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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戰騎士勞倫斯的贖罪之旅》一百二十 赫拉克勒斯與塞壬
  三天后,奧菲利亞訪問自由之城。教皇到訪的消息早在一天前便不脛而走,而人們對這位年輕的,身負神秘色彩的女教皇充滿了好奇。每個人都從公爵的接待規格與教皇的訪問時機中分析出了不同的可能,如果奧蘭多公爵能讓她盡興而歸,那西境的各項生產力都將得到進一步提高,這是毫無疑問的。

  當奧菲利亞走下馬車亮出羽翼的瞬間,那些興奮的圍觀者們便傻乎乎地愣在了原地,凡人難以理解的奇跡讓興奮逐漸增長為癡迷。而癡迷可能會衍生出崇拜。

  而所有信仰,都源自崇拜。

  打一開始奧蘭多公爵就清楚地知道奧菲利亞來者不善,所以他提前穿戴好了盔甲,以全副武裝的姿態騎在一頭地行龍背上,早早地候在了他的城堡門前。這樣的打扮給他帶來了久違的榮譽感,也為那些被奧菲利亞的名字嚇得屁滾尿流的懦夫們帶來了脆弱的安全感。

  “貴安,尊敬的奧蘭多大公,相信您明白我為何而來。”在看到公爵的打扮後,奧菲利亞便意識到僅憑身後的羽翼是無法在氣勢上壓倒一位身經百戰的老英雄的,所以她乾脆省略了慣用的寒暄。

  “恕我愚鈍,陛下。”公爵也明白在聰明的上位者面前講客套話除了浪費時間外毫無意義。也許就連基本的試探都沒必要,因為兩人都早已將對方的想法揣摩得大差不差。

  “我受人之托,來接萊特商會會長羅德尼先生返鄉。”奧菲利亞微笑著說道:“感謝您對羅德尼先生的盛情款待。為了答謝您的好客,我特意準備了一份厚禮。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允許我展示它。”

  奧蘭多輕輕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把羅德尼軟禁在這裡。權衡利弊之後,公爵得出的唯一可行方案便是趁還沒和教會撕破臉之前,盡可能用羅德尼來換些資源。這個富可敵國的老頭已經沒用了,殺了他只會讓公爵收獲其他商人的敵意,順便給教會一個合法吞並萊特商會並出兵西境的理由。

  所以他既不能讓羅德尼死在西境,也不能繼續把他軟禁在這裡了。奧菲利亞對奧蘭多那強勢冷酷的西境暴君的大名一清二楚,所以她才親自來訪,更多的是要試探公爵對教會近期的動作是什麽態度,而非對外聲稱的帶回萊特商會會長。

  幾分鍾後,五輛馬車載著龐大的木箱慢悠悠地停在了公爵的城堡前,從車輪吱呀作響和馬匹嘶喘的情況看,木箱裡的東西一定非常沉重。十幾個拎著扳手和長鉗的強壯工人上前拆開了木箱,讓裡面的巨大齒輪和鋼鐵部件露了出來。工人們分工協作,很快就拚裝起一台三人多高的人形機器,在其中一名工人爬進駕駛艙鼓搗一番後,那台機器在嗡嗡的噪聲中動了起來,以咄咄逼人的姿態走向奧蘭多公爵,最終在公爵面前戛然而止。四下無聲,一種特別的恐懼之情襲上了那些圍觀者的心頭,每個人都發現他們的嘴巴,還有他們的頭腦,都被這台機器的動作驚得一片空白。

  生活在自由之城的人們更習慣過傳統而一成不變的古典生活,而那台醜陋機械噴出的噪音和臭氣則代表了一個黑暗而肮髒的未來,充滿了令人恐懼的未知。

  “讓我猜猜,陛下,這就是塞連人使用的新武器嗎?”奧蘭多曾聽那些從戰場上逃回的殘兵敗將們提起過,塞連部隊將一種駭人的機械巨獸投入戰場,才讓步兵獲得了遠超一般騎兵的機動能力,從而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對蘭斯主力的合圍。雖然奧蘭多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怪模怪樣的機械,

但憑借一位將軍馳騁疆場幾十年的經驗,他還是馬上就意識到了這東西的用處,以及它還尚未被發掘的潛能。  “是的,塞連人管它叫戰爭傀儡。”奧菲利亞回復道,“而我帶來的不過是一個縮小的原型版本。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塞連人還在改進著這種武器,為了讓它適應更複雜的戰場環境,或者讓它擁有更多樣的攻擊手段。”

  “我明白了。”奧蘭多的面部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但細心的人已經從公爵眼中一閃而過的鋒芒中判斷出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平靜。他思索片刻,扭頭對身邊的衛兵說道:“告訴羅德尼先生,他必須得離開西境了。”

  “還有件事,奧蘭多大公。十六人議會經過討論,認為您戍衛邊疆幾十載,勞苦功高,理應被民眾永世銘記,故賜予您議會首席之位,加封永世冠軍,及南部三省總督。請您盡快集結自由之城的駐軍,前往斯托姆·蘭斯,宣讀就任誓言,並宣誓效忠於弗蕾亞女王。祝賀您,為西境的人民操勞半生,終於等來了應得的榮譽。雖然這份遲來的,微不足道的封賞完全無法與您立下的赫赫功勳相提並論,但我相信…”

  “陛下,我已時日無多。”公爵不為所動,“曾經的舊瘡讓我時常精神恍惚,甚至處理一些小事都開始力不從心。南部三省是蘭斯的心腹重鎮,納稅大戶,把我這把老骨頭調去,怕是難堪此等大任。”

  “您多慮了。讓一位勞苦功高的暮年英雄坐鎮南部三省,此舉利國利民…利己。尊貴的奧蘭多大公,每個人都會衰老,沒有誰會例外。但要想名垂青史,好好過完一生才是前提,您說對嗎?”

  奧蘭多沉默了。好吧,或許得承認,老公爵的確是露怯了。西境的人民總覺得奧蘭多公爵是戰神在人間的化身,是無所不能的英雄,所以沒人清楚公爵此刻的矛盾。他的確是一位偉大的領袖,一位未嘗敗績的將軍,但他得勝的前提至少是他的對手得是肉體凡胎——惡魔也好,人類也罷,好歹他們會流血…這樣他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對決中獲得勝利女神的垂青。而這次不同,他的對手是一個被神明眷顧的半神。

  更可怕的是,他無法估計奧菲利亞手中到底還有多少底牌沒亮出來。

  在勞倫斯奔赴戰場的日子裡,公爵不止一次研究過這場戰爭的走向,實話說,對於蘭斯這麽快就一敗塗地他還是很意外的。雖然福熙將軍的戰術規劃出了很大問題,但逆轉勝負天平最關鍵的砝碼還是戰爭傀儡。如果沒有它衝破陣線的凶猛力量,還有那驚人的機動能力,古斯塔夫公爵天馬行空的作戰計劃便也無從談起了。

  它毀滅了一座軍營。一開始只是勞倫斯所在的那一座,它屠殺了所有擋路的蘭斯人,然後搭載士氣正盛的塞連步兵連夜追上了蘭斯的步兵主力,並從側翼輕松碾碎了搖搖欲墜的陣線。接下來,它還三次阻擊試圖突圍的騎士們,用鋼鐵之軀為塞連人架起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城牆,迫使騎士們在數次突圍失敗後一頭扎進古斯塔夫預設的屠宰場。

  這些都不重要。對於奧蘭多公爵來說,命運偏愛一個人是常有的事。他的舊友半輩子都默默無聞,直到他為擊潰蘭斯軍隊立下汗馬功勞,榮耀和讚美才隨之而來。古斯塔夫的表親在一夜之間多出了上千人,每個沾親帶故的馬屁精都將最真誠的祝福、最無言的嫉妒和最違心的奉承加諸於這位行將就木的老人身上。

  另一些人的做法則更加直白,古斯塔夫陸陸續續收到了許多捐贈、賄賂以及或明或暗的好處;至少有一百個年輕到當他孫女都綽綽有余的貴族小姐想要嫁給他;他還遭遇了兩次未得逞的暗殺。

  很久很久以前,這一切也在奧蘭多身上發生過。現在,奧蘭多將再一次做出抉擇,如果他選錯了,那以後他的名字便只能以‘叛徒’、‘逆賊’這類的稱呼出現在史書中了。

  “忠誠”,這個詞困擾著他——他不光是一位偉大的騎士,還是一位站在風暴中心的蘭斯貴族,這注定了他的目光不能僅停留在庸人們所關心的財富與名望上。

  對他來說,以蘭斯之名而戰,或是以家族之名而戰,兩者並無不同。侍從和密探為他帶來了奧菲利亞受封為蘭斯女王的消息,平民和貴族們就此事的性質究竟是天命所歸還是強取豪奪各執一詞。平民們說從塞連人手裡拯救了蘭斯的奧菲利亞完全配得上這份榮譽;失勢的貴族們則咬牙切齒地描述著長公主芙蕾雅被教會的宵小威脅,被迫將王冠拱手相讓的景象。盡管立場不同,但沒人能否認奧菲利亞確實是一位手腕非凡的領袖——她以摧枯拉朽的攻勢擊潰了叛逆的貴族聯軍,三言兩語便廢除了議會成員們研討了兩個世紀都沒大幅調整過的苛捐雜稅,一勞永逸地用麵包和教條堵住了底層民眾的嘴巴。更重要的是,奧菲利亞非常年輕,這就意味著只要不出意外,她還能在王座上坐很長時間。

  她就是全能之主在人間的化身。隨著時間流逝,流言變成了傳聞,傳聞變成了事實。人們開始相信奧菲利亞會引領人類開創一個光明的黃金時代。

  但奧蘭多公爵並不認可她。在公爵還是個乖張狂妄的毛頭小子的時候,是菲利普陛下力排眾議讓他指揮殘存的人類聯軍對抗惡魔。不是奧菲利亞,不是教皇,不是聯軍中的任何人。後來那些人意識到他的軍事才能有多驚人,才不情願地對他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以示敬意。他們認可了他的能力與功績,所以才在戰後一致決定敕封他為西境大公,讓他統領一支精銳部隊鎮守在人類世界的邊境,時刻提防著那些賊心不死的異族。

  現在,教會接管了蘭斯,派卑劣的臭蟲弑殺了菲利普陛下的子嗣,如強盜般霸佔了他的祖國。如今,象征性的臣服還有什麽意義呢?當滿口慈悲寬恕的混帳在王都四處搜刮菲利普陛下的遺產,當偽善的教義已經滲透蘭斯的骨髓,向奧菲利亞或是成為傀儡的芙蕾雅長公主效忠,還有什麽區別嗎?

  公爵沉思之際,衛兵已經將羅德尼帶了上來。那老頭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走向奧菲利亞。羅德尼瞪著一雙血紅的眼,看了看騎在地行龍背上的公爵,喉嚨裡發出了沉重的嘶鳴。

  “你會付出代價…”

  “羅德尼先生。”奧菲利亞展開羽翼,將羅德尼推到身後,“先上車吧,對於您痛失愛子的意外,我深感遺憾。之後的事,我們一會再談。”

  “這算是對我的警告嗎?”奧蘭多輕蔑地瞪了羅德尼一眼,搖了搖頭,“陛下…你確定要站在一個神智不清的傀儡身後,借他的嘴來威脅我?”

  奧菲利亞聳了聳肩,沒有立刻作出回答。她覺得公爵應該很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一個態度,一種表現,或是一個信號。如果奧蘭多願意臣服,那她自然不會和羅德尼談“之後”的事。

  “您誤會了,我只是對這位老人經歷喪子之痛感到惋惜。我知道您並不認可我的統治,但我不是個醉心於弄權的獨裁者,相信您看得出來。坦白地說,讓您統領南部三省並非是要架空您的權力。在不遠的未來,人類將面臨一場空前的浩劫,為了種族的延續,我必須將所有人都聯合起來,讓他們各司其職、恪盡職守。唯有這樣,人類才有可能幸存下來。而南部三省,正是我為您預留的,最適合您的位置。”

  奧菲利亞的演技爐火純青,完全可以以假亂真,現在公爵也分辨不出她嘴裡到底有幾句實話。不過這並不影響公爵的判斷,他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我可以效忠於您,但我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只要菲利普陛下沒親自來到這裡要求我效忠新王,我便不會與任何人談判,陛下。”

  “希望您能意識到,這並不是危言聳聽,許多…”

  “許多人都希望我死,陛下,我知道。對於某些人來說,他們從來都不想讓我活在太平盛世,他們想要的一直都是一個英年早逝的,不會說話的英雄雕像。”

  奧菲利亞沉默了片刻。

  “聽著,我並無此意。但如果我們談判不成,一支聯合起來的大軍便會攻入西境。”

  “這句威脅並未動搖我的決心。”

  “那您可真是太自私了。”奧菲利亞簡單地四處環顧了一下,“難道您看不出我的要求很合理?我的戰士們拯救了蘭斯,作為回報,他們為我戴上了王冠,請求我繼續幫助他們,拯救他們。您應該聽說過我在王都做了什麽——救濟民眾、清剿惡徒、審判罪人。我為蘭斯的人民帶來希望和信仰,而你,因自己那可悲的私欲,將只會為你的人民帶來毀滅和死亡。”

  “我是菲利普陛下的封臣,蘭斯的護國公,也是第一騎士。”奧蘭多笑了笑,“如果我選擇臣服,那後人一定會這樣記錄我的一生——他是最後一位蘭斯貴族,曾統治西境近一個世紀。他一生都在權衡利弊,患得患失。最後他死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手邊是一瓶價值五枚金幣的上好白蘭地。真可憐,當命運之神把他推向勇敢的時候,他選擇了逃避。”

  奧菲利亞臉色陰沉。許多上位者在談判時都對冥頑不靈的倔強對手缺乏耐心,她也不例外。

  “你會死得毫無價值。這片即將迎來統一的大陸不可能容忍異端的存在。無論你躲在人間還是地獄,我都會將你從輪轉的星月中擊倒;我會撕碎你。你的子民會被斬盡殺絕,我會燒毀你的城市,焦灼你的土地。如果你和你的人民還想活命,那就好好考慮我的提議。如若不然,你將親眼目睹何為天罰。”

  奧蘭多輕輕點了點頭。透過面甲,奧菲利亞能從他眼中讀出對嚴峻命運的坦然。

  “這座城市準備好了。它的廣場和街道會血流成河,西境會拚掉整整一代年輕人,但自由之城會屹立不倒。我並不懷疑貴軍的戰鬥力, 在勢不可擋的平叛戰爭中,整個蘭斯都變得潔淨虔誠,但自由之城依舊是一座屬於勝利女神的城市。來試著戰勝我吧,陛下,這是您唯一能讓我屈服的方式。”

  ……

  奧菲利亞隨使者團離開後,一張張動員令被張貼在自由之城的各個角落,所有置身事外的詩人都傳頌著同樣的內容,蘭斯的第一騎士回來了。

  不明就裡的西境居民們拿起了武器,急匆匆地遵從羅蘭·杜·奧蘭多的命令,誓死捍衛他們的家園。一支支裝備精良的軍隊集結在自由之城以東,摩拳擦掌準備迎接那場等待已久的戰爭。工人們和民兵團連夜趕工,加固著邊境防線,好讓遠程部隊能大膽將弓箭指向東邊,在敵人穿越寸步難行的淺壕窪地時,用精心安排的交叉火力消滅任何膽敢踏足這片土地的敵人。

  公爵規劃的防禦體系無懈可擊,足以抵擋任何從東邊展開的侵略,而那也是教會唯一能發起進攻的方向。

  公爵親自出馬,而且守軍有地利優勢,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至少駐扎在自由之城的士兵是這樣認為的。

  戰爭、背叛、鮮血與死亡,這一切都在西境這片土地上無窮無盡地輪回著,交織成古老的神話。罪孽深重的自由之城埃爾文,牢牢地釘在西境的土地上,為每一個不願臣服於教會法令的人灌注其自由意志。比起以神意之名動員民眾的教會城市,這座城市顯得格外蕭索。因為在戰爭結束後,將沒有任何東西會屹立在西境的土地上——沒有酒館,沒有教堂,也沒有紀念碑。

  只有焦黑荒蕪的廢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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