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室打飯回來,林硯感覺全身酸軟,身體的每一寸,仿佛都在喊餓。
大師兄說,這是氣血初次消耗的正常現象,只要及時補足氣血,多休息就沒事。
林硯打開餐盒,裡頭還是一份簡餐。
將簡餐風卷殘雲吃完,他能感覺肚子裡面撐了,但身體各處的空虛感,卻依然存在。
果然,只有肉食才能轉化氣血。
林硯取出那翠風散,直接對準嘴巴,咪了一小口。
味道腥臭刺鼻,像是爛臭鹹魚,也不知道這種毒藥,是怎麽能讓人吃下去。
甫一如腹,林硯便感覺一團烈火自胃部燃燒,隨即湧向全身各處,全身的肌肉,就好像久旱逢甘霖一般,貪婪地吞吸這股熱流。
空虛感快速消退,飽脹的滿足感取而代之,隨著熱流緩緩補充,全身各處再無絲毫的空虛感。
“這是,氣血完全恢復了?大師兄說,初學者哪怕吃肉,也需要兩三個時辰恢復氣血,估計就算練武熟練的人,以肉食恢復氣血,也需要不短的時間。可我吞下毒藥,竟然幾乎在瞬息之間,就將氣血恢復完全……”
林硯緊緊握了握拳頭,感覺自己的氣力,似乎更強了一些。
他心底忍不住興奮,這豈不是意味著,他完全可以重複不斷地練武?
若是毒藥充足,一刻不停地練也沒問題,效率起碼是別人的好幾倍!
“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個【化毒】特效,竟然就有如此奇妙的效用,若是能將《五禽手》,也升華出特效,又會有什麽特異的能力呢?”
林硯微微集中精神,腦海中菩提金章上,基礎信息文字顯現。
基礎信息:
【技能】:吞食(100%),五禽手(5%)
剛才在練武的時候,五禽手就已經被菩提金章記錄為技能了,而且熟練度從1%,快速增長到5%。
按這個時間來算,兩個時辰5%,只需要四十個時辰,就能增加到100%?
當然,熟練度越到後面,估計會越難增加。
但這已經讓林硯對未來充滿希望。
稍微走動,等腹中食物消化一些,林硯就轉身出門去了。
米鋪的帳房工作還沒辭,家中還有些零碎物件要搬,所以今天下午還得忙。
走出龍門館,一路向春渡坊趕去。
沿途林硯明顯察覺,似乎見著的乞丐更多了一些。
路過長秋坊時,林硯還見著一個面容清瘦的女子,一席素袍,抱著一個足月嬰兒,跪在地上賣身葬父。
湊過去看了一眼文字,才知道,女子的夫君被抓去虎頭營做大頭兵,家中斷了生計,老父病死,無奈只能賣身葬父。
長秋坊可是中坊,沒想到也會出這檔子事。
林硯默然。
他想到,若是他也被虎頭營捉走,那小芷孤零零一個,恐怕會比這個婦人更慘。
正要離開,忽然有人大喊:“虎頭營來了!虎頭營又來捉人了!”
眾人紛紛神色大變,四散逃竄。
林硯神色也是劇變,慌不擇路,跟著兩個路人一同,竄進一條巷道小路。
剛跑出幾步,忽然迎面兩個似笑非笑的皮甲大漢,堵住了路口。
林硯瞳孔頓時緊縮。
向後看去,後頭竟然也有一個皮甲士兵,他們被堵在路中間了!
“還跑,往哪兒跑?”
一絡腮胡士兵,似笑非笑堵住他們。
林硯微微攥拳,
他身邊兩個路人,一個衣著還算華貴,站出來,顫聲道:“我乃長秋坊劉家公子劉難,你們安敢攔我?” “長秋坊劉家?”絡腮胡轉頭跟士兵對了一眼,“我記得劉家公子叫劉承吧?”
“那是我大哥!”
“哦,不是嫡子,那就沒事了!”
兩人再次迫了上來。
一聽這話,劉難雙腿一軟,幾乎都要跌坐在地上了。
林硯雙拳緊攥,如果他被抓走,小芷就完了!
他目中寒芒迸射,正當他要奮起反抗,卻見對面那絡腮胡子目光轉移到他身上,微微訝異:“咦?你是龍門館的?”
林硯身上穿著龍門館的練功短打。
“正是!”林硯趕緊取出刻有龍字的木質腰牌。
“大水衝了龍王廟,龍門館是兄弟營,我不抓你,請走吧!”
林硯臉上大喜:“多謝軍爺!”
當即貓著腰就從他身邊躥出,趕緊離去。
“兄弟,你救我啊,把我也帶走!兄弟……”
林硯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很快左拐右拐,直到周圍不見其他人了,他才滿背冷汗,靠在牆上長舒口氣。
還好,還好今天穿了練功短打出門,否則被虎頭營捉去,不管他是死是活,小芷一個三歲小女孩,肯定是完了!
這世道,這世道……
直到好半晌,呼吸慢慢平複,他才繼續沿著道路,趕向春渡坊。
經過路上這一遭變故,他隻想趕緊處理完所有事,回去龍門館。
緊趕慢趕,終於趕到富貴米鋪,一進門,正好與搬貨回來的吳三打了個照面。
“林硯,你去哪兒了?老陳早上都快氣瘋了!”
吳三一見林硯,趕緊湊上來。
“我去辦了點事情。”
“什麽事情比得上工作重要啊……咦,你換新衣服了?這衣服看起來,不錯啊。”
林硯問道:“老陳很生氣?因為我不在?”
“我告訴你,這次麻煩可真大了。早晨時,大老板過來巡視了!發現你不在,還聽說你請了兩天假,他當場就把老陳臭罵一頓!你待會兒可得小心點,這一次,恐怕不是扣點工錢能解決的!”
林硯點點頭:“沒事。老陳在嗎?”
“他出去吃飯去了,估計很快就回來。”
林硯進去帳間,坐在位置上等待。
等著等著,門口忽然響起一陣喧嘩。
林硯走出帳間,看到米鋪門口圍了一群人,還沒看清發生什麽,便聽到兩聲淒慘的哭嚎聲。
“爹!爹你死得好慘啊!”
“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爹死了,只剩下咱們娘兒倆,可怎麽活啊!”
“娘,娘啊!我好想爹啊!”
“兒啊……”
一女一男一大一小,女聲聽著有些熟悉。
這時吳三又從邊上湊上來,幸災樂禍道:“嘿嘿,你知道外面兩個是誰嗎?”
“誰?”
“耿丙的老婆孩子!”
林硯眉毛一抬。
吳三嘖嘖說道:“聽說耿丙死了!死在外面,好像是招惹上什麽大人物,被人家給活生生打死了!”
“然後呢?”
“你不驚訝?”
“我挺驚訝的。”
“然後就是他老婆,賴上咱們米鋪了,昨晚他們把耿丙的屍體直接抬到門口,哭嚎著說是米鋪害死了耿丙,要求撫恤金。嘿嘿,耿丙又不是為了守衛米鋪死的,哪有什麽資格要撫恤金?”
林硯心中一動:“可我今天過來,沒看到屍體。”
“因為大老板怕他們影響米鋪的名譽,所以適當給了一點,把他們勸回去了。沒想到,今天又來了。”
林硯搖搖頭:“看來是訛上了,大老板不是普通人,他們這麽乾,恐怕沒有好下場。”
吳三瞥了外面一眼,低聲道:“別說他們了,老陳回來了,你啊,還是自己先自求多福吧。”
說罷他轉身退到一邊去,眼底既有擔心,卻也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林硯順著他目光看去,果真見到老陳一臉陰沉,仿佛能滴出水來,筆直地走向他。
“林硯!你TM去哪兒了!”
也不管眾人,老陳直接開炮,聲音簡直比外面的母子哭嚎更響,吸引了門口一部分人的目光。
“陳叔,今天我來,是想……”
“想什麽?我看你是想造反!你以為你是大爺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是乾活的,乾活你懂不懂啊!”
“我……”
“曠工加不乾活!這件事情沒那麽容易過去,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把身契給我簽了!否則你別想出這個門!”
林硯眉頭皺起,眼神裡也冷下來了:“我為何要簽身契?跟我出不出這門又有何乾系?”
老陳怒極反笑:“你還敢這樣跟我說話?你給米鋪造成了多大損失你知不知道?把你賣了都還不起!隻簽你一個身契,便宜你了!”
“我不過是個小小錄帳的,一不碰錢,二不碰米,怎麽造成損失?反倒是陳叔你,經手的這麽多帳目我都看過,其中可有不少,我怎麽也算不明白的地方……”
老陳神色驟然一變, 做帳房的,在帳目上耍點花招,那是稀松平常。
他知道林硯的算學功底,簡單來說深不可測,雖然他自認為帳目做的天衣無縫,但林硯卻未必看不出。
吳三站在一邊,也幫腔道:“林硯啊,你別惹陳叔生氣了,簽了身契,還能漲工錢,一舉兩得啊!”
老陳已然氣得血壓上湧:“你還敢倒打一耙,血口噴人?今天,我非得祭出米鋪的法規,狠狠教訓你不可!你們幾個抓住他……”
“慢著!我沒有簽身契,米鋪的法規,管管家奴可以,在我身上用不上。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一句,我來辭工!”
“辭工!”吳三也嚇了一條,“林硯,你千萬別衝動,辭工了,你和你妹妹吃什麽啊!”
他上前想來扯住林硯,但林硯卻早盯著幾個蠢蠢欲動的力夫,身子開始向門口挪退。
“辭工?你當我富貴米鋪是什麽地方,想乾就乾,想辭工便辭工?你們幾個,上去把他抓著!”
林硯暗罵一句晦氣,沒想到來辭個職,還遇上這檔事。
眼看幾個力夫向他挪動,更有一個擋在他出門的路上,林硯再不遲疑,猛竄出去,一聲暴喝:“讓開!”
揮拳便胡亂朝著擋路的力夫打了過去。
他殺過兩個人,這一喝,不經意將殺人時的那股子戾氣也喝出來了,力夫嚇了一跳,怯懦伸出兩手抵擋,被林硯錘了兩下,吃痛退開,林硯順勢從門口的人群一下擠了出去。
後面的力夫反應更慢,直到林硯衝出人群去,他們才反應過來,簇擁著老陳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