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毆打百姓,不管在哪裡都是大事。礰
當然,這裡有前提,那就是被更高級的官員知道。
而在長安城,高官如樹葉,多得難以數清,方源如犯眾怒。
但因為方源是長安令,職位特殊,隻受皇帝監管,其他機構無法懲戒。
不過盡管其他機構無法懲戒,卻有大臣面見皇帝,彈劾方源,要求處置方源。
“去,讓長安令立即滾進宮見朕!”
李世民憤怒下令。
天子腳下,仗勢欺人,是大忌。礰
還是以父母官的身份欺負百姓,觸犯了李世民的底線。
沒多時,王德到達長安縣衙。
“方令,陛下命你立即進宮。”
“現在陛下很生氣,還有些大臣要求處置你。”
第一句話是王德大聲宣讀的。
第二句話是他私下悄悄和方源說的。
“謝謝王公公,請稍等片刻。”礰
方源接旨。
從懷裡取出五張百元寶鈔塞給他。
“這......要等多久啊?”
王德看了眼百元寶鈔,想接又不敢接。
皇帝是要求方源立即進宮,方源說要稍等片刻。
那方源太遲進宮的話,他這個宣旨的太監會被追問的。
王德給方源偷偷透露一點消息,但不敢和方源一同隱瞞皇帝。礰
“一切責任在我。”
“王公公喝口茶就進宮。”
方源笑容更盛,親切拉過王德到茶幾坐下,同時將錢塞給他。
王德有點受寵若驚,顫巍巍接過方源遞過來的寶鈔,快速塞進懷裡。
他不是被方源討好而受寵若驚,而是因為方源的行為而感到受寵若驚。
作為太監,他們自稱小人的同時,還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更不被別人看起。
方源以前將他當作是正常人看待,現在還親切拉著他,這是所有大臣都沒有的。礰
“那我就等會,方令快去忙吧。”
王德坐下,自己招呼自己。
方源滿意點頭,回到公正廉明下坐著。
不過方源也不是回去辦公,僅僅是做個樣子而已。
他真正的目的是等待羅正和鄭九等人的回來,將人抓回來。
時間緩緩流逝,很快一刻鍾就過去。
王德一開始澹然坐在那裡品茶,後面變得焦慮,時不時看向方源。礰
想要催促,又見方源認真乾活,最終咬咬牙,又是等候片刻時間。
直到整整半柱香的時間過去,王德覺得不能再等了,得回宮複職,起身要見方源。
方源心中一歎。
但好在,鄭九和羅正這個時候回來,還抓回了七八個鼻青臉腫的百姓。
“方令......方令,這幾人有問題,疑似有人教唆他們,屬下需要點時間。”
羅正緊急稟報。
但注意到王德在這裡後,他靠近方源後小聲告知。礰
“按照這裡的去做。”
方源滿意點頭。
將一封信交給他。
這信正是剛才王德等待時間中寫的。
是為了王德等不下去後,鄭九兩人又沒有回來準備的。
“是。”
羅正快速看一眼書信內容,眼睛微微張大。礰
“王公公,讓你久等了,我們進宮吧。”
方源收回信件,看向王德說道。
王德點點頭,松了口氣,和方源進宮。
當方源踏進禦書房的時候,他立即被十多人鎖定。
都是比方源級別高級的官員,禦書房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
“當街毆打百姓,你還有沒有王法,你怎麽當長安令的?”
李世民呵斥道。礰
看著方源的眼神帶著怒火和失望。
“陛下,臣以為長安令行為惡劣,不可以姑息!”
“哪怕他有天大的理由,都應該革職查辦,一查到底!”
戶部侍郎崔振堂第一個站出來彈劾方源。
崔振堂在上次誣陷趙英才的時候,被停職查辦。
但博陵崔氏家大業大,他的問題很快就澄清,官複原職。
方源知道這人,也知道他之前針對過趙英才。礰
“臣附議!”
“百姓安穩,國家才能安穩,才能富強!”
“長安令知法犯法,造成民憤,動搖國本,請陛下將其革職查辦。”
刑部侍郎王昭陽附議。
在場的大臣也紛紛附議,要將方源革職查辦。
“你只有一次機會解釋!”
李世民沉聲道。礰
當街毆打將近上百普通百姓,行為十分惡劣。
如崔振堂等人所言,方源有動搖國本的可能,革職查辦算輕了。
“他們是毗沙門教唆的。”
方源澹然說道。
話落,在場眾人都是神色一變。
原本大家都指責方源的,但方源這麽一說,性質就變了。
從毆打百姓動搖國本變成打擊罪犯維護國家和平,反差太大。礰
“可有證據?!”
崔振堂大聲問道。
本是因為裴相遇刺而引發的民憤。
怎麽又突然扯到帝國第一反賊組織的身上?
而且這次民憤......
“對著陛下和諸位大臣,沒有證據的事我敢亂說嗎?”
方源沒有正面回答。礰
他其實是沒有證據,但偽造了證據。
出門的時候,交代羅正去辦的就是偽造證據。
管他們是不是毗沙門教唆,先按上罪名再說。
崔振堂的臉色變得難看,張張嘴,最後沒有出聲。
其他人交換著眼神,神色各異,不知道有沒有相信。
“狂妄,這群亂臣賊子!”
李世民勃然大怒。礰
該死的,竟然是毗沙門搞的鬼。
這些亂賊,就是想大唐崩亂,遲早要殺光他們。
“臣已經命人酷刑伺候,逼迫他們交代緣由。”
“另外,臣懷疑裴相遭遇刺殺和毗沙門有關,但目前沒有證據。”
方源沉聲道。
“好!”
“你好好查!”礰
“朕和朝廷還有裴相,等你消息!”
李世民重重點頭,沉聲道。
毗沙門啊毗沙門,一次又一次針對朕的臣子。
“是!”
方源應是,離開。
現場崔振堂等人神色難看,氣得不行。
原本是一同來彈劾方源的,最後方源卻全身而退。礰
甚至皇帝對他還有幾分讚許,畢竟長安縣衙比刑部和大理寺掌握更多的信息。
三天的搜查時間,就算是沒有結果,至少長安縣衙的成果是比其他兩個機構的情況好不少。
可惡,又被方源這個家夥逃脫懲罰!
方源出了禦書房之後,就松了口氣。
真是懸了,好幾個侍郎都彈劾自己。
這些人當中,好一些是來自五姓七望的。
看樣子五姓七望盯上自己了,以後日子不好過了。礰
不過也沒關系,自己一路走來,到了現在的位置,什麽時候是沒有和世家望族鬥過的?
只是,裴寂遇刺,到底是哪方勢力指使的?
這一刻,方源想到鄭觀音,想要問問她情況。
但這個念頭僅是想了想就打消,不想和鄭觀音見太多。
她是皇帝軟禁起來的人,經常見面容易被發現,後果不好。
方源出了皇宮之後,回到長安縣衙。
“方令,他們招了。”礰
“確實是有人指使他們,但到底是誰他們不知道。”
“這是根據他們描述得出的畫像,您看要不要全城通緝?”
羅正前來稟報。
手裡拿著一副素描畫。
樣子還是蠻生動形象的,與電視上貼在牆上的畫像完全不同,是有清楚五官和輪廓的。
如果能夠見到真人,應該可以發現對方與畫像是否一致。
“先不用。”礰
“你將畫像模彷幾張,讓四方城池的兄弟盯著這個人,一旦發現立即逮捕。”
方源沉吟片刻,搖搖頭說道。
這人現在身份不明,貿然張貼出去,容易打草驚蛇。
在此之前,不如先盯著城門,不讓他離開,然後去刑部和大理寺看看他們的檔桉庫有沒有存檔。
“是。”
羅正立即去安排。
長安城四方城門的守城雖然與長安縣衙無關。礰
但是最近查桉,四方城池都有長安縣衙的人。
實際上,刑部和大理寺這個時候也安排有人在城門守住。
方源叫來鄭九,還將薛博武也叫上,帶上一副畫像準備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是李道宗,打過幾次交道,算是認識,先去大理寺容易說話。
如果在大理寺發現畫像的存檔,那就不用去刑部,還算給了李道宗一份情。
不過方源才剛出門口,就看到李道宗帶著幾個人到來。
“拜見任城王!”礰
方源有些意外,向李道宗行禮。
“客氣!”
“方令對裴相遇刺有了線索?”
李道宗快步扶起方源,很是友好問道。
皇帝隻給三天時間追查凶手,這讓大理寺倍感壓力。
如果是有任何線索都不會那麽焦頭爛額,但問題就是沒有任何線索。
在這種情況下,他聽說方源抓到的那批民憤,是毗沙門指使的,特意過來詢問。礰
於是面對方源的態度自然就好一些,希望能夠合作辦桉,給皇帝和裴相等人一個交代。
“正想去找你,裡面請。”
方源點點頭,邀請說道。
李道宗眼神一亮,與帶來的幾個年輕人一同入內。
“這是我得到的線索,那些發動民憤的百姓提供的。”
“或與裴相遇刺有關,大理寺是否能查出這人的底細?”
方源將畫像拿出,問道。礰
“這把本王問住了。”
“將畫像給本王帶回去,或者方令與本王一同回去?”
李道宗搖頭失笑道。
讓他認人他不行,得交給大理寺專業的人。
方源點點頭,沒有感到意外,畢竟李道宗不需要辨認太多的人。
正想著和李道宗一同去大理寺看看,但就在這個時候,李道宗身後有個人年輕人站出來。
“這人......我好像認識!”礰
“王爺,方令,這人好像是裴承先的書童陳子鏘。”
年輕人認真觀摩畫像說道。
“裴承先是誰?”
方源臉色一變,沉聲道。
姓裴,難道是裴寂的什麽人?
“是裴相的大孫。”
李道宗的神色也是一變。礰
竟然是裴寂的大孫子的書童。
那裴寂遇刺,究竟是什麽人指使?
“王爺覺得,是裴家對我個人有怨言,還是裴相遇刺另有玄機?”
方源沉聲道。
這裡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裴家將裴寂遇刺怪罪在方源身上,於是發動民憤抹黑方源。
第二種是裴寂遇刺沒有那麽簡單,不是毗沙門,也不是什麽刺客,而是......礰
“抓過來拷問不就知道?”
李道宗沒有給出答桉,冷聲道。
他也好奇,好奇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
“裴相家的書童,應該不簡單。”
“我們抓人,不能打草驚蛇,小心比較好。”
方源再次叫來羅正,吩咐他偷偷去抓人。
是的,偷偷去抓人,而不是明目張膽將對方帶走。礰
現在裴寂重傷,裴家備受關注,這個時候抓人必定很難。
“那本王就不參與了。”
李道宗點點頭,鄭重道。
如果是第一種原因的話,他不應該插手的。
如果是第二種原因的話,那交給方源出手也是可以信得過的。
畢竟是方源找到的證據,就由方源去抓拿,自己在縣衙坐等消息就行。
方源滿意點頭,煮茶招待李道宗等人。礰
時間緩緩流逝。
長安城內還是輿論不止。
人們痛斥刺殺裴寂的凶手,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
同時方源引起民憤,毆打普通百姓,更是抓了一部分百姓更引起注意。
但是因為重拳出擊的原因,盡管很多百姓對方源的行為都非常不滿,但目前為止沒有人敢去縣衙鬧事,都在等待結果。
裴寂遇刺的事還在發酵,長安城雖然不再有民憤,但長安城之外卻不少人高呼要為裴寂討回公道,要凌遲凶手等等。
很快,天色暗澹,夜幕降臨,羅正還沒有回來。礰
方源沒有催,李道宗也沒有急,讓人準備晚飯在縣衙裡吃。
最終,在亥時,夜深人靜的時候,羅正終於回來,將畫像的人帶回來。
人和畫像還是有很大差別的,只有六成相似而已。
“你們到底什麽人?”
“我乃裴相府上的書童,裴相會為我主持公道的!”
陳子鏘被松開的時候,慌亂大叫。
他表現得很慌張,沒有看清楚眼前的情況。礰
此時已經是天黑,縣衙點燈的地方不多,看不是很清楚。
“我乃長安令方源,這位是大理寺卿李道宗。”
“陳子鏘,你知道本官和大理寺卿找你所謂何事嗎?”
方源緩緩說道。
慌亂的陳子鏘頓時僵住身體,駭然看向方源。
很快,陳子鏘放送下來,重重松了口氣說道:“兩位大人找小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