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港島,九龍城區,九龍城寨。
這裡,同樣樓房林立,但卻不是中區那般富麗堂皇,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而是一座座千瘡百孔,風侵雨蝕的老舊危樓,最高不過五六層,座座棟棟,密密麻麻的堆積在這城寨之中,沒有一點規劃可言。
林立的爛房,遍地的危樓,逼仄的小巷,汙水橫流,潮濕泥濘的道路……
小販的叫賣聲,幫派的打鬥聲,女人的拉客聲,你來我往,此起彼落。
與中區那個光鮮亮麗,鋼鐵成林的國際大都會相比,它們好像處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甚至兩個截然不同的維度。
但現實卻是他們同處一個世界,同處一個城市,同處一個地方。
港島!
天堂與地獄並存的人間!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有這樣的一個所在。
城寨中心,廣場地下,偌大的一個空間中,可見香火燃燒,青煙繚繞,更有呼喝之聲,洶湧如潮。
門下香堂,門前左右,赫見對聯兩副。
左書:地鎮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右寫:門朝大海,三河流水萬年流!
入門之後,又見各家堂口,面面旌旗高立,旗下各擺一張交椅。
正是城寨香堂!
天下魚龍,無非三流,青幫,洪門,哥老會!
港島便以洪門為尊,香堂迎納十方豪客。
港島的每個社團,每個幫派,每個字頭,都必須在這城寨香堂之中,打出一個名號,立起一個招牌,擺下一張交椅,才有資格收納門徒,坐享香火。
這是港島社團的核心,各大社團在此都有一名代表,由他們與背後的各大社團來決定港島各種灰色利益的劃分。
除此之外,這個地方還有各種功能,武打,拳賽,生死擂台,以及大名鼎鼎,讓人聞風喪膽的紅黑兩花!
紅花賞!
暗花令!
前者為明,後者為暗。
前者名利雙收,危險重重。
後者舍名逐利,防不勝防。
如今,這城寨香堂之中,又出一道紅花賞。
“紅花賞!”
“東平洲!”
“五千萬港紙!”
“外加三百年大雪參一株!”
紅花賞方才貼出,便讓全場沸騰。
“咩野話?”
“五千萬?”
“還有一株三百年大雪參?”
“誰這麽大的手筆?”
“馬爺,那個走粉的大撈家?”
“殺幾個差佬,保證他那個東瀛婆的安全?”
“這也太好賺了吧?”
“快去通知大佬!”
各大社團在此的代表一看這紅花賞的內容,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很快,這一張紅花賞就傳到了大大小小,各個社團手中。
忠義信,忠義堂,連浩龍大馬金刀的坐在堂中,下方是神色激動的連浩東,駱天虹等人。
“大哥,龍爺親自發的紅花賞,去東平洲殺幾個差佬,救那個東瀛婆回來,就能得五千萬外加一株三百年的大雪參!”
“五千萬不算什麽,重點是那一株大雪參,應該是上次拍賣被人九千萬拿走的那株!”
“上次大意失了手,這次我們一定要拿下,只要把那株大雪參拿回來,大哥你一定能成宗師,到時,我們忠義信就能自立門戶,再不用看那幫混蛋的臉色了。”
“乾吧,大哥!”
連浩東神色激動,
竭力勸說連浩龍。 然而連浩龍卻不為所動,沉聲說道:“我剛剛接到雄叔的電話,叫我不要過去。”
“這……為什麽?”
連浩東滿眼不解。
自家人知自家事,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這個親生大哥多麽渴望,多麽想要踏入那個境界,將他們一手打下的忠義信,抬成港島真正的頂尖社團,再不用靠在號碼幫的名下,仰人鼻息,受人壓榨。
可是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連浩龍打斷他的話語,冷聲向眾人說道:“雄叔怎麽說,我就怎麽做,告訴手下的小弟,一個也不準動,誰敢違背,誰受家法,絕不留情。”
“可是……”
大嫂素素上前,沉聲說道:“剛剛我接到消息,南越幫,傣國幫,還有東瀛人,度印人,都去了,只有我們港島本地的社團沒什麽動作。”
“對對對!”
阿發亦是說道:“我剛剛也接到消息,托尼那三個撲街領著他們手下的南越佬,直接就殺過去了!”
“是嗎?”
這個情報讓連浩龍雙眼一亮,即刻起身說道:“召集人馬,準備動手。”
“動手?”
聽此,連浩東即刻激動起來:“我們也去嗎?”
“不!”
連浩龍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們去抄他們的老底!!”
……
另一邊,還是港島。
中區,中環,半山路,總督府!
作為港島最高權力的象征,這座府邸既有西方主義的華麗、典雅,又有東方建築的簡潔、古樸。
而此時,總督府,會客內,一場不能為外人所知的談話正在進行。
“安德烈準將!”
沙發上,一名身穿禮服,氣度威嚴的老者將一份文件丟到了桌案上,神情冰冷的質問道:“請你告訴我,為什麽突然調動你的軍隊?”
名叫安德烈的青年男子身穿將官軍服,毫不畏懼的迎上老者冰冷質問的目光:“正常的軍事演習而已,請不要緊張,我的總督閣下!”
“正常的軍事演習?”
總督葛倫冷笑一聲:“你是不是以為我已經老眼昏花,可以跟豬玀一樣隨便蒙騙?”
“我絕對沒有這個想法,總督閣下!”
安德烈搖了搖頭,平靜說道:“我只是用正常的軍事手段,來維護帝國的律法與尊嚴而已!”
“正常的軍事手段?”
葛倫冷眼盯著他,猛地起身,怒聲質問:“你以為現在是什麽年代,二十年前,三十年前,還是十七世紀,十八世紀,可以讓伱的軍隊在殖民地上肆意屠殺,為你賺取那些肮髒的,流血的金幣?”
說罷,還不等安德烈反應過來,葛倫便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桌案:“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的軍隊,你的炮艦,開到那個島上,打出一枚炮彈,殺死一個華人,會造成什麽後果?”
“……”
看著突然暴怒的葛倫,安德烈也有些驚懼,但還是強撐著說道:“總督閣下,我認為你的擔心有些多余,我和我的軍隊船艦,絕對有能力捍衛帝國領土的安全。”
“你有個狗屎的能力!”
聽此,葛倫更是憤怒了起來,一手指向窗外,厲聲咆哮道:“你看看,你自己去看看,當初首相閣下去會談的時候,海的那一邊是什麽景象,還你的軍隊,你的炮艦,你以為那是英吉利海峽嗎,靠著你那幾艘破船,就能擋得住對面的那支軍隊,美利堅人都不敢像你這樣狂妄!”
“你知不知道什麽是國際輿論,什麽是社會影響?”
“你知不知道現在的港島,現在的帝國是什麽狀況?”
“你知不知道他們華國人有一句話,叫做吊民伐罪!”
“你知不知道你這坨狗屎,為了眼前的一點利益,會給帝國帶來多大的損失,多大的衝擊,會對帝國的戰略全局造成怎樣的破壞?”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這個王八蛋把你的士兵,你的軍艦開到那個島上,那邊死盯著我們的華國人會怎麽宣傳,怎麽動作,怎麽回擊?”
“你以為他們真的像他們自己宣傳的那樣老實,善良,弱小,卑微,人畜無害嗎?”
“你他媽的什麽都不知道,還敢在這裡跟我大放厥詞?”
葛倫咆哮一通,將方才還滿臉倨傲的安德烈噴得面色慘白。
“記住,現在不是五十年代,六十年代,更不是十八世紀,十九世紀,日不落帝國的光輝,已經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耀眼了!”
一通發泄過後,葛倫冷冷的甩出兩份文件:“現在,我以港島總督的名義與權力,正式解除你的職務,這是女王陛下與首相閣下的授權命令,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離開一步,我就替你父親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