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之中。
葉孤城與鞠蘭刀立在城樓之上。
圓月當空,月明星稀,雪白的月華灑落在一襲白衣的葉孤城身上,讓他看起來更加孤冷。
鞠蘭刀站在他對面,手中長劍自然垂落。
兩人相對而立,目光在夜幕之中碰撞。
剛才他們已經交手上百回合,結果誰也沒有佔到一點便宜。
兩人的實力旗鼓相當,想要分出勝負似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之前你打敗了司徒長空!”
鞠蘭刀清聲問道。
“沒錯!”
葉孤城道。
“你們打了多久?”
“一個時辰!”
“最終是怎麽分出勝負的?”
葉孤城沉默了稍許,道:“真元耗盡,只靠劍術取勝。”
他與司徒長空的比鬥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打到最後,兩人都已是強弩之末,最終葉孤城只能靠著近乎極致的劍術取得勝利。
單論對劍術的理解和對劍道的感悟,大璃內外,包含西南諸島在內,應該沒有人能夠超過葉孤城。
當然司徒長空也不弱,他既然被稱為大璃第一劍神,自然不是浪得虛名。
而鞠蘭刀又被稱為大璃第一高手,兩人都被稱為第一,在實力上極其想盡。
第一只是個名頭,真正戰鬥起來,誰勝誰負,誰生誰死還不一定。
畢竟影響戰鬥的因素有很多。
雖然在名頭上司徒長空不然鞠蘭刀,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司徒長空就不可能打敗鞠蘭刀。
“你的劍道很強!”
鞠蘭刀的目光落在葉孤城手中的劍上,之前他還不是很在意葉孤城的劍道,可真正體驗過之後,他再也不敢小覷葉孤城的劍道。
他不得不承認葉孤城的劍道遠遠超過了他的劍道,甚至超過了他對劍道的認知。
“的確很強!”葉孤城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道。
自信是一個劍者必備的心態。
葉孤城從未質疑過自己的劍道,也從未否認過自己的劍道。
“看來這一戰想要分出勝負並不容易!”鞠蘭刀突然笑道。
葉孤城望著他,道:“無論勝負,你都已經失敗了!”
鞠蘭刀聞言,神色不為所動,“那可不一定!”
他明白葉孤城的意思,葉孤城說的失敗是指刺殺璃皇計劃的失敗。
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如果他真的與葉孤城打上一個時辰,甚至不需要一個時辰,只是半個時辰,那他們所有的計劃就會全部失敗。
當然,前提是他沒有其他的後手。
“嗯!”葉孤城微微感到詫異。
下一刻。
他的目光從鞠蘭刀的身上移開,看向西邊的方向。
那裡還有其他的人,氣息很弱,但很凝練。
鞠蘭刀見他如此,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道:“跟我戰鬥時,分神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長劍再次飛刺而出。
然而葉孤城並沒有因此驚慌,甚至臉色毫無所動,雖然他是分神了,但他並沒有移開在鞠蘭刀身上的注意力。
鞠蘭刀的劍很快,但葉孤城的劍也不慢。
雖然葉孤城出劍的時間慢了一瞬,但是他後發先至。
雪白的劍鋒帶著璀璨的劍芒爆射而出,燦爛的光輝將清冷的月光都壓下去了。
叮叮叮~~
清脆的碰撞上再次響起。
兩人的身影在圓月之下快速碰撞著,一道道凝練的劍氣撕扯著昏暗的夜幕,一波波凌厲的意境衝天而起,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鋒芒與凌厲,厚重與磅礴,壓在周圍百丈所有人的心頭。
讓那些正在廣場上交戰的先天武者都不得不暫避鋒芒,
退到百丈之外繼續戰鬥。盛天殿書房窗前。
璃皇雙手背負,望著城樓上戰鬥的葉孤城和鞠蘭刀。
深邃的眼眸中閃動著欣賞和高興。
“這個葉孤城還真是不錯!”
旁邊的秦牧城淡淡的說道:“他的實力在我之上。”
此話一出,璃皇倒是感到有些驚訝。
“你居然會承認不如人?”
秦牧城的眼眸毫無波動,他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從來不認為自己很強。最起碼在陸公公面前,我遠遠不及。”
璃皇聞言,蒼老的面容上露出燦爛的笑容,那一抹笑容似乎驅散了他身上的死氣,讓他變得更加有活力。
論血脈關系,他與秦牧城肯定更加親近,但是論相處的時間,一百個秦牧城也不如一個陸公公。
“以後這大璃就要靠你們兩人了。”璃皇道。
“怎麽?陛下信不過李勳和言珍!”秦牧城道。
璃皇微微搖頭道:“不是信不過,而是他們畢竟是外人。”
外人!
秦牧城微愣,但隨即點點頭,明白了璃皇的想法。
言珍和李勳對大璃的忠誠毋庸置疑,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忠誠就足夠的。
“朕有意將皇位傳給壽王!”
“他!”
秦牧城眉頭微皺,他並不看好壽王。
“他是現在最合適的人選。”璃皇也是不喜歡壽王,但是為了避免大璃內部掀起更大的動亂,他不得不選擇一個良善一點的帝皇。
秦牧城沉默了稍許,道:“就怕他壓不住其他人。”
雖然他很少插手朝堂上的事情,但是並不意味著他不知道朝堂上的情況。
“不是還有你嗎?”
“實在不行,你就取而代之。”
璃皇看向他,深邃的眼眸跳動著淡淡的精芒。
秦牧城同樣看向他,道:“臣弟可不想做皇帝。”
璃皇注視了他良久,最終點點頭。
他一點也不擔心秦牧城,因為他了解秦牧城的心性,而且秦牧城無後。
秦牧城做不了皇帝。
這也是他可以完全信任秦牧城和陸公公的原因。
就在兩人說話時,沒有人注意到盛天殿上空,昏暗的夜幕中有一道黑影飛落。
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如同一隻大鳥一般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盛天殿的屋頂上。
周圍上千天武衛,甚至屋頂上的數十天武衛都沒有察覺。
男子踩著屋脊上,看著周圍的一眾正在戒備的天武衛,嘴角一扯,露出了一抹戲虐的笑容。
只見他袖手一揮,一團無形的勁氣揮灑而出。
數十名天武衛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直接抽飛了出去。
“啊!”
“有敵人?”
“屋頂上有敵人!”
一眾天武衛被抽下屋頂,紛紛警示起來。
嘩啦啦~~
瞬間,盛天殿內外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秦牧城的雙眸陡然凌厲起來,他一手放在腰間的長劍上,雙眸凌厲的觀察著周圍。
“對方還有其他人?”
秦牧城問道。
璃皇微微頷首,道:“應該還有一個,或者還有兩個!”
秦牧城聞言更加凝重,“是誰?”
“東南諸島,誰都有可能來!”璃皇蒼老的雙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枚龍形方印。
大璃的情報能力很強,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不弱。
但是對東南諸島,大璃的情報能力還是差很多。
一些臨近大璃的島嶼,皇城司還能摸清楚,可是遠離大璃的島嶼,皇城司就無能為力了。
島與島之間隔著大海,傳遞消息極其不便,想要準確的把握每一個消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那些先天強者,皇城司更是無能為力。
這一次,皇城司早就已經盯上了鬱清舟,也摸到了鞠蘭刀的行蹤,但是鞠蘭刀到底帶來了多少人,皇城司其實也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信息。
就在周圍一眾天武衛緊張的時候,一道身影從屋頂上滑落下來,落在了盛天殿大門前。
大門內是華麗的大殿,站在門前可以看到那張高高在上的龍椅。
“璃皇,出來吧,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要坐上龍椅了。”
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天武衛頓時朝著男子圍攻而去。
天武衛很強,可是面對先天強者,他們依然是遠遠不敵,更可靠在著大殿周圍,他們的軍陣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威能。
男子只是揮了揮寬大的衣袖,就將上百名天武衛掀飛了出去。
“住手吧,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秦牧城從書房中走出,站在大殿門內,沉聲說道。
天武衛對付一般的先天武者還行,對付眼前這個人就差遠了。
“浪乘風!”
秦牧城一語道破了來人的身份。
浪乘風,東南諸島四大頂尖強者之一。
雖然這是秦牧城第一次見到浪乘風,但是他還是一眼看穿了浪乘風的身份。
“你是誰?”浪乘風倒是認不出秦牧城的身份。
“秦牧城,大璃武王!”秦牧城說道。
浪乘風點點頭,他不在乎秦牧城是誰,他只在乎璃皇在不在這裡。
他抬頭看向上方的龍椅,璃皇正緩緩的走上階梯,坐在龍椅上。
他的身體已經老邁到非常虛弱的地步,走路時雙腿都顫顫巍巍的。
但是當他坐在龍椅上時,無形的威勢立即充斥在大殿中。
帝皇之威,何人敢小覷?
浪乘風望著龍椅上璃皇的身影,囂張的神色慢慢收斂起來。
璃皇微微喘息著,他只是爬了十幾道台階,就有些氣喘。
“浪乘風!”
“沒想到璃皇陛下居然知道在下!”浪乘風有著一張俊朗的面容,雖然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他的面容依然看起來十分的年輕,就跟四十多歲一樣。
他笑起來,有著中年大叔成熟的魅力,讓人不自覺的心生好感。
“朕自然知道你,朕不但知道你,還知道出雲島!”
“那又如何?”
“帝皇一怒,伏屍百萬!”
“兩千裡海域足以攔住大璃所有的兵鋒!”浪乘風淡淡的說道。
出雲島是他的家,是他的根,是他無法斷掉的牽絆。
璃皇以出雲島威脅他,的確可以讓他心生忌憚,但是出雲島與大璃之間隔著兩千裡海域,就算是大璃有水師,也不足以威脅到出雲島。
璃皇微微搖頭,道:“兩千裡海域可以擋住大璃的兵鋒,但是擋不住大璃的刀劍。”
大璃的水師距離遠航能力,但是東南諸島畢竟不是大璃的勢力范圍,若是大璃的水師冒然進入,會引來很多麻煩。
因此大璃的水師一般隻活動在近海海域,很少遠航。
而想要對付出雲島,也不一定需要大璃的水師,或許只需要一條船就夠了。
出雲島只是一座島嶼,可不經不起大璃的折騰。
浪乘風神色一滯,但依然還是說道:“在下並不畏懼。”
璃皇道:“你不該來,也不必來,來了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逍遙島的報酬讓我無法拒絕!”浪乘風道。
“大璃的報復也是你無法承受的。”璃皇道。
浪乘風沉默了。
他是先天之境的頂尖的強者,但是他只是一個武者,出雲島也僅僅只是一座島嶼。
與龐大的大璃相比,他們只是非常微弱的存在。
“可惜我已經來了!”
“現在走並不晚。”
浪乘風搖了搖頭,“既然來了,自然沒有退路可言。”
璃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那真是可惜了!”
……
文華殿內。
秦威也注意到盛天殿中的騷動。
當他看到浪乘風的身影時,臉色變得凝重了很多。
“逍遙島的準備很充分,他們幾乎已經將我大璃的每一份力量都計算在內。”
秦威沉聲說道。
旁邊的陸青峰道:“這也正常,沒有足夠的準備,他們如何敢來這裡?”
“那他們是如何準確的知道我大璃的每一份力量的?”秦威皺起了眉頭。
璃皇是一個心思深沉的人,他隱藏了很多實力,從皇城司到收命人,再到卿福山,都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朝堂上的人只知道皇城司的存在,卻不知道收命人的存在。
六大聖地對卿福山的了解也僅限於言珍和李勳,對秦牧城一無所知。
至於陸公公的實力,更是鮮有人知。
這些就連秦威以前都不清楚,更何況是外人。
陸青峰道:“或許他們並不知道, 他們只是盡力的招攬每一份可以招攬的力量。”
秦威恍然。
對啊!
大璃很強,逍遙島就算是準備的再多也不為過。
他們想要顛覆大璃,就必須拚盡全力,不留任何余力。
所以這一次,他們都來了。
逍遙島、擎峰島,呂聖王庭,以及諸多西南諸島的強者,甚至還拉攏了北方戎族提前鋪墊。
望著盛天殿的方向,秦威緩緩站起身來。
“我們也該露露面了!”
陸青峰愕然,“我們也要出手?”
他以為秦威只是來看戲的。
“當然!”
秦威點點頭。
他不清楚璃皇隱藏了多少底牌,也不知道璃皇能不能應對當前的局面。
或許璃皇的準備足以應對當前的局面,但是他還是打算出手。
時機未到,璃皇不能出事,逍遙島的陰謀也不能得逞。
其實再等一下出手也可以,但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秦威估計璃皇手中的底牌已經不多。
“你去幫幫他們,那些人都是我大璃的高手,損失一位都讓本王感到心疼。”秦威指著廣場中的那些對戰的先天武者。
他已經將大璃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那卿福山上的這些先天高手也是他的人。
或許未來這些人之中會有他的敵人,但是現在他們並不是。
“老夫遵命!”
陸青峰應了一聲,便從窗口跳了出去。
而秦威也踩在了窗台上,凌空一步步走向了盛天殿。
圓月當空,雪白的月華灑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鑲嵌上一層淡淡的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