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府。
看著面色陰鬱的鄭寬。
旁邊的小廝也不敢發聲。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鄭寬才怒而一拍桌案,道:“李承乾……你可真是夠毒的啊……”
李承乾的操作,誰能看不出來是什麽意思?
無外乎就是想讓他自己剪除自己的羽翼,著實是夠狠的。
他若不按照李承乾的吩咐去做,那就代表他心裡有鬼,李承乾大可以借題發揮,讓他下課。
可他是若去了,他就必須得含淚除去自己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鷹犬。
這一招,堪稱無解。
而更加讓他生氣的是李承乾明明已經派出一批軍兵去剿滅匪寇了。
現在還要讓他也跟著一起去,這就等同於是在他的背後架起了一把隨時都有可能刺進他心臟的刀。
小廝自然也是知道這情況的。
他直開口道:“大人,此次秦王如此操作,肯定是他已經準備好對大人動手了。”
“依我看,大人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
說著話,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這家夥也是夠狠的,上來出的主意就是讓鄭寬去殺李承乾。
可鄭寬會那麽做嗎?
鄭寬直擺手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別忘了,他可是親王,而且還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他怎麽是那麽容易殺的?”
“再者說,你忘記了揚州的事情了?”
“十幾個世家,連帶著揚州官場的所有人聯合在一起針對他,可結果呢?”
“不都被他給殺了?”
鄭寬搖頭歎息道:“這一次,堪稱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難關了。”
“那,大人,您該不會是真要將咱們培養起來的那些人給除掉吧?”
小廝直看著鄭寬道:“這些人,可是大人運營了數年,才培養起來的呀……”
“沒辦法了。”
鄭寬微微昂頭道:“現在也只能丟棄他們了。”
話落,他直站起身來,道:“去找史敏富,讓他去折衝府調集軍兵,咱們去剿匪……”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畢竟,這事兒是真真的觸及到他的底線了,若不是因為李承乾的身份使然,換做另外一個人,他非得爆發了不可。
可沒辦法,誰讓來人就是李承乾呢。
這位大唐最能打,並且還是最聰明的皇子,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
因為涼州的折衝都尉,武大昭以死,所以現在涼州的兵權幾乎都握在史敏富的手上。
可這僅僅是在名義上的。
實則早在李世民宣布,將整個隴右道都歸納為李承乾的封地,並且任命李承乾為涼州大都督那一刻起,涼州的兵權就已經都被李承乾所掌控了。
只不過,他現在還沒有運用自己這個職權罷了。
至於他為什麽不用。
這點,李承乾自己也曾說過。
只要是出了長安城,自己這皇子的身份,幾乎就跟擺設沒什麽區別。
那涼州大都督,更是如此。
畢竟每一個士卒只會記得是誰帶自己入伍,誰帶自己上戰場的。
至於自己的將軍是誰,他們從來都是懶得過問。
也是這幾年,李世民有心操作之下,才讓李承乾在涼州卒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可李承乾卻也不敢保證,自己就真的憑借這份崇拜心,而在涼州呼風喚雨。
更何況,調兵遣將,並非是說幾句話那麽簡單的。
他若要調兵,就必須得顧忌皇庭那邊的意思。
畢竟現在李世民還未老去,自己也並沒有繼承皇位。
若是這種時候,自己在兵權上表現出太強的競爭欲望,難免會對李世民的皇權形成挑釁。
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那皇帝老子會不會因此,就提前把自己給乾掉。
說到底,無外乎就是一句話。
李承乾怕死,很怕死,尤其是害怕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因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不得不在關鍵時刻裝瘋賣傻。
這也是他的生存之道。
同樣也是李世民喜歡他,並且也討厭他的地方。
待到下面人前來稟報。
鄭寬已經帶著兵馬出城剿匪之際。
李承乾也是笑出了聲。
他直對身旁的苑鴛道:“這個鄭寬,說到底,還是沒有揚州的那些個世家狠啊。”
“那倒是。”
苑鴛也是揚州事件的經歷者。
她也曾親眼看到那些揚州世家的瘋狂模樣。
顯然,現在的涼州官場跟當初的揚州沒法比。
畢竟那些人是連官軍都調度了的。
苑鴛看向李承乾,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難道,就是讓他去剿滅自己培養的心腹,就好了?”
“當然不是。”
李承乾眯起雙眸,嘴角挑起道:“我問你個問題。”
“你講。”
“你說,強大的帝國都是怎麽滅亡的……”
聞言,苑鴛有些狐疑的挑起眉:“強大的帝國滅亡,肯定是會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外敵嘍。”
“不。”
李承乾搖頭道:“從來都不會。”
“若是帝國真的夠強大,外部力量的侵入,只會讓他們越來越團結。”
“因為中原人的骨子裡就有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勁,或許在歷史的長河中,這種狠勁會被塵灰掩蓋。”
“但在面對危險時這股狠勁便會覺醒,從而與身邊人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共同去對抗即將到來的危險與危機。”
“所以,一個強大的帝國,絕不可能被外部入侵的力量所覆滅。”
李承乾看向苑鴛,歪了歪腦袋道:“他們從來都是從骨子裡,從內裡先爛掉的。”
“你的意思是……”
苑鴛挑著眉頭看著李承乾。
“從內部瓦解他們。”
李承乾走到苑鴛近前,道:“今天,你還得幫我做件事兒。”
聞言,苑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有事兒你說就是。”
“幫我去對付一個人。”
“不過,你不用殺他。”
李承乾的嘴角勾勒起一個弧度道:“你只需要嚇得他魂飛魄散,讓他日夜難眠就好。”
“行,沒問題,這個我倒也在行。”
苑鴛看著李承乾問:“這個人是誰?”
“涼州縣令,史敏富。”
“這人也算是鄭寬的心腹了,不說他會知道鄭寬的很多秘密,最起碼他自己身上就有不少秘密。”
“而據我所知,這個家夥十分怕死,對自己現在來之不易的好生活也十分珍惜。”
李承乾揉著下巴說道:“我不管你是扮鬼也好,還是直接動用強硬手段也罷,反正不要殺他,只需嚇他就好。”
“我想,到時候他一定會給我們帶來許多,出乎意料的驚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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