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出現的聲音讓通明和老者渾身一顫。
兩人猛地循聲望去。
只見在月光下,葉孤城一襲白衣,一塵不染的站在不遠處。
葉孤城看著通明。
他見過通明,雖然只是遠遠的見過,雖然那時通明蒙著面,但他還是能認出來。
“葉孤城!”
通明大驚失色。
葉孤城,這名字本身就像是劍鋒一樣,冷而銳利。
通明竟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
黑衣老者也是驚駭莫名。
此時葉孤城距離他們只有三丈。
若不是葉孤城出聲,他們居然沒有察覺到半點異常。
通明和黑衣老者相視一眼,眼神間盡是昏暗陰沉之色。
兩人一個握劍短刀,一個握緊長劍。
突然風聲急響,刀光劍影朝著葉孤城噴湧而出。
劍在上,刀在下,一刺一掃,攜帶著凌厲的鋒芒和恐怖的殺機。
他們知道葉孤城很強,他們自認自己肯定不是葉孤城的對手,但是他們卻不得不出手,因為葉孤城看到了他們真正的面目。
特別是黑衣老者,他是絕對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葉孤城的瞳孔猛地一縮,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劍已出鞘。
劍芒閃動,白衣飄揚,與兩道黑色的身影碰在了一起。
叮叮~~
兩聲脆響,三人錯身而過。
一柄短刀飛出數丈,在昏暗的夜幕下,斜斜的插在地面上。
一抹劍刃崩斷,飆射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通明看著旁邊的短刀,目光閃動。
老者看著手中的斷劍面色沉凝。
只是一劍!
就讓他們兩人失去了兵刃!
這般手段,是他們難以想象的。
他們原以為兩人聯手應該有機會擊敗葉孤城,可是結果只是一劍他們兩人就一敗塗地。
兩人相視一眼。
“你不能殺我們!”
黑衣老者沉聲說道。
“為什麽?”葉孤城問道。
“我們是來自東宮!”黑衣老者陰冷的眼眸看著葉孤城。
“那又如何?”葉孤城問道。
“殺我就是如整個東宮為敵,與整個大璃為敵!”
黑衣老者扔掉手中的斷劍,說道:“老夫知道你來自南海!”
“如果你願意加入大璃,老夫向太子引薦你。”
打不過,那就拉攏過來。
只要葉孤城願意投靠東宮,那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可是他的這般拉攏讓葉孤城感到有些好笑。
“廢話說完了!”
葉孤城冷冷的說道。
黑衣老者蒼老的臉龐微微抖動,顯然他的拉攏沒有半點用處。
拉攏失敗,那就意味著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下一刻。
他手中驟然多出了一把半尺長的短劍,短劍飛刺,竟然爆發出令人心悸的寒芒。
雖然不如之前使用長劍時凌厲,但是冰寒的殺意反而更勝一籌。
精妙的手法,快到極致的飛刺,讓葉孤城的眼眸都亮了幾分。
看見一種新奇的劍法,他就像是孩子們看見新奇的玩具一樣,有種無法形容的興奮和喜悅
直等到黑衣老者的短劍刺到身前,他的劍才出手。
黑衣老者使用的劍法極其精妙,雖然只是一招飛刺,但他的手腕卻在不停的變幻,隨時可以改變出招的方式和角度。
若是此時葉孤城只是出劍格擋,不但不能擋住飛刺,反而還會落入黑衣老者的圈套。
同時黑衣老者的劍意也發生了變化,原本鋒芒畢露的劍意此時變得內斂無比,含而不露,出奇製勝。
倒是與陌言的意境有幾分相似之處。
不過葉孤城最終還是出手了。
因為他已經看出了黑衣老者的破綻,雖然只有一點破綻,但對葉孤城來說這一點破綻就已足夠。
他的劍光一閃,隻一劍,就已洞穿了黑衣老者的咽喉。
劍尖還帶著血,冰冷的寒風吹拂,晶瑩的血珠從劍尖滴落下來。
黑衣老者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手還握著短劍,保持著飛刺的姿勢,一雙陰寒的眼眸中慢慢的爬上了一抹驚恐之色。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葉孤城,那一襲白衣,胸口處的襟領,上面繡著金色的紋理。
葉孤城凝視著劍鋒,眸中竟然露出種寂寞蕭索之意。
“此等劍術精妙無比,可惜你似乎無法發揮出它全部的精妙。”
他突然歎息一聲。
鐺~~
短劍墜落。
黑衣老者身體癱軟在地上,猩紅的鮮血從他的喉嚨處滲出染紅了凍住的土地,清冷的月華灑落,與那一抹猩紅糾纏在一起,反映出盈盈的光輝,妖豔而又淒冷。
一陣寒風吹來,帶著冬日的冰寒,卻冰不住也吹不散那彌漫開來的血腥氣。
忽然葉孤城的身影不見了。
昏暗的夜幕下,卻似有人影閃動,在冰寒的地面上輕輕一點就飛起。
有兩條人影,但兩條人影卻似黏在一起的,後面的一個人,就像是前面一人的影子。
人影閃動,突又不見,響起了一陣衣抉帶風聲。
百丈之外。
通明突然停下來了。
一道蒼白的劍鋒橫在他的喉嚨前。
他站在冰冷的地面上,那股冰冷的氣息沿著他的雙腿滲入他的心臟之中。
他微微喘息著,就這片刻的功夫,他好像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鬥,讓他的心神耗盡了。
他的臉龐柔細光滑,但看面容,甚至沒有人會覺得他已經的六十多歲了。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間冒出,驟然間,他仿佛蒼老了十多歲。
暗淡的眼眸,帶著絕望和不甘。
“為什麽?”
“嗯~”葉孤城看著他。
“為什麽要殺我們?”通明問道。
葉孤城緩緩收回長劍,說道:“殿下是我的主上!”
通明雙眸一瞪,不甘和絕望變成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不可能!”
他自然知道葉孤城所說的殿下就是秦威,正是因為秦威他才覺得不可能。
“你可以投靠東宮,為何我不能投靠殿下!”葉孤城淡淡的說道。
通明的臉龐變得扭曲起來,厲聲說道:“我投靠東宮是為了~”
他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下來,扭曲變形的臉奇跡般的恢復了平靜。
“萬福寺!”
他低聲輕喃一聲。
葉孤城微微搖頭,他對通明的事並不感興趣。
通明也不是用劍之人,遠不如黑衣老者那一招飛刺來的有趣。
他伸手捏住通明的脖頸,頓時通明就感覺一陣昏沉。
雖然沒有讓他失去意識,但他整個人就如同虛脫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勁力。
“你要帶我去見新安郡王!”
“沒錯!”
“我不想去!”
“我說的算!”葉孤城提著他,如同提著一個麻袋包一般來到了黑衣老者的屍體前。
然後,他便提著兩人朝著遠處的雄偉的城牆飛掠而去。
城牆上,司徒千峰和言伯站在一起。
“言伯,你為什麽不幫葉前輩?”
“萬一葉前輩不是那兩人的對手怎麽辦?”
“言伯!”
司徒千峰不滿的看著言伯。
言伯雙眸閃動,望著那道飛掠而來的身影。
“你覺得葉孤城不是他們兩人的對手嗎?”
司徒千峰道:“不是,我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已經飛上城牆的葉孤城。
“葉前輩!”
葉孤城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直接飛躍至城中。
昏暗的夜幕中,銀月如鉤。
白衣卷動,獵獵作響。
那一柄長劍,漆黑,狹長,古老,掛在腰間。
司徒千峰望著飛躍而過的身影,眸間閃動著璀璨的光芒。
言伯見他這副樣子,不由得歎息一聲。
他能理解司徒千峰為何會有這般模樣,正如當年他看到司徒長空時。
……
清思園內。
刺客離開,一切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
只不過宇文成都搬來一把凳子坐在了秦威的臥房門前,陌言站在牆角處,時不時看向宇文成都,若有所思。
宇文成都是先天武者,這讓他也感到非常驚訝。
要知道這些日子,他和宇文成幾乎一直都在一起,除了秦威刻意支開他的時候,他與宇文成都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秦威。
黑崖嶺時,宇文成都出過手,他可以確定那時候宇文成都就是九品武者。
可是這才幾天的時間,宇文成都就突破至先天之境!
這讓他即驚訝,又不解。
突然。
陌言神色一動。
整個人從牆角中飛射而出,落在了宇文成都旁邊。
宇文成都也猛地站起身來,面色凝重的昂起頭來。
銀月如鉤,白衣如雪的身影仿佛籠罩上了一層盈盈的光輝。
“葉孤城!”
宇文成都皺眉道。
“這次我要十萬兩銀子!”
“明天我來取!”
葉孤城站在屋頂上,淡淡的說道。
隨後,他將兩人扔下了去。
宇文成都看著落在地上的兩人,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陌言握緊短劍,死死的盯著葉孤城。
就在這時,房內傳來了秦威的聲音。
“本王答應了!”
“多謝!”
葉孤城拱拱手,隨後整個人消失在夜幕中。
“宇文成都,收拾一下吧!”
房間內,秦威躺在床榻上,有些無奈的說道。
他就像好好睡個覺而已。
這一波接著一波的。
葉孤城也是,就不能明天再送來!
他心裡吐槽著,雙眸瞪著上方的簾布,半點睡意都沒有。
“喏!”
門外,宇文成都應了一聲。
隨後上前查看了一下通明和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已死,通明還沒死,卻無法動彈。
似乎是葉孤城封住了他體內的真氣。
見沒有異常後,宇文成都對陌言點點頭,爾後開始處理兩人。
陌言抬頭望著遠處樓閣,若有所思。
他總感覺葉孤城有些不對勁,但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雖然葉孤城出手有些令人意外,但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不在少數,葉孤城願意管閑事,也不算是特別。
想了許久,他最終還是沒有想明白,只能退至旁邊的廂房中。
……
月夜,剛過子時。
葉孤城已回到客棧,在房裡叫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司徒千峰和言伯來到他的房間。
“為什麽要出手?”言伯看著葉孤城,問道。
葉孤城吃著酒菜,“想賺點銀子用。”
“賺銀子的方式有很多,但沒必要去幫新安郡王!”言伯道。
“新安郡王很大方!”葉孤城不在意的說道。
“呵呵!!一個先天武者換幾萬兩銀子,這大概是最虧本的買賣。”言伯笑起。
以前血衣樓殺個九品武者都要數十萬兩銀子,先天武者更是連暗榜都不敢接。
用先天武者換銀子!
估計也就葉孤城能乾出來。
“你們來自北淵城?”葉孤城突然問道。
“嗯!”
司徒千峰突然插話道:“葉前輩要不要去我們北淵城做客?”
他有些期待的看著葉孤城。
“司徒長空的劍道超絕,不知我是否能與他比一場?”葉孤城問道。
葉孤城知道北淵城,並且對北淵城很感興趣,因為北淵城是大璃六大修煉聖地中唯一一個以劍道為主的聖地。
“呃!”司徒千峰有些擔憂的說道:“葉前輩與我們北淵城沒有仇怨吧!”
“沒有!”
“那就好!”司徒千峰松了一口氣。
言伯有些無語的看著司徒千峰。
這個問題有必要問嗎?
如果葉孤城與北淵城有仇怨,他們還能跟葉孤城一起待了這麽長時間?
以葉孤城的性子,若是有仇怨,他們早就是成了劍下亡魂了。
“城主已閉關數年,不過三個月後城主就會出關數日,如果閣下有意,到時候可以去城主比試一場。”言伯道。
這幾日的相處,他對葉孤城也算是了解了。
葉孤城的性子雖然冷了些,但並不是陰狠毒辣之輩。
而他之所以願意讓葉孤城去北淵城,一是想讓北淵城與葉孤城結個善緣,二是想看看葉孤城與自家城主的實力孰強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