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吳唯想著怎麽幫她修bug的時候,長公主卻自己開口了:
“選擇在宮外煉藥,只是取個僻靜,並不是什麽隱秘的處所。
去年上仙出外煉丹時,長公主因為好奇,堅持也要同去,太清上仙不便違拗公主之意,隻得帶她同行,
我有幸被派往陪侍公主,這才知道原來荒郊野外還有這麽個僻靜的去處,果然是煉丹的好地方。”
吳唯微微一笑:長公主這故事編得極圓乎,有虛有實。
他不經意轉頭看了看魯平,卻發現對方一臉黑線。
魯大哥怎麽這副表情?有什麽地方不對嗎?
他仔細回想了下,長公主的‘故事’本身沒問題,應該是其中哪個部分讓魯平聽了不舒服……是哪一部分呢?
……太清上仙?
在洛陽城中圍捕魯平的不是朝廷,而是太清上仙——李意期?
起初吳唯先入為主地以為李意期只能調動白衣人,明堂一戰後才知道此人連禁軍都能調得動。
若說他調了廷尉和北軍五營輯捕魯平和小女孩,也是說的過去的。
怪不得魯平聽到李老妖的名字神色異常,看上去魯平和自己一樣深恨李老妖。
“哥哥你看,咱們是否可以到那裡暫歇?”
第四層雞皮疙瘩起來了——還來?!
咱們?我什麽時候跟你成了“咱們”了?吳唯覺得魯平和他自稱“咱們”還差不多。
吳唯猶豫了下,衝魯平歉意地點點頭:“魯大哥,可否先到官道邊等我片刻?”
魯平會意,猜想妹妹剛剛出宮,兩人或有不便為外人聽到的私事要談,便拱拱手,掉馬朝官道先去了。
待離魯平遠了,吳唯才擰著眉毛問:
“你明明會騎馬,我追官軍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走?”
長公主臉色微變,低下頭悄聲道:“我既不認識路,也不敢一個人出去。官道上雖然有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知哪個是良民善輩,哪個是奸邪淫賊?”
吳唯心想她說的這倒也是,連自己一開始也沒料到連官軍都敢大白天強搶民女。
這長公主哥前哥後的,恐怕也是擔心自己中道把她甩下,不肯護送到最近的縣城。
女人心太深,他從來都沒看懂過。
吳唯整了整馬鞍,背對著長公主,道:“他們叫我把馬牽進草叢,我還以為你會怕得又尖叫震天響,沒想到你一聲都沒吭過。”
長公主淡然一笑,道:“怎麽會怕。那軍吏第一眼見到我時,就目露淫邪,我已知道他們存心不良。見你牽馬進草叢,我猜你是想草叢裡辦了他們,免得事後移屍麻煩。這幾個小卒可比靈台殿的十名禁軍高手弱太多了,他們不可能是你的對手。”
吳唯心中暗歎,幸好她不知道鎮魂環的事,不然,可能早就向那五名官軍求救了。
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她十分擅長權衡利弊。但這個長公主聰明得讓吳唯有點擔心,真怕哪天被她賣了還要給她數錢。
他現在更想盡快把她送走了。但自己身負重傷,無論如何也要恢復了跑路的能力才敢送她去縣城周圍。
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連一個縣衙裡的掃地大媽都不一定打得過了。
“你說的那個洞天福地,離這兒還有多遠?”
長主公想了想,道:“不遠,應該天黑前就能到。要去嗎?”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吳唯點點頭,輕輕往下拉了拉胸口的包扎帶:“上馬。
” 長公主沒動,望著他濕黑一片的左肩和胸腹,看出他已流了不少血:“你在流血,不如想辦法止了血再走,我怕還沒到地方你的血就要流幹了……”
“危地不能久留,我血厚,死不了,趕緊帶路吧。”
三人匯合後,隻走了一段官道就轉上了一條小路,以防大批官兵沿官道搜捕。
官道上躺了一地支離破碎的官軍屍骸,官府不可能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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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落日西斜,一抹紅霞晚照。
走了半個時辰後,吳唯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有些模糊了。
有好幾次都感到自己要睡著了,他知道這不是因為困倦,而是因為失血導致的,肩膀和胸口溫熱、潮濕、黏稠。
魯平見他嘴唇越來越白,十分擔心,好幾次要求他共乘一匹馬,都被他拒絕了,他不想被一個大男人抱在馬上走。
他一直強撐著,可腦袋越來越迷糊。終於眼前一黑,“嗵”,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失去了意識。
吳唯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他不知道是因為天黑了,還是自己失血過導致暫時失明了,隻迷迷糊糊覺得自己左胳膊正架在魯平的肩上,可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都呆立站著。
他用盡了力氣,才能偏過頭望了一眼,見到魯平呆望著前方, 他一臉的愕然,好像還有……驚恐?
二人面前似是一座農家小院,院牆由籬笆圍成,院內只有一間頂著黑瓦的大屋,長公主已進入院中,正向大屋那扇破門走去。
奇怪,為什麽又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這毛病怎麽又來了?
幾道刺眼的白光掠過天際,吳唯懵了一瞬間才反應過來:閃電?
閃電的瞬間光亮照亮了眼前破舊的院落,院中一棵樹下還有一口井。
緊接著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了院後不遠處的幾座墳塋。
“轟隆!”一聲響雷從遠方滾動而來。
這雷聲就如同是在吳唯腦子裡炸響一樣,不是似曾相識,而是他太熟悉這個地方了:
這不是我造布洛芬的秘密安全屋嗎?!
長公主怎麽領我們到這兒來了?
“嘩!~”開始下雨了。
又是一道閃電從天空劈下。“轟隆隆……”
是李意期!又是他!他把我的秘密安全屋當成自己的煉丹房了!?
吳唯陷入了巨大的絕望,仿佛自己在李意期面前完全成了一個任人擺弄的嬰兒。
是他,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
任務VIP楊小凡被他逼得跑丟了。
鎮魂環也被他搶走了,失去神力,成了“常人”。
現在還受了重傷,跟一個廢人一樣。
恥辱、絕望和憤怒一齊湧上心頭,吳唯突然在雨夜中吼了出來:“老妖怪!我肏你……”
後面的人稱代詞還沒來得及吼出來,他就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