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女人。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

看不出她的年齡，像二十，像三十，又像四十。

人來到方源幾人跟前的時候，杜妙顏才反應過來，擋在方源身前。

“來人！”

方源也是跟著起身。

大聲呼喊的同時掏出短火銃防身。

“聽說你們抓到我，還斬首了我，怎麽還怕我?”

聶隱娘在距離方源還有一米的時候停下，平靜道。

她的聲音像是黑夜裡的寒風，冷颼颼刺在身上，可怕而冰冷。

“權宜之計而已！”

“不知聶女俠深夜到來所謂何事?”

方源深吸口氣，沉聲道。

“找你算帳的。”

“我辛苦培養出的徒弟，最後因為你而出賣我，你說我該怎麽辦?”

聶隱娘聲音澹漠，不緊不慢說道。

她站在那裡，無形之間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她不是因為我出賣你，她是想還我人情出賣你，與我何乾?”

方源眉頭微皺，沉聲道。

這一刻，薛博武和部分方府護衛趕到。

沒多時後，薛仁貴也出現，紛紛站在方源旁邊。

兩大天生神力高手出現，讓方源多了些安全感。

“你敢頂嘴?！”

聶隱娘聲音一變。

氣氛徒然變得凜然。

杜妙顏警惕提高到極致。

“哪來的娘們?”

“頂你嘴怎麽了，我還想頂你個肺！”

薛仁貴不滿道。

大晚上的擾人清門，還在這裡裝什麽裝?

自己今晚睡得最踏實的，就被這娘們吵醒，對她意見大了。

“找死！”

聶隱娘眼神一冷。

她突然一閃身，像是夜間的幽靈。

本來就是身穿黑衣的，這一刻像是消失了一樣。

但像和真的消失完全是兩碼事，薛仁貴等人大驚的同時也本能反抗。

“嗡！”

一道寒芒炸現。

伴隨著一聲慘叫響起。

薛仁貴倒退回去，手臂被劃傷。

剛才在危險的時候，他躲開了要害。

但即便如此，還是受傷，這令他驚悚不已。

而令他更加驚悚的是，聶隱娘如魅魔一樣緊隨，眼看匕首就要再次殺向他。

“狂妄！”

杜妙顏一聲嬌喝，向聶隱娘衝去。

她快如閃電，轉眼已經和聶隱娘對上。

但同樣是一擊就分開，沒有繼續纏上。

因為手中沒有武器，對戰起來很不劃算，出手僅是為了解救薛仁貴。

“博武，仁貴，抄家夥上！”

方源大步後退。

杜妙顏、薛博武、薛仁貴齊齊出手。

三人將聶隱娘圍在中間，鎖定聶隱娘的逃跑線路。

於此同時，狗子等護衛也將聶隱娘幾人包圍在中間，小型諸葛連弩對準。

“一個小小的方府，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真是讓人意外。”

聶隱娘眼神微眯，冷冷看著薛仁貴。

她匕首寒芒閃爍，散發出嗜血的光芒。

一擊沒有必殺後，她沒有立即在動手。

以殺手的直覺，眼前的三人都非同一般。

特別是杜妙顏這個女人，給她帶來一絲危險。

“妙顏，寶劍！”

方源已經衝回房間取出長劍。

長劍出鞘之後，杜妙顏的氣勢更凌厲幾分。

“方府從來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們不用出手，擋住她的退路，不讓她逃。”

杜妙顏冷聲道。

她再次動手，劍芒在夜間炸現。

聶隱娘再次閃身，在夜裡很難鋪抓到她的身影。

但匕首被長劍擊中，

當當當作響，期間還伴隨著火光的時候，能看到聶隱娘的身影。兩人幾次激烈的碰撞之後再次分開。

“你很強，但不是我對手。”

“如果你還出手，我送你上路！”

聶隱娘澹然道。

杜妙顏緊握手中寶劍沒有說話。

“妙顏，不得妄動！”

方源一聽，那還得了，立即支援杜妙顏。

六十多個護衛齊齊包圍，一層又一層封鎖死死的。

在這種距離，這種空間，就算是蒼蠅，也飛不出去吧。

薛博武和薛仁貴已經拿到武器，死死盯著聶隱娘。

但很明顯，薛博武只是防范的盯著。

這家夥不肯和女人打架。

“真是讓人意外。”

“好久沒有深陷如此危機了。”

聶隱娘嘴角露出殘忍的冷笑。

她眼神變得銳利，宛如獵豹在夜裡的光芒。

雙方之間的氣氛緊張到了極致，隨時可能會爆發殺戮。

方源沒有掉以輕心，態度前所未有的凝重，因為眼前的這位是暗殺榜第一刺客。

能做第一的，肯定是有兩把刷子，不能掉以輕心。

“老爺，陛下有旨！”

就在雙方之間的緊張氣氛隨時破裂的時候，外邊有聲音響起。

是守門護衛，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人，其中有一個方源認識，是李君羨，但他是跟在一個中年人的身後。

“深夜叨擾，還請方令見諒。”

“我乃袁天罡，奉陛下之令請聶隱娘離開。”

為首的中年人向方源點點頭，隨即看向被包圍起來的聶隱娘。

“她今日深夜殺上門，他日也可能殺上門。”

“就這樣放走暗殺榜上的第一人，我晚上睡不著。”

方源眉頭微皺，沉聲道。

他不想和聶隱娘做敵人。

但今日對方已經逼上門。

為了睡個安穩覺，隻得舉起屠刀。

能不能殺死是一回事，但不能就這樣放她走。

“方令，我奉陛下之令！”

袁天罡愕然，隨即沉聲道。

方源沒有說話，眉頭皺得更緊。

“噗呲，哈哈哈......”

“沒想到你袁天罡親自來請我！”

聶隱娘突然嬌笑道。

聲音和之前都不同。

兩人似乎是認識的。

“呵，是不是感到很榮幸?”

“方令，還請放下戒備，今日一事只是誤會而已。”

“她沒有想要對你們動手的意思，我也可以保證她不會你和方府一眾出手。”

袁天罡朝聶隱娘冷笑一聲，隨即看向方源沉聲道。

方源沒有說話，也沒有放下戒備，不相信突然出現的袁天罡。

盡管這個人也是個傳奇，但從沒有打過交道，不知道為人怎麽樣。

“方源，袁天罡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聶隱娘不會再出手的。”

李君羨走出，勸道。

“你承諾吧。”

方源眯著眼，看向聶隱娘說道。

“哼，我堂堂刺殺榜第一的刺客，還要向人示弱?”

聶隱娘冷笑，不滿地看向方源。

方源當即舉起手，小型諸葛連弩齊齊對著聶隱娘。

同時杜妙顏和薛博武三人也是做好隨時攻擊的準備。

“聶隱娘！”

袁天罡低喝道。

“行行行，我承諾。”

“我承諾不會對方源和方府一眾出手。”

“今晚我只是教訓徒弟，順便給你一個警告而已。”

聶隱娘臉色一變，最後收下匕首。

“收隊！”

方源深吸口氣，擺擺手道。

有皇帝的命令，殺聶隱娘不太可能了。

但這個不是關鍵，關鍵是方源也不敢說就真的能殺死對方。

作為暗殺榜上的第一高手，這麽多護衛弓箭圍著，也有可能殺出重圍的。

若是動手，她又逃走，那才是真的睡不著覺。

在此之前，雙方也算是沒有仇恨。

“走吧，陛下要見你。”

袁天罡看向聶隱娘說道。

“我能不去嗎?”

聶隱娘輕笑道。

“不行。”

袁天罡搖搖頭。

聶隱娘歎息一聲，乖乖走向袁天罡。

“告辭！”

袁天罡轉身就離開。

李君羨和方源行一禮後，也跟著離開。

他今晚跟著過來，是為了向方源證明袁天罡身份的。

“都散了吧。”

方源擺擺手道。

眾人慢慢散去，現場很快就剩下方源和杜妙顏。

不對，還有一人，那就是躺在地上的墨采苓，她不知道何時已經昏迷過去。

“這人......叫紅絮青媱來帶下去吧。”

方源眉頭微皺，最後叫來紅絮青媱。

就這樣不理不是辦法，先留在府上吧。

“夫君，這個聶隱娘很強！”

“生死大戰的話，我可能真不是她對手。”

杜妙顏神色凝重道。

從實力上來說，她覺得和聶隱娘差不多。

但聶隱娘是刺客，暗殺招式玄而又玄，而且還特別會隱藏氣息。

剛才走那麽近都沒有發現，可見她的隱藏能力超乎尋常，自己很可能會發現不了，從而被偷襲成功。

“皇帝的保證還是能信的，她應該不會再出手。”

方源沉聲道。

皇帝保證聶隱娘不會再對自己等人出手。

如果聶隱娘再出手，那就是打臉皇帝，後果不是一般人能想的。

而且自己即將成為四品大員，受朝廷保護，聶隱娘敢刺殺自己和杜妙顏就是挑釁朝廷。

在彼此之間沒有仇恨的時候，她應該不會做出那麽愚蠢的事。

“也是。”

杜妙顏放松了不少。

她比方源更加相信李世民。

有李世民的保證，她確實不再怕。

隨後，夫妻兩人回房，上床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的緊張刺激，回到床上的兩人都沒有睡意。

“妙顏，我們造人吧。”

方源突然說道。

“好，好啊。”

杜妙顏聲音微微顫抖。

夜裡看不見她的容顏，要不然會發現此刻的她滿臉羞紅。

次日，方源神清氣爽出門。

薛博武也跟著出門，由薛嬌燕幾人送到門口。

今日的薛博武一身威武裝扮，穿著威風凜凜的甲胃，出征。

是的，今日是大軍嶺南的日子，由侯君集掛帥，程咬金等作為將軍。

而秦懷玉、程處默、尉遲寶琳、李丹秋姐弟以及薛博武等則作為一般校尉領一支小軍。

這是一場撿功勞的戰爭，許多軍二代都跟隨出征。

他們騎著駿馬，意氣風發在街道上向百姓們招手。

長安城不少百姓自發送行，高呼凱旋歸來。

人群中，崔潤玉也剛好在這裡。

“呵，都以為是去撿功勞嗎?”

崔潤玉呵呵一笑，離開現場。

時間一晃過去幾天。

朝廷大臣每天都上書:尚書省工作重中之重，左右仆射相連缺失，請皇帝挑選重臣擔任。

大唐制度是三省六部，尚書省兩位仆射相繼缺失，確實是不行，很多政策都不能快速落實。

就是方源一個長安令，也感覺到辦事變得緩慢，不得已也與一眾大臣一樣，上書要求快落實左右仆射之位。

又是幾天后，貞觀三年十一月初一的這一天，李世民的任命聖旨終於下達，朝廷官場來了一場巨大的變動。

房玄齡擢為尚書左仆射，李靖擢為中書令，侯君集擢為兵部尚書，方源擢為戶部侍郎，崔元挺擢為長安令......

方源收到擢升聖旨的時候，沒有意外。

但是聽到其他人的封賞後，驚訝不已。

崔元挺上次明明和崔振堂革職查辦，但崔振堂沒事，崔元挺也沒事。

博陵崔氏，五姓七望之一，能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擬，著實厲害。

“恭喜方令高升！”

縣衙上下向方源慶祝。

他們都是感歎和羨慕，甚至是嫉妒。

從刺史晉升長安令才這麽點時間又升職。

而且還是油水頗多，權力僅次於吏部的戶部。

縣衙上下，不少人的出身都比方源還好，但就是沒有那個命。

“本官就職時間太短，沒能幫助你們晉升。”

“如果有時間，可以到戶部找本官，本官能幫則幫。”

方源直言道。

也不怕這話被人傳出去。

在遼州的時候，方源也是這樣說的。

安排親信，扶持下屬，才能在官場上走更遠。

但在長安令的這段時間太短了，和鄭明珠等人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信任可言。

故而長安令這一職，是方源為官期間最短的，也是培養親信最少的，徐士會和鄭九等原本遼州的親信，剩下的只有尤成周等人算是半個。

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只能到了戶部之後再送吧。

“謝方令！”

眾人紛紛感謝。

這一日，方源直到下班才離開。

回到方府，杜妙顏等人就放煙花慶祝方源高升。

現在煙花已經成為慶祝的一種形式，用於慶功等等。

今日方府燃燒之前，已經有不少家放煙花，慶祝自家老爺高升。

“今晚大家不醉不歸！”

方源朗聲道。

和杜妙顏一同入內。

這一晚，方府還邀請長孫衝和杜荷以及襄城公主，還有馬周以及秦方本等等。

今晚的方府注定是開心的一晚，眾人載歌載舞，有說有唱，直到深夜才結束。

次日，方源到戶部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