沒想到你是這麽粗鄙的人。”

“等會隨我去宗正寺，要麽我讓宗正寺的人來找你！”

楊豫之臉色越發難看道。

他感覺方源的話很拗口， 又不好接。

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真是可惡至極。

壽春縣主沒有說話，臉色也沒有剛才那麽沉。

…

她美眸看著方源，仿佛有種自信，被人誇的自信。

方源的妻子是長安城第一美女，名譽整個長安城。

而他還說自己能夠勾引他，那不是說自己和長安城第一美女有得比較?

女人都是喜歡別人說自己美的，特別還是長安城第一美女的夫君誇的。

“可以啊，本官先問問長孫衝今日值不值班?”

方源呵呵笑道。

宗正寺雖然可怕，但也不是非常可怕。

因為有長孫衝在那裡，至少會關照一下自己的。

畢竟都是八方集團的人，兩人之間還勉強算是朋友。

“哼，走著瞧！”

楊豫之冷哼道。

上次方源抓自己，長孫衝出現。

以為是救自己的，沒想到是將壽春縣主帶走。

宗正寺有長孫衝，確實不太好處置方源，但長孫衝上面還有宗正寺卿，不慌。

“那就走著瞧。”

“不過本官公務繁忙，不能招待兩位，你們沒事的話可以離開了。”

方源聳聳肩，不以為然道。

並對兩人進行驅除。

“不用招待，我們就過來坐坐。”

壽春縣主呵呵笑道。

她們不是來找方源什麽事的。

而是來看著方源，不給方源插手。

坐看方府被砸毀，是一件非常舒爽的事。

方源眉頭微微一皺，猜測著他們留下的原因。

而這是，守門衙役走進，稟報道:“方令，蘇紫晴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