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盛天殿內。
璃皇佝僂著背,佇立在窗前,望著窗外在微風下飄揚的枝葉,微微怔然。
陸公公匆忙而來。
“陛下,雲煙城再次遭到了戎族大軍的進攻。”
“北方四大戎族王庭集結五十萬大軍,兵臨雲煙城下,雲煙城總兵宇文成都燒毀半城,暫時拖延了戎族大軍的進攻,等待支援。”
他語速極快的稟報著。
璃皇沒有說話,他依然望著窗外那飄揚的樹枝,風從窗外吹入,吹他那蒼白的胡須微微飄揚。
“內閣,兵部,都督府等一眾大人已在殿中等候。”陸公公再次說道。
璃皇這才轉身,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面色平靜的說道:“傳旨,封李勳為北州、秦州、涼州三州總督,總攬三州軍政,統管三州鎮守軍,三州邊軍,總理北方戰事!”
陸公公低著頭,應道:“老奴遵命!”
“讓殿內的人都散了吧!”
璃皇的聲音再次飄起。
陸公公抬起頭來,看著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璃皇,告退一聲,緩緩退出房間。
……
大璃北方的戎族王庭有四個,分別是烏桓王庭、呼延王庭,康居王庭和烏孫王庭。
其中烏桓王庭佔據了著最肥美的草原,擁有最多的人口,實力最為強大。
雲煙城中。
黑壓壓的兵馬踩著滿地的灰塵湧入城內,焦糊的氣味充斥著。
大軍之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騎在馬上,手持一杆樸刀,昂頭望著前方的城牆。
這位高大的男子就是烏桓王庭的新王烏赫爾,年僅四十多歲,不但成為了烏桓王庭的新王,還擁有著先天之境的修為,其自身實力和能力皆是不凡,被草原上無數牧民成為最耀眼的朝陽。
三年前,烏赫爾成為烏桓王之後,就對大璃表現出明顯的敵意,他不甘心屈服在大璃之下,雖然表面上他並沒有做出侵犯大璃的舉動,但是暗地裡在他的授意下,大璃邊境上的很多戎族族落都在不斷的挑釁大璃的邊軍。
之前大璃邊軍接連收到戎族騎兵的侵擾就是他主使的。
而上次戎族十萬大軍進攻雲煙城也是他的試探。
這三年的時間,他一直都在聯合其余的三個戎族王庭,意圖一同抗衡大璃。
只是其他三個王庭都對大璃忌憚萬分,不敢與之聯合,所以他也只能忍耐。
但是就在半年前,有人突然幫他聯系了三大王庭,並且還給他送來大量的物資和糧草,讓他再也安耐不住心中的野心,開始籌備起入侵大璃的計劃。
事到如今,北方四大王庭都已經達成了同盟協議,而他烏桓王也成為了戎族同盟的盟主。
昂頭望著城牆上密密麻麻的士卒,他那深褐色的瞳孔中閃過一抹肆虐的笑意。
雖然一場大火阻擋了他們一天一夜的時間,但是雲煙城內的守軍如此舉動,卻讓他感到興奮萬分,因為這在他看來是在畏懼他。
而此時城牆上,宇文成都一身鐵甲,佇立在城樓之上,雙眸凌厲的看著不斷靠近的戎族大軍。
周圍一眾邊軍將士,握緊兵刃,死死的盯著。
一旦有敵人登上城牆,他們就會爆發雷霆之擊,將其滅殺。
肅殺的氣氛充斥著整個雲煙城,沉悶的氣息壓抑在每個人的心間。
預料之中的進攻如期而至。
隨著一陣陣沉悶的號角聲響起,戎族大軍終於發起了進攻。
黑壓壓的敵軍如同潮水一般,開始衝擊城牆。
在缺乏攻城器械的情況下,他們依然爆發出令人恐怖的戰鬥力,不畏死的朝著城牆攀爬過來。
宇文成都手握鳳翅鎦金镋,望著不斷登上城牆的敵人,滿臉冷俊之色。
“殺!”
隨著他的一聲冷喝,城牆上的邊軍仿佛點燃的烈火,爆發出了熾熱的戰意。
慘烈的戰爭再次在這座飽經歲月摧殘的城池中上演。
……
雲煙城東五十裡外。
一支騎兵飛馳而來。
“報!”
嘶吼聲響徹整支騎兵隊伍。
白起連忙勒停馬匹,頓時疾馳的騎兵們紛紛停下。
“啟稟將軍,戎族大軍已在雲煙城內發起了進攻!”
“北方戎族大營派出大量的騎兵正在四處進攻周圍的堡壘!”
“各方前來的支援的軍隊幾乎都遭到了戎族騎兵的攔截!”
斥候的語速極快。
話語落下,白起的臉色變得凝重無比。
雲煙城有難,各方邊軍、鎮守軍都會前來支援,可是戎族大軍顯然不會對那些援軍冷眼旁觀,他們肯定會出兵攔截。
白起抬頭望向雲煙城的方向,他們距離雲煙城還有五十多裡,若是繼續前行,必然會遭到戎族騎兵的阻擋。
而一旦他們陷入苦戰,那他們就無法支援雲煙城。
現在的問題是戎族大軍兵多將廣,而他們這些援軍太過分散,很難聚集在一起,且缺乏統一的指揮。
不是說邊軍沒有指揮,北方邊軍統一由前軍都督府指揮,前軍都督府在秦州設有邊軍使司衙門,可統一調配秦州范圍內的所有邊軍。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使司衙門在秦州城,根本無法及時的進行指揮。
目前白起也僅僅只是收到了使司衙門要求支援雲煙城的調令,但是除了調令之外,他沒有接到其他的任何命令。
白起沉思了良久,說道:“我們向北走!”
周圍的一眾將官皆是一愣,不解的問道:“將軍,我們為何向北走?”
白起解釋道:“直接去雲煙城,我們肯定會遇到阻攔,但是他們肯定不會料到我們會向北走。”
“而只要我們從北方繞過雲煙山,就可直擊戎族大營!”
“可是我們只有五千人!”幾名將官徹底不好了。
那戎族大營可是有五十萬大軍,就算是派出去了一些騎兵,那最少也有三四十萬。
以他們五千騎兵去進攻戎族大營,這不是以卵擊石嗎?
白起微微搖頭,道:“我們的目的不是進攻戎族大營,而是牽製戎族大軍,讓他們無法全力進攻雲煙城,五千人雖少,但足夠了。”
他自然不可能做以卵擊石的事情,但是目前來說他們支援雲煙城的道路已經被封鎖,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抵達雲煙城。
無法抵達雲煙城就無法幫上雲煙城一絲一毫,反而去了戎族大營,多多少少會有點作用。
若是能夠找準戰機,他們或許還能出其不意,挫一挫戎族大軍的鋒芒。
沒有多少,白起直接領軍朝著北方連綿的山巒飛奔而去。
……
與此同時。
北淵城內。
司徒千峰一臉糾結的坐在華麗的大堂中。
隋言面色沉凝的坐在一旁。
“言伯,父親還沒有出關?”
司徒千峰有些急躁的說道。
隋言搖搖頭,道:“城主大人短時間內不會出關。”
“可是他不出關,這雲煙城該怎麽辦?”司徒千峰急切的說道。
“那是大璃的事情,不是我們的事情。”隋言道。
“可我們跟大璃不是盟友嗎?”
“盟友也是相對的!這次城內的意見是袖手旁觀。”
“這~~”
司徒千峰的心情越發的沉悶急躁。
戎族大軍進攻雲煙城的消息在昨天就傳到了北淵城,而李儒的信件今天一早也到了他的手中。
他原以為北淵城會出兵支援,可是現在北淵城卻絲毫沒有出兵的意思。
司徒長空閉關,北淵城內的一切都是又司徒家的長輩負責,他這個小輩即使地位再高,也無法改變長輩們的決意。
“我要出城!”
“不可以!”
“言伯!”司徒千峰神色一正,雙眸冰冷的看著他。
隋言看著他那冰冷的眼眸,不禁神色一愣。
“少城主,此事不可硬來!”
司徒千峰冷淡的說道:“你們太看重顏面這種東西了,卻忘記我們北淵城生存的根本。”
隋言不解的看著他。
“我北淵城很強,有十萬大軍,在北地哪怕是大璃朝堂也無法北淵城的存在,但是你們似乎忘記了我們是依靠大璃生存的。”
“你們一直都覺得大璃需要我們,但是卻忘記了我們更需要大璃。”
“上一次雲煙城之戰,我們就沒有參戰,這一次我們如果還是不參戰,難道我們真的要脫離大璃嗎?”
司徒千峰喝問道。
隋言臉色一變再變,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北淵城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決定,一是因為上元宗的覆滅,二是因為他們也想趁著大璃疲弱之時,表現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依附於大璃,但是他們從未承認北淵城屬於大璃。
“可是城主大人還在閉關!”他低聲說道。
就在這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大堂門外。
“呵呵,我已經出關了!”
淡淡的笑聲在門外響起,頓時讓隋言打了一激靈。
“城主大人!”
“父親!”
兩人見到司徒長空,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司徒長空走進堂中,一張俊逸的臉龐笑意盈盈的看著司徒千峰。
此時的司徒長空已經八十多歲,但是他的面容依然顯得十分的年輕,就連頭髮也是一片烏黑,沒有半點蒼老的痕跡。
“不錯,你能看清楚這一點,說明你有幾個成為北淵城的城主了!”司徒長空讚賞的看著司徒千峰。
司徒千峰驟然聽到稱讚之語,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以前司徒長空對他可是十分的苛刻,幾乎從未稱讚過他。
“召集大軍,出征!”
司徒長空也沒有再多說,直接對隋言命令道。
“喏!”
隋言沒有提出半點異議,直接應道。
爾後,他急匆匆的跑出正堂。
“父親,你要去雲煙城!”司徒千峰又驚又喜的說道。
“不!”
司徒長空搖搖頭,道:“我要去戎族大營!”
“呵呵,北淵城已經許久沒有出征了,那些戎族奴兵都快忘記我們的凶殘了!”
他咧嘴一笑,“這一次你跟著,別嚇哭了!”
“怎麽可能?”司徒千峰聞言,頓時羞惱的跳腳。
然而司徒長空絲毫沒有理會他的惱怒,笑道:“也是時候讓你知道我們北淵城為何能傲立在這北地之上。”
“我們靠的可不是大璃,莪們靠的是我們手中的刀劍!”
“不過你說的也沒錯,我們確實不能脫離大璃。”
北淵城並不是大璃的依附,而是獨立在大璃之外的勢力,它歸屬於大璃,卻又不屬於大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