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相殘,就算放在尋常百姓家都被視為恥辱一般。
更何況是帝王家了。
李建成這三個字,平日裡都沒誰敢在李世民的面前說。
更別說是給他畫肖像了。
哪怕李承乾是李世民的兒子,私下裡畫了李建成的畫像,如若讓李世民知道了也是麻煩事兒。
不說失去寵愛什麽的,至少一頓暴打是挨定了。
李聽雪了解李世民,更不想讓李承乾因為自己挨打,所以在看了眼畫像後,就讓女仆把畫像給燒掉了。
當然了,這是李承乾不知道的。
李承乾回到自己的馬車之後,見清瓷清荷要把筆墨都收起來,就趕忙阻攔道:“清瓷姐,清荷姐,不用收起來,我還要用呢。”
“啊?”
清瓷與清荷對視一眼。
清荷問道:“殿下莫不是還要作畫?”
“是啊。”
李承乾指了指外面山川,笑道:“閑來無事,就畫畫唄,就當消磨時間了。”
畫畫總比在這裡乾坐著強。
接下來,李承乾就專心致志的在車內畫畫,也不下車。
李聽雪倒是偶爾過來與他聊聊天。
也不知是那幅畫起了作用,還是她知道這是在外面,需要注意影響。
反正是沒在磋磨李承幹了。
對此,李承乾自然是十分開心的。
有時候,他還會讓馬車加速,一邊走一邊詢問侯君集這一路上的山川河流都叫什麽名字。
也好在侯君集早年跟隨李世民到處征戰,懂的東西多,要不然還真得被殿下給問沒詞了。
而另一邊的高士廉,李承乾自然不會放過,東問問西問問,搞得這倆人一頭霧水。
兩人湊到一起。
侯君集問:“高大人,你說殿下這是幹嘛呢?”
高士廉輕笑道:“也就是小孩子的好奇罷了。”
小孩子的好奇?
小孩子現在都喜歡學這些東西嗎?
侯君集是有些難以置信的。
尤其是剛才李承乾和他探討山川走勢時,竟讓他生出了一種被李世民詢問的感覺。
看這個八歲的家夥爬馬車都費勁的模樣,侯君集無奈搖頭。
果然,一切都是錯覺而已。
他身上的氣勢,怎麽能和李世民相提並論呢,都不是一個等級的人物好不好。
車上的李承乾一直專心致志的作畫,不知不覺,竟畫出了一本圖冊來。
當路程過半,李承乾蹦蹦跳跳的到了高士廉與侯君集的近前。
“侯叔叔,舅公,你們快看我畫的怎麽樣?”
開始時,兩人隻當是孩子無聊的遊戲。
可當兩人看清楚畫上的東西時,兩人頓時都被驚呆了。
這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李承乾畫的竟是山川走勢圖。
一路走過的山川風景,地勢要塞,都被李承乾一處不落的給畫了下來。
而且圖裡面有許多地方都按照兩人閑言碎語當中透露出來的戰略意義做了標記。
這著實讓兩人有些吃驚。
且不說眼前這大皇子多大年紀。
就算是年過半百的文官也不可能畫的如此精細。
侯君集看著山川走勢圖,驚訝的問:“殿下,這真的都是您畫的?”
“不然呢?”
李承乾嘿嘿一笑:“怎麽樣,我畫的夠不夠精細,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
高士廉與侯君集都不是單純的武將或者文官。
兩人皆是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理地方的人物。
兩人也都知道,這張圖代表的是什麽。
侯君集與高士廉對視一眼。
高士廉道:“殿下天賦異稟,恐怕天下都無第二人能畫出如此精細的圖來。
”“舅公,我要聽實話。”
李承乾有些不滿意了。
高士廉滿臉愧色:“這確實是實話,就算是讓我來畫,我也不見得能比殿下畫的好。”
“殿下今年不過八歲,就能畫出此等圖來,說是天賦異稟,實際上已經有些低了。”
侯君集也在一旁附和道:“如若當初隨陛下南征北戰時能有這樣一份詳細的圖冊,怕是要少陣亡許多用於探路的探馬斥候了。”
他們倆說的都是心裡話。
對於如今李承乾所展現出來的天賦,他們也是打心裡震驚。
李承乾年齡不過八歲,能通篇背誦四書五經,能提筆作畫,能提筆作詩。
尤其李承乾在圍棋上還有造詣,甚至能在棋盤上打敗李世民。
這些林林總總加在一起,已經不是年齡能衡量的問題了。
侯君集此時不禁暗想,出發前夜李世民召見自己時對自己說的話。
李世民說:“乾兒是個當將軍的好苗子,此次去江南的路上,你大可傳授他兵法戰策等用兵之道。”
當時侯君集還覺得李世民有點過了。
畢竟這麽小一個孩子,學些四書五經吟詩弄詞就可以了。
就算到時候他會繼位,就讓他做個守成君主也是不錯的,沒必要非得往李世民翻版哪裡培養。
可如今看來,不是李世民過了,而是自己目光短淺了呀。
此時此刻,在侯君集的心中李承乾已經從開始不學無術的形象,轉變成了天才形象。
李承乾可不知道因為自己畫了幾張畫,侯君集就差點把自己當成天神下凡了。
說白了,他壓根沒覺得這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他只是單純的想在這倆人面前炫耀了一下畫工而已。
誰能想到,他們能想出來那麽多別的事情。
而經過這一段插曲之後,一行人也穿過八百裡秦嶺,直抵淮南道,也就是後世的湖北境內。
到了這裡,就是真的能感覺到南方的氣息了。
換做北方,如今雖然炎熱,但卻並不悶熱。
但在這裡,悶熱潮濕,難以忍耐。
而進入淮南道後,高士廉的臉色也就不太好看了。
畢竟他知道,就算李世民到時候還會重用自己,自己也得在這地方待上幾年了。
想他一個北方長大的人,如今到了南方,確實挺不容易的。
李承乾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首杜大家的閬水歌。
“嘉陵江色何所似,石黛碧玉相因依。正憐日破浪花出,更複春從沙際歸。”
“巴童蕩槳欹側過,水雞銜魚來去飛。閬中勝事可腸斷,閬州城南天下稀……”
這正是杜大家被貶時,杜大家生活在閬州所作的詩句。
似乎和現在高士廉的窘迫一模一樣。
心裡想著,李承乾忍不住開口念道出聲。
“正憐日破浪花出,更複春從沙際歸……”
一旁的清荷聽見後,忍不住讚道:“殿下真厲害,又做了一首詩……”
“只不過……”
清荷撓了撓頭問:“這詩是什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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