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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八十八 消逝
  阿貝爾在勞倫斯的領地等了好幾天,終於盼來了隊伍的回歸。前去征討強盜的士兵有近一半沒能回來,而另一半也都渾身帶傷,沉默不語。創痕、溝槽和乾涸的血汙如縷縷疤痕般纏繞在他們的盔甲上,磨損嚴重的武器也證明了他們經歷過一場惡戰。勞倫斯走在隊伍中間,他的腿甲隨著每一個僵硬而遲緩的動作吱吱作響,就仿佛它隨時都會脫落,變成一塊廢鐵。

  阿貝爾嗅到了一絲壓抑的味道,但它似乎並不是由戰敗而生。她很難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勞倫斯變成這樣。

  在阿貝爾還在飛地做貴族小姐的時候,她經常能見到來拜訪父親的騎士。那些騎士大多是尚未取得成就的年輕見習騎士,他們帶著忠厚老實的隨從,在酒足飯飽後馳騁在廣闊的平原上。有時一些騎士會向阿貝爾講述那些讓人熱血沸騰的故事——傳奇的史詩戰爭、從未有人踏足的神秘土地、誘人的財寶與守護財寶的惡龍…玫瑰與鮮血,組成了那些騎士的肢體。阿貝爾以為她很了解蘭斯的騎士,但她忘記了一點,她所見過的騎士從未經歷過戰爭,從未有過不共戴天的仇敵,甚至從未感受過潑灑鮮血的滋味。

  他們失敗了?不…阿貝爾注意到士兵們的身後跟著不少衣衫襤褸的難民,她能認出其中十幾個來自男爵領地的孩子。也許只是士兵們在為死去的同僚哀悼吧,阿貝爾想,她應該表現出一絲同情,或是歉意,但也僅限於此。此前她已經向勞倫斯獻上了數不勝數的誓言,只要他能將男爵夫人帶來,那梅西耶家族的所有財物都將屬於他,但迄今為止,勞倫斯還真正回應過她的承諾。

  真虛偽。在阿貝爾看來,哪個騎士不是真心實意信仰財富與榮譽的偽君子呢?但她不在乎這些。

  “您受傷了嗎?”阿貝爾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探聽情況,並在暗中鄙視自己的虛偽。

  勞倫斯像是沒看見阿貝爾似的,失魂落魄地從她身邊走過,甚至就連低垂的眉眼都沒象征性地抬一下。

  “沒有。”唐納德替勞倫斯沒好氣地回答了阿貝爾,“貝絲小姐,對嗎?恭喜你,強盜已經死絕了,而你許諾的財寶都被教會帶走,所以你不必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支付任何酬勞。所有獲救者都在後面的隊伍裡,去找你的母親吧,再見。但我想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這混蛋,他甚至記錯了名字…阿貝爾對唐納德的態度很不爽,但由於這些人已經完成了她的心願,她也就不再計較這點小事了。於是她很無辜地聳了聳肩,退到了一邊,望著慢慢走來的難民翹首以盼。只可惜所有人都從她身邊過去了,她卻沒找到母親的身影。

  也許是看得太急了吧。阿貝爾晃晃腦袋,決定不要再繼續痛苦的沉思。她一遍又一遍地從每個難民身邊停下腳步,呼喚母親的名字,直到血日微斜,唐納德指揮工人在一片空地上為難民們搭起了幾個簡陋的窩棚,阿貝爾才意識到,她的母親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生離死別是令人不能自拔的經歷,與失去至親的痛苦相比,丟掉家產的失落是那樣空洞,不值一提。

  “為什麽?!”阿貝爾跑到唐納德面前,用沙啞的嗓音惡狠狠地質問道:“你根本沒帶回我的母親!騙子!強盜!沒拿到錢你們就不願救她,對嗎?!”

  “把那邊的土坯墊高一點,對,就是這樣。”唐納德只是淡淡地看了阿貝爾一眼,就繼續指揮工人乾活了。

  “回答我!”阿貝爾被徹底激怒了,

她狠狠地扇了唐納德一個耳光,“我是梅西耶男爵的長女,而你害死了一位男爵夫人!看著我,騎士!你為什麽不救她?”  “貝絲小姐,我再重複一次,所有幸存者都在那邊,去耐心找找。”唐納德斜眼看了看阿貝爾眼角乾涸的淚痕,面無表情地揉了揉紅腫的臉頰。

  “她不在人群中!還有,我的名字是阿貝爾!我問你…”

  “好的,阿貝爾小姐,既然你執意要求,那咱們就來好好談談。”唐納德一把揪住阿貝爾的手腕,將她拽到了無人的角落裡。阿貝爾竭力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控制,卻無法讓唐納德鐵鉗般僵硬的手指松動分毫。

  當阿貝爾開始感到害怕時,唐納德已經在一瞬間完成了變臉。

  “你覺得我們見死不救是嗎?還是你隻想證明你母親的身份比哪個死者高貴?告訴你,就是那個被現任教皇當成傀儡的長公主到老子面前都不敢亂發脾氣,怎麽,男爵千金是很高貴的身份?”唐納德罕見地發火了,“我們有五十三個兄弟死在了強盜手裡,誰替他們哭去?再說說救人的事,你可以隨便找個人去問,當時的情況我們已經是豁出性命去救人了,沒能救出你的母親純屬意外。我能理解你的痛苦,但這並不意味著我有義務忍受一個連道謝都不會說的潑婦在這胡攪蠻纏!”

  阿貝爾被唐納德爆發出的怒火給嚇到了,一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這裡的領主,蘭斯的最後一位銀翼騎士,也是我的兄弟,他現在是亞當家族的最後一人。如果你看看他的手,還有他背後被炭塊燙出的疤,就能想象到他是怎樣奮不顧身地衝入牢籠,從大火中救人的。我真為他慶幸,也許差那麽一點,他就能把那個毫無教養、不知廉恥的男爵夫人救出來了。還好他沒有,不然你母親是不是還得反過來向我們理直氣壯地索要賠償呢?因為我們差點都死在強盜手裡,還沒能替她保住男爵的家產。”

  “我沒有…”

  “我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大發慈悲給我們提供了光榮戰死的機會?別放屁了,你個不知好歹、自以為是的下賤毒婦!你早就知道強盜人多勢眾,所以什麽都沒說,就想等我們死了以後讓領地派出更多援軍去對付強盜,然後等強盜死光以後你就能帶著財物溜之大吉對不對?反正死無對證,沒人知道你承諾過什麽。你可以象征性留下點撫恤金躲到自由之城去,享受你美好的新生活。算盤打得挺好呀,可惜我們沒死光,哎呀,這可就難辦了吧?”

  唐納德戲謔的口吻讓阿貝爾氣得渾身發抖,但他眼中赤裸裸的憎惡與殺意讓她不敢發作。雖然阿貝爾的確有些小算盤,但她真的沒想害死這些人然後帶著財寶拍拍屁股走人。她本以為強盜都是蘭斯騎士口中不堪一擊的烏合之眾,卻沒想到這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在強盜手上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

  “我沒有…”她的咆哮弱化為無力的哀鳴。

  “阿貝爾小姐,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 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混亂時代,沒人會在意一位男爵千金的下落。”唐納德發出了野性、癲狂的獰笑,將手探向腰間的劍柄,“你那令人作嘔的陰謀已經失敗了,現在你該為被你害死的人償命了。”

  “不,不!我真的沒想過要害死誰!”唐納德的威脅讓阿貝爾連連後退,“我真的沒想到…”

  唐納德如野獸般咆哮。

  “放屁!你明知道那幫強盜有多少人,卻還慫恿我們去送死!”

  阿貝爾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住了,她的嘴唇似乎脫離了面頰,成為了某種獨立的存在顫抖起來。突然,她開始嚎啕大哭,上氣不接下氣地辯解起來。

  “我…真的沒有…聽說,一名騎士就…對付上百個強盜…綽綽有余,我看你們那麽多人,又很有信心,所以才…”。

  唐納德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把阿貝爾活活掐死的衝動壓製下去。他自然能看出阿貝爾真的很委屈,並不是為了活命才擺出這幅樣子。好吧,她就是個無知的貴族小姐,甚至分不清騎士小說和現實有什麽區別。

  “你去和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說啊!”唐納德依然很惱火,但他已經不想殺她了。

  “我…可以道歉…”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唐納德心煩意亂地將阿貝爾甩在地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生死是不可違逆的,他清楚地知道就算把阿貝爾的腦袋砍下來,那些死去的兄弟也不可能再回來了,而殺一個並無歹意的女人也不能緩解他的情緒。

  既然如此,那就眼不見心不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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