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請見,溫後良願以姓名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我待你如親人,你如此陷害我,想置我於死地。你……混蛋!”
“溫家,是天下大家。江湖,當有溫家一席之地。”
“狗屁的江湖。我哥命喪百靈,我父斷腸落牙,我妻墜死南關,我一家七口均都死在江湖,你這是要讓我溫家絕後!”
“溫家不入江湖,便不如絕了後的好。”
“溫後良,人應有分寸,僅剛剛一句,你便可以被誅了九族。本王念在你為溫家義子,方才不與你作對。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溫後良從跪伏的地面上站起,膝蓋滲出血來。
昂首一道:“吾用姓名做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
又一年風雨飄搖,溫九香的刀下已經死了數萬的人。
他的刀淌著鮮血,雨水變為血紅,看去一陣惡心。雨水打在臉上,打濕了頭髮緊貼著臉,眼上的睫毛向下垂著,隱隱顯出無盡暗黑的眼睛被微微遮擋。
“瀾滄,是新的祭地。”
溫九香面目冰冷,他是個殺手,而曾經是個世子。
他的刀下斬盡了罪惡,但只有一人,死在他的刀下,令其成為刀的亡魂。
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溫後良。
……
那年初秋,後良死了母親,他親手將自己手中的刀插在了母親的肚臍。肚臍流出黑血,血液奇臭無比。母親在臭味和疼痛中死了去,她死的艱苦,手緊緊抓住了衣角,死去之時仍然是緊抓不放。
為什麽後良殺死母親?
無人知道,可只有後良知道,溫家的長主,南相的王,溫才郜讓他殺了母親。
從那之後,溫後良成了南相鐵軍的軍長,統領三萬將士。
……
溫才郜死去之時,要讓溫家名震江湖。
沒有理由,這只是一種執念。也許這執念便就是一種讓一個人不至於那麽輕易去死或者讓另一個人可以用力去活的理由。
溫才郜把執念給了那兒子,那個自己另一個兒子不知道的兒子。
執念,是火焰,滅不掉,也不必滅。隻任其燒,無論廢棄了多少的柴火,世間那麽多林木,便就由其燒……
……
溫後良比溫九香更適合當南相王。
但南相王只有一個。
南相的鐵軍在溫後良的手上,他有著三個義子——南宮辰、胥稻淑、江晚秋。
那日華山的九劍由他三個義子插進自己的肚腹。
他的身子往外流淌著赤紅的血液。仿若吞沒了太陽的光芒,一切那麽神聖,倒令人忘記了那份九劍齊齊插入身子的痛苦。
他的眼裡閃著光芒,像是個野獸,但卻極度溫良。
野蠻,咆哮,卻仍是善良,神聖。
嘴裡流出鮮血,鮮血噴灑著,像下著一場大雨。
他開了口,道:“我以性命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我以性命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我以性命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
連續呼喊,聲音震天。
空中晴日高照,卻又忽的退去,像受了驚嚇。
溫後良低頭跪立在那。
膝蓋滲出血來。
身上流盡了血,隻留下一句銘刻人心。
他的義子,紛紛拔起那由自己插在義父身上的長劍。
搭在了脖頸。
“我以性命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我以性命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我以性命為拜帖,懇請世子入江湖!”
一日,多了四具屍體。
一日,江湖多了個姓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