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本該是清幽靜籟的,可是如今在巨大怪鴟的窮追不舍之下,倉皇逃竄的向問天幾人愣是攪得這裡雞犬不寧。
“向大哥你快打死它呀。”
“獴獴小心,小霸道抓緊我。”
“快跑快跑,這家夥根本打不贏。”
向問天說話的功夫,怪鴟的巨大翅膀危險的掃過了他們,幾乎就是貼著頭皮劃過。
“除非找到命門,否則就是白費力氣。”
“小薑你帶著靈秀先走,我和問天替你們拖延一會兒。”
眼看怪鴟又殺過來了,彩璿手持驚虹劍就擋在了幾人身前。
“對對對,我們快走,讓彩璿一個人在這裡擋著它……哎呦!”
揍了向問天一個腦錘之後彩璿當即就是一劍,怪鴟這下被斬掉了幾乎一半的身子。
可惜真的沒用,因為它的身體全是瘴氣,甚至它好像都可以控制周圍的瘴氣流動。
“混蛋,不許開這種玩笑。”
“小氣鬼快拉著我的胳膊,我來保護你。”
“向大哥小心身後,獴獴快去幫忙。”
“通明掌!”
向問天一掌就打碎了怪鴟的身體,但依舊沒用,後者馬上就恢復了過來。
“該死的,彩璿你先帶著他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向大哥,我想跟著你……哎呀好疼!”
“你這丫頭胳膊肘怎麽總往外拐?為什麽不願意跟著我?”
這時向問天主動和怪鴟纏鬥在了一起,因為他心裡莫名的感覺到,這個怪物好像特別在意自己,為什麽會這樣?
“彩璿姐你冤枉我啦……”
幾人連忙穿行在充滿瘴氣的山林之中,彩璿和向問天接連與怪鴟糾纏,周圍的山石樹木慘遭池魚之禍。
“因為向大哥坑起來不心疼,所……哎呀!”
“好你個丫頭,你把大哥當成什麽了?”
突然一個瘴氣侵襲,向問天連忙用掌打開了局面,彩璿則又是一劍斬掉了怪鴟的身子。
“小氣鬼,他們都欺負我。”
“沒關系,小霸道,你還有我呢,我永遠也不會欺負你的。”
“謝謝你,小氣鬼!”
“行了行了,你倆肉麻死了,吵架的日子還在後頭呢。”
“聖陽心法,金鱗甲光!”
隨著向問天張開了一個保護屏障,怪鴟利喙凶爪的各種攻擊無效之後,它退到了一邊,依舊目露凶光的盯著向問天。
“彩璿姐,你是嫉妒我們吧?”眼看幾人安全了,靈秀也是放松下來,“畢竟向大哥好像還沒把你當作女人來看呢,看看你們,就像兄弟倆似的。”
向問天在盯著怪鴟,他非常疑惑,因為自己好像沒有什麽地方得罪過它啊?
幹嘛追著我們不放?
“哼,靈秀,你高興的太早了。”彩璿賭氣的瞪了一眼向問天,然後無奈的說道,“別說吵架了,你以後可能還會想捂死小薑呢。”
“這話倒是不假,”向問天補充道,“就拿我來說吧,什麽好處都還沒得到呢,命卻無緣無故的丟了好幾次,嘖。”
“向大哥,你想要什麽好處啊?”靈秀打趣的瞟了一眼彩璿,“是不是你夢裡的那件事?”
“小霸道,你的意思是?”
“那件事啊,好像也行……哎呦!”
“什麽叫也行?”彩璿憤憤道,“你自己蠢得跟頭豬一樣還說什麽?昨晚那麽好的機會你居然睡得死沉死沉……”
戛然而止!
就在大家驚奇的盯著彩璿時,
後者臉色微微一紅的趕緊轉移注意力:“它怎麽了?怎麽看起來好像很恨你的樣子?” “這不是跟你學的嘛,你看它那生氣的樣子,和你簡直……哎呦!”
“向問天,你不惹我會死是不是!”
“咦,向大哥,這該不會就是爺孫倆說的妖怪吧?”小薑發問道,“你們覺得呢?”
“如果它是那個妖怪,”靈秀也在盯著怪鴟,“那麽為什麽隻攻擊炯兒的娘親呢?”
說到這裡,大家一起好奇的看向了怪鴟,看向了這個眼睛裡充滿了怨恨的怪物。
“喂,你這個怪物會說話嗎?”向問天開口了,“我不記得自己哪裡得罪過你呀,幹嘛追著我們不放?”
就在大家屏氣凝息的時候……
“炯、炯兒……”
“哇,向大哥,它、它它、它竟然開口說話了?”
雖然靈秀幾人很驚奇,但向問天並沒有多少反應,他早就猜到了:“據說上古巫教的方士邪術曾經創造出了一個移魂大法,看來這個就是了。”
“問天,它剛剛好像說了炯兒的名字?”彩璿似乎察覺到了一些什麽,“難道說?”
“你是炯兒的父親?”
雖然這個答案非常大膽,但向問天還是問出了口。
“向大哥?”小薑也被震驚了,“它、它是炯兒的父親?這怎麽可能呢?他不是被打死吃掉了嗎?”
“是啊向大哥,”靈秀也驚訝道,“就算他是炯兒的父親,但他為什麽要襲擊自己孩子的娘親,也就是自己的妻子呢?”
“哼,那這就得問他自己了。”向問天冷笑一聲,“究竟是自己薄情寡義,心狠手辣,還是對方不守婦道,狼子野心?”
“問天,你要怎麽做?”彩璿想起了那個爺孫倆,“它既然沒有傷害他們,那就說明它應該還有理智。”
就在這時,怪鴟又說話了:“你、你殺、殺死了,炯兒的兔子……”
原來它是為了幫炯兒報仇來的,聽到這裡,向問天幾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畢竟心中要是有了守護之人,那最起碼就可以溝通了,能溝通,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大哥,你誤會我了。”向問天趕緊賠禮道歉,“我這麽做只是不希望炯兒隨便的相信他人,我可是一片好心。”
“你、你殺、你殺死了兔子,”怪鴟死死的盯著向問天,“炯兒很、很傷心……”
“這……”向問天無語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現在要是不流淚,以後可能就沒命流了。”
這下周圍安靜了,向問天的話似乎給了怪鴟一些衝擊,它好像在思考。
“大哥,你被邪術困在瘴氣的怪鴟中想必也不好受吧,需要我們幫忙嗎?”
“喂,你為什麽殺死炯兒的娘親?”靈秀質問道,“你怎麽這麽狠啊?”
怪鴟抬頭了,說不清它的眼睛裡有什麽,迷惑,還是悔恨?
“我、我狠?”
“不是你還有誰?”靈秀繼續斥責,“一個小孩子沒有了娘親多可憐呐,你怎麽下得去手?”
“靈秀住口,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向問天好像思考到了什麽,“大哥,你既然大仇得報,那為什麽不及早放下執念去往極樂之地呢?我們可以幫你。”
大家都在看著怪鴟……
“她、她是一、一個毒蠍蛇婦!”
七年前.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就是生命的自然規律,很多人都認同這一點。
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無論是富可敵國還是一貧如洗,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認同這一點。
大哥家也是一樣,只不過,他家太窮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形容詞,而是一個感官動詞,他家甚至連蜘蛛網都沒有,耗子見了都是躲著走的。
不過,好在大哥很勤勞,人也忠厚老實,雖然暫時談不上婚娶,但在外的名聲還不錯。
這不就有一天,隔壁村的媒婆找上他了,說是有一家姑娘不嫌棄他的家室願意委身下嫁。
這下他的父母可高興壞了,心想著雖然現在窮了點,但孩子有了家室以後,憑借著兩人的努力應該會改變目前的窘況。
大哥雖然不同意,總覺得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但架不住父母的殷切期望,於是他們一家真的是砸鍋賣鐵的換取了一點兒彩禮,這才謹小慎微的娶回了姑娘。
可是,這也是噩夢的開始!
其實洞房那晚大哥就知道了自己的妻子並不是黃花閨女,但他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再加上這件婚事的確不容易,所以他心想著只要兩個人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日子,那他會盡一切所能的照顧好她。
就這樣,剛開始的八個月的確一帆風順,事事如意,他們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炯兒。
可是從這之後,妻子就三天兩頭的往娘家跑,有時候甚至十天半個月都不見蹤影。
沒辦法,大哥有一天前往娘家尋人時,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妻子從來就沒有回過家!
也就是這時,他才慢慢的聽到了一些流言,其實他的妻子早就和馬屠夫的兒子有染,可惜人家早就有了厲害的家室,所以不便再娶,於是妻子這才選擇嫁給他掩人耳目。
有一天晚上妻子回來了,大哥和她說起了此事,意思是她想走自己絕不阻攔,只要把炯兒留下,他不再和她有任何瓜葛。
但妻子只是冷笑一聲並沒有同意,因為她還需要這個老實人來充當臉面。
沒辦法,這件事只能無疾而終,畢竟臉面這種事對於大哥的父母也不得不注意,村子就這麽大。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有一天大家外出乾活,自己的母親因為擔心炯兒提前回家,卻剛好撞上了屋裡的兩人,為了不走漏風聲……
夜晚回家,當大哥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屍體被野狼野狗啃食時,他當即血湧上頭,怒發衝冠,沒有任何冷靜的就直接找上了屠夫兒子,誰知這時他倆居然還在一起。
然後,大哥就被他們殺死了,而且還當作普通的豬肉賣了出去。
現在他的家裡就剩下了年邁的父親和不到一歲的兒子,就在父親心如死灰之時,他遇到了一個行走江湖的方士……
三個月後,屠夫兒子房中慘死,全身上下都好像被吃了個遍,內髒也被掏空了。
這下妻子只能乖乖留下來,畢竟炯兒還在呢,孩子還小,炯兒還需要她。
然而這蛇蠍毒婦在幾年後因為實在不堪忍受這令人生厭的畜生,於是她決定把炯兒引到山裡,然後殺死他……
“我、我狠嗎?”
大家盯著怪鴟,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大哥,可是你既然大仇得報, 為什麽還不放棄呢?”向問天勸說道,“我雖然不懂巫教邪術,但是它遲早會吞噬你的心智,你很有可能會在某一天殺死自己的父親和兒子的!”
怪鴟沒說話,它其實也在掙扎,到底是肉眼可見的保護,還得縹緲未來的殘酷,它也在思考?
“大哥,你不必過於擔心炯兒。”小薑也安慰道,“炯兒很聰明,也很堅強,他以後會有出路的,我教過他一些醫術和學識,他學的很好,他以後會有自己的道的。”
“你、你們……”
“放心吧,該死之人活不了,大福之人困一時。”向問天勸解道,“你的兒子終有一天會成長起來的,你的父親也會安享晚年,你應該放下自己的執念,否則那終會害人害己。”
“如果你不知道怎麽做?”彩璿拿出了驚虹劍,“別反抗,我來幫你。”
“你就乖乖聽他們的話吧,我們不會害你的。”靈秀小聲說道,“你應該也看到了彩璿姐如何對待炯兒吧?”
看著面前的幾人,怪鴟終於慢慢的抬起了頭,大家跟隨著它的視線,然後看見了高樹之上的一個普通怪鴟。
“祝你早登極樂。”
向問天的話音剛落,彩璿直接一招黃粱一夢,這下多年的怨恨終於結束了。
此時院子裡正在和三個野雞崽玩耍的炯兒,他好像已經從兔子的悲傷中恢復過來了,爺爺正坐在一邊沉思的看著他。
忽然,他看向了天空之上的某一個地方:
“炯兒,快看那裡!”
炯兒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