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何有光這麽問，陳凡當即點頭道:“沒專門去看，不過時不時聽到。”

　　“據說，國際石油組織最近這半個月動作不斷。”

　　何有光在電話裡當即應道:“沒錯。”

　　“所以說這些家夥都不是省油的燈啊，一方面表面上大張旗鼓和我們搞合作，每天都在開會，但實質上，每天都在扯皮，還不斷叫囂要加速對ITER的投入。”

　　“而在外面，則利用這個機會，間接的給國際石油組織施壓，這借力打力玩的熟練啊。”

　　“石油，燃煤期貨，這些天跌跌不休，國際石油組織，這半個月以來，確實也著急了，最近也是不得不新聞不斷。”

　　“原本我們的雙方博弈，現在變成了三方博弈。”

　　“不出意外，石油，燃煤，天然氣價格全面開始回落降價，價格再次逐步回歸理性，已經是一個必然趨勢。”

　　陳凡認同何有光的說法:“短期來說應該沒錯了，先前確認小行星即將撞擊地球之後，國際石油組織，我記得那個時候可也是連番漲價，借用能源來作為交換條件，達成其他方面的需求。”

　　“現在降降價回歸理性也應該。”

　　“不過，如果後續聚變的進度沒有擊穿他們的底線，價格很快就會再次上漲上去。”

　　何有光點頭:“小陳，說的沒錯啊，所以，我們才默契的沒有把真實的談判進程捅出去，在聚變沒有真正落地之前，傳統燃料，依然是我們的主要能源供應來源，燃料價格降低，對大家都有利……”

　　“降降價也好。”何有光說道，“只不過，麻煩的是，這些家夥，隨著逼迫國際石油組織退步的目的達成之後，已經變得沒耐心僵持下去。”

　　“今天上午，他們再次提出要參觀我們的實驗室。措辭很激烈。”何有光擔憂道。

　　陳凡聞言一笑:“很激烈，能有多激烈?”

　　“他們說我們毫無誠意，連參觀的機會都不讓，頂多讓我們考慮一天，如果無法給出滿意的答覆，他們就離開了，並且，根據民航反饋的信息，他們已經訂上了返程的機票。”何有光如實說道。

　　“又是這老一套，沒什麽新意。”陳凡感歎說道。

　　“是啊，沒什麽新意。”何有光說道:“借用這些手段表明他們的強硬態度，不過，重點是，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不能再次對他們給出有效刺激，估計，這一輪談判馬上會告一段落。”何有光說出了最重要的信息，“所以……”

　　陳凡會意一笑:“放心吧，何教授。”

　　“還有孫部長也在一旁吧。”

　　“放一萬個心，明天，就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他們愛買機票就買機票，最好讓他們飛機起飛後再公布消息，讓他們在天上多溜達兩圈，讓你們出出氣……”陳凡呵呵說道。

　　何有光聽了頓時樂了，“好，那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

　　轉眼，時間到了第二天。

　　何有光陪同孫正陽站在辦公室窗戶邊，看這次前來洽談技術合作的代表隊伍，接連從科學研究院總部招待所裡走出來，目送一個個代表團隊的車隊遠去，何有光臉上表情抽抽。

　　放下窗簾，何有光問道:“老孫，就這樣，真的讓他們離開了嗎?”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收到消息，陳凡這一次的聚變點火實驗已經完成，聚變點火實驗達成的目標，再次大幅邁進，Q值結果成功突破了6.67，

又是一個裡程碑式的勝利。　　距離Q值等於十，核聚變進入商業落地，又堅實有力的邁進了一大步。

　　先前嘴上說說讓他們多飛兩圈，可是真看到人走了，何有光還是有些著急了。

　　孫正陽打了個哈欠，走到座椅上坐下，看了何有光一眼，嘿嘿一笑:“怎麽了，舍不得這是?覺得這些天還沒折騰夠?”

　　被孫正陽這麽一問，何有光著急了:“不是，老孫你說啥，我只是想說，咱們這不是已經有了突破性進展了嗎，直接擺出來，讓他們明白，聚變落地已經近在咫尺，按照我們的合作協定達成合作，才是最佳的出路，他們就不可能走了吧。”

　　“談判到現在，已經浪費了那麽多時間，而這時間，咱們最浪費不起啊……”何有光著急解釋道。

　　孫正陽仔細看了看何有光，一擺手，笑了笑:“老何，這你可就錯了。”

　　“你要是這麽做，我敢肯定，他們是會驚訝咱們的研發能力，但是，下一步，他們的要求還會更加大膽和過分。”孫正陽笑道，同時轉身往回走，“到時候，時間只會浪費的更多。”

　　“欲速則不達啊，老何。這一點，小陳都比你看的明白，所以，昨天打電話的時候，才說讓他們在天上多飛兩圈，讓咱們也出出氣。”

　　“為什麽?”何有光不解道。

　　“老何啊，你這是關心則亂了。”孫正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不慌不忙倒了杯茶。

　　“為什麽?很簡單，這談判，談合作，和搞研究有時候也是一個道理。”

　　“這物理模型靠能量驅動，這合作嘛，就是靠利益驅動。”

　　“有些地方，看上去中間過程似乎沒用，可以直接省略，但是，等你真正省略之後，發現完成的結果，卻不是那麽一回事。”孫正陽笑著說道。

　　“他們這些天跟咱們玩了這麽多的套路，咱們來一回怎麽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原地留下，和離開了再回來，那完全是兩種狀態。”

　　“咱們直接公布， 他們是會原地留下，但是他們會理解出什麽信息?他們會迫不及待來合作嗎?”孫正陽搖頭，“不會，為什麽?因為我們這樣的行動，只會讓他們產生錯誤的判斷，進而更加的變本加厲。到時候，浪費的時間只會更多。”

　　“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比他們更想要合作，所以才會在有進展的時候，立刻通知他們，才會在他們想要離開的時候，立刻告知他們。”

　　“老何，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孫正陽緩緩說道。

　　何有光無語。

　　孫正陽見何有光不說話了，臉上笑容更甚:“所以啊，相反，我們冷處理一下，等到他們返航的時候再公布出去，等到他們上了飛機，通過網絡刷到新聞。”

　　“你說，他們會不會有種緊迫感?”

　　“他們的聚變還在十萬八千裡之外，而我們的，已經快要達到落地標準。不光如此，先前ITER的醜聞又被公眾翻出來，這一對比，差距就更大了。”

　　“更何況，聚變一旦真正落地，能夠釋放出來的能量，將徹底打破傳統能源格局，從原料采集到產出能量，聚變反應堆的效率將遠遠超出傳統燃料的范疇，大幅釋放我們的生產產能。”

　　“這一點，尤其是在眼下小行星撞擊地球來說，最為關鍵和重要！”

　　“所以，老何你說，到時候要不要合作，會是誰更著急?”孫正陽緩緩說道。

　　“那當然是他們。”何有光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所以，就按小陳說的，讓他們，在天上多飛兩圈，吹吹冷風，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