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尚仁,也叫安三,朝鮮人,大概清軍入朝時被俘為奴,分配到明珠屬下。這個人頭腦頗好,裡外都是一把好手,行事很合明珠心思,深得信任。
他從小陪伴納蘭明珠長大,納蘭明珠當家後,安尚仁就成了明珠府的大總管。這也是安尚仁富貴的基礎。
和二月河先生小說《康熙王朝》不一樣,歷史上的納蘭明珠發跡得很早,29歲的時候已經是內務府總管;33歲已經是刑部尚書、37歲改任兵部尚書、41歲已經是武英殿大學士、太子太師了。
可以這麽說,納蘭明珠就是和珅之前的和珅。而安尚仁就依仗著明珠的權勢,一心一意地從事商業活動。
而安尚仁身為明珠府上的大管家,明珠及其3個兒子死後,家中一切事物委托安尚仁掌管,其中也包括皂甲屯的墓地和莊園。以安尚仁名義施舍的這塊土地,實為代表明珠家捐贈的。
在清朝,想要暴富,首選鹽業。按照清朝制度,各地鹽場行銷的官鹽都有一定的銷售范圍,比如以天津為中心的長蘆鹽行就知道在直隸和河南賣,而以揚州為中心的兩淮鹽場的鹽只能在江蘇、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河南六省販賣。
安尚仁以及其子安圖、安歧原本已經在天津經營鹽業,可為了獨霸河南市場,安家利用明珠的權勢,在河南肆意打擊其他鹽商,並且低價收購其他鹽商的鹽引。
鹽引,就是今天的銷售份額,每一位鹽商能在某地賣多少鹽,都是定好的。
到了康熙末年,安氏家族不僅成了天津長蘆鹽行最大的鹽商,安尚仁的次子安歧甚至打入了兩淮鹽場,在揚州販鹽。
安氏家族也是二月河小說《雍正王朝》裡獨霸江夏鎮的劉八女的原型。
安尚仁掙了多少錢呢?根據清宮檔案,安尚仁僅僅交給明珠次子納蘭揆敘的現銀就有800萬兩之巨。
那麽,安家是怎麽落魄的呢?主要是明珠之子揆敘後來和九阿哥胤禟成了兒女親家,成了“八爺黨”成員,而安家自然成了“八爺黨”的錢袋子,雍正繼位後安氏父子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安氏父子自己也清楚,所以當雍正三年天津城牆被洪水衝毀後,安家故意破財免災,主動提出安家願意“承包”天津城牆的重建工作。
這個工程有多浩大呢?根據清代《天津縣志》記載,這個工程總共耗時六年,雇傭了數千名工人,花費超過一百萬兩白銀。
要知道在修天津城牆過程中,安尚仁的長子安圖因為“行賄隆科多”,被牽扯到隆科多案裡,結果被雍正帝抄家。但是後來資料證實,不是安圖行賄,而是隆科多索賄。而且每年索賄30萬兩白銀,一共持續了10年。
換言之,隆科多十年時間從安圖這裡就要走了300萬兩白銀。
雍正六年,抄安圖家的時候,僅僅從安圖家就抄出現銀200余萬兩,此時已經相當於一個和珅了。
而後來安圖因為被抄家,老宅被發賣,有買到安圖老宅的人又挖出了十萬五千兩白銀;乾隆五年,因為有人告發,這個買了安圖家老宅的人被抓,家產充公,內務府又繼續在安圖家老宅裡“刨地”,又刨出了十萬兩千兩。
安岐先世為鹽商,家資巨富。自幼讀書,喜愛法書名畫。當時幾位著名收藏家相繼謝世,所藏精品,大多為安岐收藏。所居沽水草堂,在天津城東南。又有古香書屋,為其所藏書畫名跡處所。
到了雍正九年,
修完了天津城的安岐被雍正帝開恩放過,並且還是允許他在天津當鹽商。 看著安家好像安全了,但是我們從《石渠寶笈》裡卻看到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記載:越明年,丙寅冬,安氏家中落,將出所藏古人舊跡,求售於人。持富春山居卷並羲之袁生帖、蘇軾二賦、韓乾畫馬、米友仁瀟湘等圖,共若乾種,以示傅恆。
這是乾隆皇帝親筆記載的,說的是乾隆十一年,安家最終還是敗落了,安岐生前收藏的大多數古董都成了乾隆皇帝的藏品。
乾隆皇帝甚至得意地拿出來給傅桓炫耀。這段記載真是細思恐極啊。
前面說了,雍正九年,雍正皇帝因為安家出錢修好了天津城牆,放過了安家,只是抄了安圖的家,安岐還能在天津做鹽商。
安岐還能繼續保持他收藏古董文物的愛好。
資料顯示,安岐絕對算得上清代數一數二的收藏大家,因為安家的收藏就連清末的端方都知道,端方雖然鄙視安岐鹽商身份,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安岐藏品太豐富了,尤其是名人字畫。
那麽,作為大鹽商以及大收藏家,安岐去世於乾隆七年,難道安岐的後人在短短四年時間就把家業敗光了,要賣安岐的古董了?
而安家賣的這些古董又這麽巧,全部乾隆皇帝買走了?
這麽多巧合只能證明一件事:這不是巧合。
很有可能是乾隆皇帝眼饞安家的收藏了,隨便找一個借口就讓安家破家了。
綜上所述,不算安岐收藏的古董,僅僅安尚仁交給明珠次子納蘭揆敘的現銀就有800萬兩,十年時間被隆科多勒索了300萬兩。
長子安圖被抄家抄出了220萬兩,修天津城牆用了100萬兩白銀,不算安尚仁次子安岐的家產,就這些現銀就超過1400萬兩白銀。
要知道這都沒有算上安尚仁家的店鋪、田宅,僅僅現銀就比和珅多了7倍。
而康熙二十一年的安尚仁正在盛京享受著花天酒地,其長子安圖在商貿重鎮寧古塔城內經營著分行。
此時的安圖手握一瓶壯陽藥,臉和脖子漲得通紅,跟幾名婢女追來跑去。
之前易清山曾邀請過他參加商會酒宴,而他隨手將請帖撕掉,因為他認為這只不過是一群流寇偶然造成的鬧劇,朝廷天兵很快會來剿滅他們的。
安圖也想過回盛京跟父親報一下信,但奈何義軍對出入人員嚴格把控,只有參加過酒會的商隊能夠自由出入,這使得他惆悵不已。
不過安圖聽說昨晚城中失火,正好把那股賊寇糧草給燒了。
去往朝鮮的商隊早離開了,賊寇在一粒米不剩的情況下必定是撐不住的,只怕是又得化身土匪搶百姓的糧食。
到時候全城就剩安家還有糧食,自己再跳出來高價收割那幫泥腿子一把,這幾天自己吃喝玩樂花的錢不又賺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