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日落西山,黃昏臨近。
只見那臨川城西五十裡深處的崇山峻嶺之上,飛雪閣中,傳來一聲驚喜的話語:
“少主,您終於醒了,我這就去叫人……”
那是離殤的驚喜之言,說完便出了屋中,來到回廊,轉身下樓而去了。
只見華靈歌躺在病榻上,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驚奇的發現,他竟身在自己創建的飛雪閣裡。
他迅速的將此前遭遇的種種情形於腦海中捋了一遍,他依稀記得《紫雲訣》被突然現身的紅衣袍客所奪,黑衣袍客重傷,明鸞現身……在之後,就一無所知了!
不等他細細思量,便聞腳步聲靠近,其時伴著離殤的言語而出:
“少主,宮主來看您來了!”
俠義宮宮主柳沁已來到華靈歌近前,不等其言語,便聞一聲冷語而出:
“你來做甚?專門趕來看我笑話的麽?”
那是華靈歌的冷冷之詞,由不得任何人靠近。
“這都十八年過去了,你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見我啊!也好,看到你醒來,為父也就安心了。也罷,你好生於此養傷,其他一切事宜,交給為父處理!”
紫衣長袍男子柳沁聞言並未發怒,轉而和顏悅色的對華靈歌言來。
“隨你的便!”
不想,對於柳沁的關心,他絲毫不領情。
“離殤,紫陌,你二人務必好生照料少宮主,若有差池,本宮主唯你們是問!”
柳沁吩咐之言烈烈而來,由不得楚陌和離殤有半點推脫和虛擬。
惹得楚陌和離殤急忙齊聲以應:
“請宮主放心,我等定盡心竭力,護少宮主周全!”
柳沁見狀這才柔和的看了床榻上的華靈歌一眼後,便緩緩轉身,離去了。
柳沁前腳剛走,便聞華靈歌咳嗽而來,急急咳嗽下,竟吐出黑血來。
惹得離殤急忙關心而語:
“少主,您沒事吧?要不我……”
“不必了!我與他早就沒有父子之情,讓他走!”
不料卻聞華靈歌旦旦而言,由不得離殤再做多余的解釋和勸解。
“可是您的傷……”
離殤雖明白少主之意,但看著眼前的華靈歌,她還是下意識的不忍發問,關心而來。
“沒……沒事。不過是積血而已,我順順氣就會好多了!”
華靈歌言來,讓離殤隻好應允了。
片刻安寧後,聞得華靈歌言語而來:
“對了,楚陌,我怎會回到這裡?莫非她也……”
“請少主寬心,這說來話長,但此地乃我飛雪閣機密,明姐姐並不知情。”
“哦,如此甚好!”
華靈歌聞言而來,放下了戒備。
“對了,明姐姐臨走前,將此書信交給紫陌,讓我親手轉交於您。”
紫陌這才後知後覺言來,從懷中取出書信,遞給了華靈歌。
華靈歌見狀急忙接過書信,便當面拆開看了起來:
“華大哥,當你拆開此信,明鸞已離去多時,請原諒明鸞的不辭而別。”
“因明鸞使命未了,又見紫雲遺失,幕後之人顯現,正是明鸞行事之時,不得已提前作別,望華大哥保重身體。若他日有緣,明鸞願再邀你一起舉杯共飲,如何!”
“……”
華靈歌將明鸞的句句肺腑之言看在眼裡,想在心裡。
突然發問:
“紫陌,我昏迷多久了?”
惹得楚陌急忙答覆:
“稟少主,
算上今日,您已昏迷七天有余了。怎……怎麽了?少主,您沒事吧?” 又見華靈歌臉色慘白,急忙關心而問。
“都這麽久了!”
“紫陌,你實話告訴我,你明姐姐離開時,可曾說她要去哪裡?”
華靈歌聞言,思忖之下,急忙而語。
惹得楚陌不敢怠慢,急忙應聲:
“明姐姐說她使命未了,不曾言明,難道明姐姐沒在信中說明麽?”
“好,我知道了!”
華靈歌淡淡言來。
隨即想到什麽,急忙吩咐而下:
“離殤,傳我口令,飛雪飲即日起,放下手中之事,全力查探明鸞蹤跡,所作所為,所有資料,要第一時間報之於我。對了,順便讓飛雪飲的弟兄查查那日於鳳凰坡中出現的紅衣袍客,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是!離殤記下了,離殤這就去辦!”
離殤聞言急忙領命而言,得到華靈歌應允後,這才轉身出屋,下了回廊,遠去了。
惹得一旁的楚陌言語而來:
“少主,明姐姐她沒事吧?”
“沒事!只是考慮到江湖中人一貫都是利欲熏心之徒,她如今勢單力薄,行事又喜鋌而走險,不知危險為何物,定會有人不甘寂寞,再次出手陷害於她,所以,我要知道有關她的所有情況……”
華靈歌依稀而言,讓楚陌都有些佩服了。
“原來如此!對了,少主,需要我安排咱們的人暗中保護嗎?”
楚陌言來,讓華靈歌言語而下:
“不用!就讓她先投石問路,我倒要看看,這詭詐異常的江湖,到底是誰說了算!”
“是!楚陌記下了。”
楚陌聞言而語,不再多言。
“對了,你且扶我下床,我要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這多日靜臥在床,身子都快有些僵硬了……”
隻聞華靈歌言來,楚陌這才應聲而出:
“好的!”
領命而來,將華靈歌從床上扶起,一路小心攙扶,出了屋中,往回廊上走去。
華靈歌抬頭遙望天際而去,只見其時落日余暉,暮色四合,最後一抹斜陽還留戀的撫摸著地平線,暝色淒清,黑然欲下,輕煙淡靄若初凝,冉冉猶曳朦朧影來。
那彎光影好似急不可耐的灑在華靈歌和楚陌兩人身上,散發出一種秋日的寂寥之感來,由不得華靈歌和楚陌兩人拒絕。可即便如此,華靈歌仍不肯將目光收回,沉寂的凝望著天空,似乎要將這天際鑿穿一般,隨即自言自語輕聲而下:
“明鸞,你,還好嗎?”
似關心,又似擔心。
注定要在這落日余暉裡,習習散發開來,久久不能平息。
遙見那溪水橋邊,望歸來客棧二樓天字乙號房中,明鸞好似心緒不寧的站在窗前,將目光往天空凝望而去。
她的思緒宛如她不明就裡的情愫一般,毫不留情的傾瀉而下,將她完全包裹於窗前,一動不動的凝望著。
大抵是心之所願,發出一聲淡淡的自語來:
“華大哥,你還好嗎?”
她的聲音,清純溫柔,又滿含期許之意,在落日余暉下,盡情的搖曳而來,是那般泰然自若,又放浪形骸,美極了。
……
到底還是這靜夜好不識趣,和著這不明就裡的風迎面襲來,瞬間涼意咄咄逼人於身,讓明鸞心頭一緊,下意識的收回目光,回到床沿坐下,心緒難平。
她,到底還是失態了。
同樣失態的,也是他,華靈歌。
原本這寂寥之感已然襲來,加之風影無端作弄,涼意瞬間穿透華靈歌身體,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咳嗽來。
惹得楚陌關心而語:
“少主,起風了!外面涼,您身子虛弱,我扶您進屋歇息吧!”
華靈歌這才緩緩收回遙望的目光,看了楚陌一眼,好似憋不住似的又不停的咳嗽來。
良久,方才吐出那個不忍離別的“好”字來,惹得楚陌不及細想,便急忙攙扶著華靈歌進入屋中而去,將房門適時的關上了。
這好似心有靈犀,不見蹤影的相互關心和欣賞,注定讓這個冷氣橫秋的夜晚,畫上一個不同尋常的句號。
他與她,終究還是開始彼此牽掛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