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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六十四 後來
  “憑什麽他就沒受到任何懲罰?”

  “就憑他是貴族,而且還與攝政王的長子稱兄道弟。”一個士兵認命似的吐了口吐沫,“別想了兄弟,他再不堪也是個騎士,可比咱們金貴多了。”

  梅菲斯托側耳聽著士兵們的抱怨,突然來了興致。一位穿著亞麻短衫的老婦站在吧台後,不滿地對梅菲斯托乾咳了兩聲。

  “你好。”他回過頭,尷尬的微笑著。

  那位老婦皺著眉頭,一言不發,許久後才不情願地對他點了點頭。

  “那個,我要一杯酒。”

  老婦繼續盯著他,沒有任何動作。

  “天呐…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麽嗎?”梅菲斯托露出了苦笑。

  老婦點了點頭,她的脖子好像生鏽的門軸,動作僵硬而遲緩。

  “那就行。據我所知,除了一些地方口音外的差異,我們的語言基本相通。”梅菲斯托耐著性子,指了指老婦身後的眾多酒瓶,“那個,我要喝那個,最好是本地特產。”

  老婦用一串含糊粗啞的呻吟加以回應,慢慢轉身挑選出一支酒瓶。她的目光空洞無神,嘴角微微顫抖著,她從櫃台裡取出一個小酒杯,把酒杯和酒瓶杵在梅菲斯托面前。

  “好吧。”梅菲斯托撇了撇嘴,“我該付多少錢?”

  “嘿,外鄉人,別折騰她了。”一個正在喝酒的士兵好心提醒道:“這位可憐的女士在戰爭中失去了丈夫和兒子,有些神智不清了。那瓶“夢想家”在市面上賣五枚銀幣,你把錢放在吧台上就行。”

  “謝謝。”梅菲斯托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金幣放在吧台上,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杯酒。

  “祝你身體健康,好心人。”他舉起酒杯,對那士兵歡快地說道:“也祝你們生活順利。雖然現在的狀況很糟糕,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那士兵低頭看了看腿上厚厚的繃帶,無力地搖了搖頭。

  “你一個外鄉人懂什麽?”另一個士兵呲牙咧嘴地站了起來,滿臉慍怒,“我們戰敗了,還要按照那些大人的意願去布置街道,舔塞連人的屁股!你怎麽會理解這種屈辱?況且我們之前都是農夫,領完幾個銀幣的補償以後就得回去種地。你覺得我們該怎麽拄著拐把地種了,嗯?今年能把稅交齊就謝天謝地了,更別說要養家糊口。我的女兒明年就要嫁人了,老爺們施舍的那幾個子兒連買條像樣的裙子都不夠。你看我們的生活會順利嗎?嗯?拿金幣付帳的闊佬,想嘗嘗老子的拳頭嗎?”

  梅菲斯托聳了聳肩,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帶有甘草味道的甜酒柔滑細膩,滋潤了他乾燥的喉嚨,撲滅了他胸中的火苗。

  他們看起來很憤怒,幾乎與畜生一樣,梅菲斯托心想。隨後他便意識到這個念頭有多麽荒謬,這些士兵的確是人類,但同時他們又不是。他們的灰暗情緒,他們的消極態度,他們的愁苦模樣,他們身上的傷口,都讓他們看起來更像是模仿人類舉止的人形動物,一群習慣了在苦難中保持沉默的畜生。

  梅菲斯托突然意識到,與這些士兵聊上一會,也能汲取不少靈感。想到這,他抓起酒瓶,拎著一把椅子坐到了士兵們身邊。

  “我為我的輕浮道歉。跟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吧,我請客。”他大方地給每一位士兵都倒了杯酒。

  “沒什麽好講的。”一個士兵從他的筆記本上認出了他的身份,“我們只是一群粗俗的農夫,講不出什麽有趣的故事供你參考。

”  “你是個詩人?”一個娃娃臉士兵湊了過來,眼中帶著憧憬。

  “是的,但我寫詩可不是為了討好貴族老爺。”梅菲斯托微笑著說道:“我隻記錄最真實的故事,然後編成詩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並不比你們富有,因為我的作品可能會讓某些貴族惱羞成怒。”

  梅菲斯托的自我介紹博得了士兵們的好感。雖然每個蘭斯人都堅稱自己的生活還不錯,但可笑的是,每個平民都在唾罵貴族無所作為這方面能產生共鳴。哪怕是在軍隊裡,高級軍官、下級軍官、普通士兵間的等級關系也讓這些士兵對自己的上司沒什麽好感可言。

  “說得好,先生。”一個士兵端起酒杯,嘬飲一口,“那您寫過什麽呢?”

  “唔,《帝國悲歌》、共十三篇的詩集《勇士長詩》,以及…唔,《古茲曼男爵與他情婦身上的跳蚤》。”

  “我知道!”幾個士兵的語調變得欣喜起來,“我們村口有位跛腳的吟遊詩人,他曾把您的書編成了一首小曲唱。我到現在都記得,那詩人在模仿古茲曼男爵滿地打滾的樣子時,全村人都笑得直不起腰!如果您不介意,那請把我們的故事也編成詩歌吧!”

  “咳咳,準確來說,不是我們的故事,是我們長官的故事。”一位駝背士兵打斷道,“我們希望更多人知道這件事,然後唾棄他。”

  “樂意效勞。”梅菲斯托翻開筆記本問道:“那麽,他是什麽人?我需要詳細了解一下。”

  “他是個貴族!”一個年輕的士兵爭先恐後地答道。

  “還有呢?”

  “他是個騎士!銀翼騎士!”

  “嗯,然後呢?”

  “他在戰場上救了一個塞連娘們,”一個士兵啐了口痰,精準地將一只在酒杯附近徘徊的飛蟲擊落,“而且是在塞連的皇帝和教會的聖女面前。”

  “嗯?”梅菲斯托抬起頭,他的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困惑。

  “這還不夠惡心嗎?我們在浴血奮戰的時候,這個不學無術的小白臉在談情說愛!靠著與公爵之子臭味相投的嗜好,他才成了我們的長官。銀翼騎士們英勇作戰,最後全軍覆沒,唯獨留下他這樣的敗類!他把我們蘭斯人的臉都丟光了,竟然還受邀參加明天的晚宴!”

  “唔…這的確是個很有意思的故事。”梅菲斯托揉了揉下巴,耐心地問道:“他還做過什麽?比如說無端懲罰下屬,私吞軍餉之類的。”

  “這倒是沒有。”一個士兵氣呼呼地哼了一聲,抿著嘴想了一會說道:“一般來說,像他那種低級軍官的待遇和我們差不多,只有高級軍官的待遇才有明顯改善。他只是攝政之子的副官,即使再怎麽有背景,明面上也只能算個百夫長。當然了,他比我們這些義務兵可強太多了,我們晉升無望,待遇低下,他好歹能在我們忙活的時候躺在營地裡休息。”

  看來蘭斯會戰敗是有更深層次原因的,梅菲斯托想。難以逾越的等級關系會損害軍隊的凝聚力,這種狀態直接影響了蘭斯人的戰鬥力,並在對塞連的作戰中體現的淋漓盡致。梅菲斯托曾聽說,一些對自己待遇不滿的低級軍官和士兵會盜竊武器庫裡的裝備, 然後低價賣到黑市上,以換取足夠瀟灑好幾天的金幣。正是這種在軍隊內部幾乎人盡皆知的公開貪腐行為,直接催生了泰倫商會遍布大陸各地的火爆軍備市場。

  梅菲斯托沒興趣深入了解這些軼聞,他對士兵們講的故事更感興趣。但顯然現有線索不足以讓他奮筆疾書,馬上寫出一篇膾炙人口的佳作。因為他實在無法想象,士兵們唾罵的軍官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哪怕他克扣過軍餉,或是懲罰過部下,梅菲斯托都能大致推測出那人的性格。但這也正是問題所在,梅菲斯托實在是不擅長編故事,而且他隱約覺得那個軍官也許有什麽難言之隱——蘭斯的騎士個個都把榮譽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如果不是有什麽特別原因,他怎麽會公然保護敵國的姑娘呢?

  “我需要更多線索才能開始創作,”梅菲斯托直截了當地說:“你們能告訴我那位騎士的姓名嗎?如果你們知道他身在何處,那就更好了。”

  “他叫亞當·勞倫斯,我們離開營地前看見他在與軍需官交談,說要回家一趟。”領頭的士兵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指著酒館大門說道:“出門左拐,往王宮的方向走,有一排建在王宮外牆的莊園,最破舊、最矮小的那棟就是亞當家族的莊園。假如你還是分辨不出的話,就去那隨便找個人問問吧。”

  “好的,謝謝你們。”

  “不,詩人,謝謝你。”

  梅菲斯托猛灌一口,將酒杯放在桌子的邊緣。

  “別這麽沮喪,只要我跟他聊上幾句,一個鍾頭後你們就能看到我的最新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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