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正陽說話點到即止，可是趙南飛聽了，這可就有點無法接受了，這幾天他是怎麽過來的，到哪哪不順，如今最後這一哆嗦，本以為會非常順暢，只是走個流程的，誰知道竟然會被卡住了。

　　趙南飛當即著急辯解道:“孫部長，這已經是我能夠為咱們爭取到的最好的待遇和條件了。”

　　“這有付出才有所得，全球合作形勢之下，哪怕是多付出那麽一點，也是勢在必行的。”

　　“畢竟……”

　　“別著急，別著急。”孫正陽連連擺手，沒讓趙南飛繼續說下去，“趙教授，我們慢慢說，先前我們也說了，方案總體上是滿意的，你們的工作，我們並沒有全盤否定。”

　　“只是在具體的細則上，我們還是需要再斟酌斟酌的。經費，可以再少那麽一點，技術支持的力度，也可以再降低降低。”

　　趙南飛著急了:“這……”

　　“不是我們舍不得東西，也不是我們沒有合作的誠意，而是，合作也要講究一個過程，合作也講究個由淺入深的。有策略，有計劃，這樣才能正確的達到我們的目標。”

　　趙南飛卻是並不這麽想:“可是孫部長，小行星危機迫在眉睫，咱們沒那麽多時間去做到非常有策略，有計劃。”

　　見趙南飛還不死心，孫部長點頭:“是沒多少時間了，所以，這次的合作，我們才會進展這麽快，不過，這些天，我們也做了很多仔細的調研，但根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是，ITER其他主要成員，無論從經費，還是從技術支持上，至少，距離這一本合作協定上，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趙教授，你說這樣的情況下，我們還能傾之所有嗎?”

　　趙南飛呆住了……

　　孫部長仰頭歎氣:“按照這本協定上的內容，即便支持力度再降一個檔次，我們的合作協定，拿出去也是第一檔中的第一檔，算是已經非常有誠意了。“

　　“這……”事情有些出乎趙南飛的意料，沒想到孫部長能拿到其他成員的合作協議，這在以往合作時候，可是從沒碰到過的，這明顯是有更高層次的力量介入了……

　　趙南飛的心亂了……

　　孫正陽走了過來，拍拍趙南飛的肩膀，趙南飛差點一抖。

　　孫正陽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趙南飛不由有些躲閃。

　　“趙教授，我理解你的心急，大難臨頭之際，還各自打著各自的算盤，說實在的，我也是痛心疾首。”

　　“可是，這就是事實，這也不是我們心急和痛心就能改變的，”

　　“事實上，我們不是不可以傾之所有，但是，必須要讓我們先看到成功的希望，假如我們一股腦大量投入，卻根本看不到回報的希望，那麽，為什麽不把這些資源和經費，更多的來支持國內的研究團隊，是不是這個理?”

　　趙南飛啞然。

　　“這就是我要說的，如今勢如累卵，但是，我們卻仍然需要講策略，講計劃，在鬥爭中尋求合作。”

　　“縱觀人類歷史這麽多年，一味的去迎合尋求合作的，最後大多數的結果，都是人財兩空。”

　　孫部長適時按住了趙南飛的肩膀:“所以，趙教授，希望你理解……”

　　“我們不僅要做事，還要做對事。當然，如果後續成績不錯，我們可以不斷追加投入，甚至遠超現在這份文件所寫的，但是，不可能現在一次到位。”

　　“這就是我們的研究結論……”

　　……

　　孫部長的目光和言辭，

讓趙南飛最後心中有點發寒，言辭之內仿佛在訴說苦衷，但言辭之外，趙南飛也聽到了深深的警告。　　渾渾噩噩中，趙南飛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時間緩緩過去……

　　從日立當空，到月上柳樹稍。

　　趙南飛卻感覺腦子一片混亂，心裡患得患失……

　　忽然……

　　一個電話急促的響起……

　　響了很多聲，趙南飛這才回過神，這才拿起接過，一看來電提示，趙南飛就劇烈糾結起來:“史密斯……”

　　趙南飛猶豫，終究幾聲鈴聲後，趙南飛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親愛的趙，我們合作協議的進度怎麽樣了?”

　　一聽到合作協定，一想到白天趙正陽提到的事情，趙南飛就火氣原地點燃，當即質問:“史密斯，有一點我很不理解，為什麽我們加入合作的要求會比其他成員高出那麽多！”

　　對面聽了也是一愣，這一句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對面話筒沉默，趙南飛感覺自己好像佔據了主動，當即要求降低投入。

　　誰知史密斯立刻予以否定:“趙教授，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怎麽可能要求每個成員的合作協議都一致?”

　　“我不管你是從什麽渠道獲得了我們不公開的信息，但是我必須強調，這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

　　“而且，趙教授，現在ITER有多重要你看得見吧，每一個名額都非常寶貴的，聚變之火從未如此接近我們。”

　　“等到我們點燃聚變之火，支持地球文明度過小行星撞擊的危機，我們這些人，都將永遠被銘記在人類文明歷史上……”

　　“這樣的機會，名額，非常有限和寶貴。為了保留趙教授要求的名額和機會，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所以，貴一點，怎麽了?”

　　趙南飛被懟的無話可說，語氣又軟化了不少:“可是，那也太多了……”

　　“呵呵，那就是趙教授的事情了，而且，別忘了，這些年以來，趙教授得到的，可也不少，這一點可別忘記了……”

　　“你什麽意思！”趙南飛緊張了，連忙追問道。

　　“沒什麽意思，呵呵，很簡單，資金，資源和技術，一個都不能少，不是我們離不開你們，而是你們不開我們，趙教授，不要讓我失望……不然，你懂的……”

　　電話毫不客氣的被對方掛斷了……

　　聽著耳邊嘟嘟嘟的忙音，趙南飛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躥到了頭頂，短短幾天，怎麽就發生了如此的變化。

　　啪的一聲，趙南飛狠狠把手機摔倒地上，“混蛋，混蛋，混蛋！”

　　“這王八蛋，這是要害死我啊……”

　　趙南飛一下子感覺仿佛老了許多歲……

　　“怎麽會這樣……”

　　幾天前還意氣風發，那一刻，趙南飛感覺自己即將迎來人生的巔峰，成為主導國內，乃至國際聚變研究的核心人物……

　　而現在，趙南飛感覺自己卻好像站在了懸崖邊上，走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