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就是緣分,又一起經歷了風雨,結束了官司後沒過多久,劉安雲等人自然就和張德茂結成了朋友,然後張德茂為了感謝劉安雲等人的搭救之恩,還主動提出請劉安雲等人喝酒。
家裡已經有了施萍這個拖油瓶,又見天色已經不早,劉安雲沒敢立即答應,而是先問明白了張德茂是借住在客棧裡,劉安雲這才說道:“張大哥,天色不早了,你又住在客棧裡,要不這樣吧?我們買些酒菜到我住的地方去喝酒,喝醉了就在我那裡住一晚上,省得咱們還得摸黑回家。”
性情豪爽的張德茂一聽叫好,忙與劉安雲等人先到大柵欄去買了許多酒食,然後才來到史家胡同與劉安雲等人飲酒,順便還認識了臉上一直蒙著布的施萍。
還是到了這個時候,劉安雲才知道張德茂之所以會出現在京城,竟然還和自己有那麽一點關系,原來是劉安雲在京城挖出了蜜罐井後,這件事做為新聞很快在華北傳開,做為小地主的張德茂本來就沒有來過京城,聽到這消息難免更想來京城參觀,前幾天又恰好閑得無聊,張德茂便搭上了進京的漕船來到京城旅遊,接著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事。
聽張德茂介紹完他的來歷,劉安雲自然少不得說一下自己的情況,也順便說了自己去興隆鏢局的原因,結果聽說劉安雲是在找鏢行保護自己回鄉後,張德茂馬上就頗為興奮的說道:“劉公子,我推薦你去找順和鏢局,這家鏢局雖然開得比較晚,名氣沒有興隆鏢局那麽大,但是這家鏢局裡的鏢師個個都身手不凡,開業六七年了,還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大概介紹了一下順和鏢局,張德茂又頗為興奮的說道:“而且這個鏢局裡還有兩個鏢師是我們滄州人,他們是倆兄弟,哥哥叫李鳳,弟弟叫李祥,李祥練的是金鍾罩鐵布衫,頭和腳各枕一個板凳,身上放一個磨盤,讓人拿錘砸磨盤,板凳的腳都插進土裡了,他的身體還紋絲不動,是我們滄州有名的武術高手。”(李家兄弟都是史實人物
關系到自己的全部身家,劉安雲也不敢隨便找鏢局雇人,只是含笑答應,表示了解一下就做決定。旁邊的鄭崇和則好奇開口,說道:“張大哥,聽說滄州武風盛行,不管男女老少,差不多人人都會武藝,這是不是真的?”
張德茂聽了一笑,說道:“不管男女老少都會武藝當然是誇張,不過我們滄州人確實普遍好武,練習什麽武藝的都有,武術高手也是層出不窮,象我這樣的武藝,在滄州隨隨便便可以找得到十幾二十個。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聽到張德茂這番話,親眼見過他身手的劉安雲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是不是應該去滄州網羅幾個武術人才?台灣那邊土客矛盾非常突出,我又要做那種生意難免會和心懷不軌的人發生衝突,有武術高手坐鎮就可以放心多了。還有,說不定那天我還得找人傳授刺刀拚殺……。”
未雨綢繆怎麽都強過臨渴掘井,為了長遠計,已經不是很缺銀子的劉安雲便立即向張德茂說道:“張大哥,既然滄州的功夫高手這麽多,那你能不能介紹幾個想找事做的功夫高手給我?台灣那邊不是很太平,除了民間常有械鬥外,偶爾還有海盜上岸打劫,我回台灣做生意安全是個大問題,所以想找些身手好的人去給我幫忙。”
言罷,劉安雲又趕緊補充道:“當然,工錢方面好商量,絕對不會讓你的鄉親吃虧。而且到了台灣幫我把人練出來以後,你的鄉親也可以隨時回鄉。
” 張德茂非常爽快,立即說道:“沒問題,劉公子你什麽時候回台灣?我和你一起走,路過滄州的時候你耽擱幾天,我保證找到能讓你滿意的人!還有,現在路上不太平,我還可以和鏢局一起保護你回台灣,回家的路費我自己承擔。”
親眼見過張德茂的武藝,劉安雲當然是大喜過望,趕緊向張德茂連連道謝,張德茂則揮手說道:“劉公子,你這話就太見外了,你今天幫我這麽大的忙,我不管怎麽報答你都是應該的。”
都是既豪爽又痛快的人,劉安雲等人與張德茂當然是言談極歡,直至聊到深夜方才睡去,然後到了第二天時,在劉安雲的誠懇邀請下,張德茂還回客棧去退了房,準備帶著行禮來與劉安雲等人同住,以便一起取道運河回鄉。
劉安雲並沒有去幫張德茂拿行禮,而是乘著張德茂暫時離開的機會,帶著劉全與鄭崇和到前門外的市井繁華之地,悄悄打聽張德茂推薦的順和鏢局情況,以此辨別順和鏢局是否可靠。
打聽的結果是張德茂沒有撒謊,雖然順和鏢局在京城開業不過七年左右的時間,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麽丟失貨物的情況,而且還有一些退休致仕的官員也是選擇雇傭這家鏢局的鏢師護送自己回鄉,可見在官場上這家鏢局的口碑也還算可以。
基本了解了順和鏢局的情況,又不可能再去照顧興隆鏢局的情況,劉安雲便也拿定主意,準備在第二天就去順和鏢局雇傭鏢隊,當天則抽出時間製取了一些醫用酒精與紫藥水,以便不時之需,還有就是與施家走完最後的甜水井過戶手續。
順利交接完了甜水井後,施家父子當然是急不可耐的懇求劉安雲幫忙把他們引見給老劉全,劉安雲一口答應,說道:“沒問題,明天我就在東興樓擺一桌酒席,請和府的大管家吃飯,告訴他我已經把甜水井過戶的消息,順便把你們引見給他。”
得到了這個答覆,施家父子當然是千恩萬謝的告辭離去,劉安雲也悄悄的松了口氣,暗道:“順利的話,兩三天以後我就可以回台灣了,那裡的寶藏也肯定等我等得不耐煩了。”
劉安雲想得實在太美了,第二天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劉安雲剛要求張德茂在吃完早飯後就帶自己去順和鏢局,院子的大門就已經被人砸響,還有人大聲喝問道:“台灣來的劉安雲,是不是住在這裡?”
從棒子國使節團被王府奴才們打跑後,就再沒人敢來砸自己住處的院門,突然又出現這樣的情況,劉安雲當然是非常奇怪,忙過來親手打開院門,結果院門剛開,一隊衙役就直接衝了進來,為首的班頭還直接問道:“誰是劉安雲?”
“我就是。”劉安雲順口回答,同時疑惑的打量這些衙役,確認他們不是常與自己打交道的宛平縣衙役後,劉安雲便又問了一句,“你們是那個衙門的?”
“我們是大興縣的,有一個叫張德茂的滄州人,你知不知道現在他在那裡?”衙役班頭給出了讓劉安雲意外的答案,還更加讓劉安雲意外的問起了張德茂的下落。
“我就是張德茂,有什麽事?”跟出來的張德茂警惕問道。
“哈,居然就在這裡,這下子省事多了。”
大興縣來的衙役班頭哈哈一笑,很不客氣的說道:“兩位隨我走一趟吧,有一樁人命案與你們有關,我們縣尊下令,請你們二位到大興縣過堂。”
“人命案?什麽人命案?!”劉安雲與張德茂一起驚叫。
大興縣派來的衙役班頭還算有點耐心,多少介紹了一下情況,說道:“今天天剛亮的時候,大興縣境內的金魚池那邊,發現了一具男子屍體,死的人是興隆鏢局的一個趟子手,他是被人一刀捅進了肚子死的,死之前用手指頭蘸血,在地上寫了‘劉安雲讓張德茂殺的我’這行字,另外我們還聽說你們和興隆鏢局有些過節,所以關縣尊只能是請你們去過堂。”
“有這事?這擺明了是栽贓陷害啊!”
劉安雲與張德茂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一起喊冤,大興縣來的衙役班頭則無奈攤手,說道:“二位,是否冤枉我說了不算,誰叫你們倒霉攤上了這件事?所以沒辦法,只能是請你們二位跟我走。”
既沒權又沒勢,碰上了這種倒霉事劉安雲也是毫無辦法,只能是點頭同意了去大興縣過堂,然後又向劉全吩咐道:“劉全,你別去了,去找你乾爺爺,把情況告訴他,請他幫忙過問一下這事。”
劉全一口答應,還輕車熟路的馬上雇車趕往戶部去找老劉全,劉安雲則是將家裡暫時委托給鄭崇和照看,這才與張德茂隨著衙役北上內城,到位於寶泉局旁邊大興縣衙接受問案。
還好,雖說在大興縣衙沒有什麽熟人,但劉安雲在京城裡名聲也已經算是頂風臭三裡,所以大興縣的縣令關小曾還是相當客氣,不僅主動表態他也認為劉安雲肯定是被人故意陷害的,還叫人抬出了死者讓劉安雲辨認。
記憶力不錯的劉安雲也很快就認出死者就是前天收了自己銀子的趟子手,因為當時還有旁人在場,為了謹慎起見,劉安雲還主動坦白道:“這人我見過,前天張大哥與興隆鏢局的人較量時,我因為想看熱鬧,就給他送了點銀子,讓他把我帶進興隆鏢局的院子裡看比武。”
“這麽說,劉公子你更不可能雇凶殺他啊?”
關小曾繼續偏向於劉安雲,又轉向張德茂問道:“張德茂,那你是否認識這個死者?”
張德茂立即搖頭,說道:“不認識,前天在興隆鏢局或許見過,但沒說過話。”
關小曾點頭,先讓師爺記下張德茂的口供,然後又問了張德茂昨天晚上的去向,張德茂如實回答是和劉安雲住在一起,劉安雲也做了這個證,關小曾這才再度點頭,露出了仔細考慮的神情。
盤算了許久,關小曾這才拿定主意說道:“劉公子,張壯士,不是本官信不過你們,是死者留下的文字對你們太過不利,本官不得不依法辦案。這樣吧,劉公子你先回去等候傳訊,等案情有了進展本官再派人去請你來對證,不過在案件沒有審結之前,你暫時不能離開京城。”
對劉安雲做出了安排,關小曾又轉向張德茂說道:“至於張壯士,你就得受點委屈了,因為你本來就和興隆鏢局發生過關於人命的衝突,這一次的死者又留下文字說你是凶手,所以你必須在本縣的牢房裡住上幾天,等本官查出了結果才能還你清白。”
“縣尊,草民是冤枉的啊,這件事擺明了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張德茂憤怒喊冤,關小曾則神情無奈的說道:“沒辦法,本官是依法行事,壯士如果不服,可以讓你的家人或者朋友到京城裡的相關衙門告我,但是在這之前,本官只能是按照律法把你暫時拘押。”
說完,關小曾還真的命令衙役將張德茂拿下關押,張德茂空有滿身武藝,卻因為顧忌律法不敢反抗,只能是一邊大聲喊著冤枉,一邊無比憋屈的被大興縣衙役拿下。
在這個期間,劉安雲當然也努力爭取想讓張德茂取保候審,無奈關小曾覺得這件事情太大,死活不肯給劉安雲這個面子,接著劉全也出現在了大興縣堂外,還滿臉無奈的向劉安雲攤手搖頭,暗示沒有請動老劉全這尊大神,劉安雲見了徹底無招,也隻好乖乖的暫時告辭,準備回去另想辦法搭救張德茂。
離開了大興縣衙,劉全立即上來說道:“少爺,我乾爺爺沒在戶部衙門,我追到和中堂家裡,也沒能見到他,只是讓人告訴我他很忙,叫我有什麽事等以後再說。”
劉安雲聽了更是無奈,盤算了片刻後,劉安雲只能是改抱大腿,說道:“去找劉構,他是京畿道禦史,插手這案子天經地義。”
讓劉安雲傻眼,找到了劉構租住的宅院時,宅子主人居然告訴劉安雲說劉構已經高升為四川鹽道,去了四川貪汙受賄, 現在已經不在京城。
劉安雲也沒其他選擇,出於朋友義氣,只能是來到福長安家裡求助。
又是一碗閉門羹送到了劉安雲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瞿老三的暗中授意,福長安家的門子極不客氣的向劉安雲說道:“我家主子有大事要辦,沒空見你,馬上滾!”
事情到了這步,劉安雲也算是徹底無計可施了,回到家裡與劉全、鄭崇和商量了許久,這才好不容易商量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一邊等大興縣查案,一邊找機會去求老劉全幫忙。
同時為了讓張德茂在牢裡少吃一些苦頭,還算講義氣的劉安雲又決定在第二天去探望一下張德茂,順便花點銀子賄賂獄卒,讓他們不要故意折磨張德茂。
第二天上午時,靠著銀子開路,劉安雲與劉全雖然勉強還算順利的進到了惡臭難聞的大興縣牢房,可是讓劉安雲大吃一驚的是,此刻的張德茂竟然已經是滿身傷痕,躺在破草堆裡昏迷不醒。
“出什麽事了?怎麽對我這朋友用這麽重的刑?”劉安雲大驚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昨天進來時就已經這樣了。”獄卒這麽回答道。
出於對朋友的關心,劉安雲堅持進到了肮髒的牢房,細看被鎖在穢桶旁的張德茂情況,還擔心的呼喊道:“張大哥,張大哥,我是劉安雲,你怎麽樣了?你醒醒,醒一醒啊!”
呼喚無用,張德茂始終昏迷不醒,可就在這個時候,雙目緊閉的張德茂左手卻突然有了一點動靜,將一個小布團,悄悄塞進了劉安雲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