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一路趕回自家小院。
今天他要去滴血洞,那裡的鬼市,是傍晚時分開啟,他擔心錯過小芷上課的時間,所以沒有送小芷去書齋,而是將她送去陳鳶師姐那裡,拜托她照看一二。
小芷很乖巧,也很聰明,很討陳鳶師姐的喜歡,所以她也十分樂意。
林硯站到院中,先凝神,喚出菩提金章。
基礎信息:
【技能】:吞食(100%)、五禽手(96.4%)、龍形拳(4%)
從他第二遍練龍形拳開始,龍形拳就已經記錄在技能欄了,經由剛才練的幾次,熟練度快速提升,來到了4%。
時間尚早,林硯迫不及待,在院中再次練起《龍形拳》來。
一遍,兩遍,三遍……
某個瞬間,林硯像是突破了一層界限,周身筋骨震動,鉛汞般充斥筋骨的氣血,仿佛受了無形之力的泵動,開始緩緩流淌起來!
這就是氣血運轉嗎?
“身體中,能感受到一種拉扯感,但尚在承受范圍之內。果然,五形合一鑄就的筋骨基礎,即便不經過氣血蛻變,也能夠扛得住氣血運轉!”
氣血運轉之下,他感到身體中蘊藏了一股爆炸性的力量,連同思維速度,反應速度,也增加了不少。
林硯目光掃過,落在院角落裡,一塊大青色頑石。
這是他專門托人搬了塊普通的青石放在這裡,跟大師兄的鐵木墩作用一樣,用來檢驗他的拳力。
其上有一些淺淺的裂紋,都是林硯這兩天打出來的。
也不留手,按著拳架,正步衝拳,一拳猛擊在青石之上!
喀拉拉!
只聽一聲沉悶裂紋響聲,一個清晰可見的拳印,印在青石中央,拳印周圍,深深的裂痕猶如蜘蛛網一樣,朝四周蔓延開去。
林硯暗暗怎舌,這一拳,若是打在人身上,豈不是一拳能將人骨頭打裂了?
“當日米泰運轉氣血的拳力,與我沒有運轉氣血的拳力旗鼓相當。
“如今,若是我也運轉氣血,恐怕幾拳下去,就能叫他直接躺在地上!果然,氣血運轉,才是武者真正的實力體現!”
又再試了幾拳,林硯更加興奮。
這些日子他了解過,力境武者,雖是同境界,但實力也有高低。
最低層次,是像耿丙那樣的,連氣血運轉都掌握很勉強,大概就相當於之前的他,或者四日前的米泰,實力約摸等價於前世的拳王。
中等層次的,就是氣血運轉熟練,掌握一門精妙功法精髓的,實力等同兩三個低層次力境。
上等層次,則是浸淫力境多年,氣血積攢圓滿,經驗豐富,離剛境不遠,是力境的巔峰。
以林硯剛才的力道,他推測自己,大概是抵達了力境中等層次的戰力。
如此一來,等他氣血蛻變成功後,豈不是輕易便能踏入力境上等層次?
將來,甚至有可能,以力境,對抗剛境?
林硯深深呼吸,比起這些太遠的問題,他對自己身體目前的極限,更為好奇。
按大師兄說的,氣血運轉越快,總量越多,呈現出來的戰力就會越強。
林硯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沒有到達極限,當下緩緩增加《龍形拳》的力道,推動氣血加快運轉。
“嗯,現在才到達能承受的極限,我的拳力增幅了大約一成左右,超過之後,身體明顯感到疼痛,強行運轉,雖然拳力更強,但恐怕會損傷筋骨。
” 林硯緩緩降低氣血運轉的速度。
“再試試氣血淬煉,看看效果。”
林硯按著大師兄的講解,推動氣血,淬煉身體。
一股股熱流朝著周身流淌,其中大部分流向雙腿、拳頭和腰部這一條筋骨線。
很快,隨著氣血一點點消耗,他感到身體各處傳來一陣陣淡淡的熱意,尤其是雙腿,好似泡在溫泉中一般。
等到周身氣血全部消耗完畢,林硯稍稍感受,掏出僅存的翠風散,灌了一半下去,再度推動恢復的氣血淬煉身體。
待到這一次翠風散的藥力消耗大半,林硯隱約感覺雙腿雙拳發脹酸澀,大概是快到極限了。
“所以,一天的淬煉次數是有限制的,就跟入門前練武一樣,身體的承受能力有極限,需要時間恢復。
“除非服用蘊體湯等藥物緩解暗傷,可以縮短恢復時間。
“這麽看來,蘊體湯就顯得很重要,還有那淬骨膏……”
他忽然想到,哪怕氣血總量真的卡在這個極限,是不是也可以通過卡bug的形式,利用化毒特效快速恢復的特性,少量多次,硬生生淬煉成功?
腦子放空,任思想遊曳。
林硯休息了一會兒,感覺精神有所恢復,便將剩下僅存的翠風散一飲而盡,讓氣血恢復至巔峰水平,然後才進屋,拿上一個黑布包裹,徑直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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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洞在承壽坊,可要下滴血洞,必須要先買一枚金紋令。
走出龍門館,街面上越發混亂,偷盜搶劫多不勝數,在途徑混亂地帶時,甚至還有兩個混子,摸錢袋摸到他身上來。
只是他如今實力大進,反應、感知力都大大增長,對方迎面撞來,手剛剛伸出,便給他抬起一腳直接踹翻在地,爬不起來。
邊上虎視眈眈的其他人見識到他的厲害,自然也就縮起腦袋,不敢露頭。
一路扛著黑布包裹,林硯按照龐師兄指點的地址,徑直來到九大內坊之一的承德坊。
與中坊、外坊逐日增加的混亂不同,內坊的繁華祥和始終如舊,人人臉上帶笑,衣著得體、面相富態,跟林硯上次進內坊時,幾乎沒什麽區別。
林硯問了幾句,找到一處角落巷道中,一座空空蕩蕩的鐵匠鋪。
“當當當”敲門,一個酒糟鼻、睡眼惺忪的老者,漫不經心地開門。
林硯取出自己在管事處辦理的龍門館令枚:“我買金紋令。”
老者接過令枚看了看,臉上的神色終於認真了些:“龍門館的?”
見林硯點頭,他將令枚交還林硯,冷冷道:“一枚金紋令,一兩銀子。”
雖然早從龐師兄嘴裡聽過了,但林硯還是覺得真貴,一兩銀,他之前時候,得五個月不吃不喝才能攢出來。
無奈掏出銀子,交到老者手裡。
“等我一會兒。”
老者進門,很快又出來,把一枚手指長,兩指寬的青銅扁令枚,交到林硯手裡:“錢貨兩清,走好。”
說罷直接將門關上。
林硯看了看手心裡的金紋令,造型頗為精致,能看出手工打磨的細致,但奈何通體全都是青銅製,跟金紋壓根兒扯不上一點關系,價值最多不超過一百文錢。
“黑,真TM黑。”
懷揣金紋令,林硯趕到承壽坊西南角,挑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從包裹中取出一件純黑麻布鬥篷,一張猴臉木面具。
這是他前兩天準備好的,還特意準備了兩件鬥篷,三張面具,色調、樣式都不一樣,還有一些雜物。
穿戴完畢,確保自己身上不會露出特征,林硯故意將背佝僂了一些,又把包裹墊在肚子前,才穿過兩條曲巷,來到一處名為陳記的棺材鋪之前。
棺材鋪門牆古舊,屋簷高挑,兩盞血紅的大燈籠高高掛著,沒點亮。
他來的時間其實算早,但棺材鋪前,已經有兩人等著,一人跟他穿著相似,黑袍加面具。
另一人懶懶散散,卻沒有遮面,大大方方露臉,他衣著光鮮亮麗,公子哥模樣,相貌陰柔,只是面頰發紅,雙目迷離,看起來似乎喝了不少。
見著林硯過來,公子哥打了個臭氣熏天的酒嗝,面露不屑,醉意十足道:“我,我說你們這些個家夥,又是黑袍,又是遮面,不就是個地下黑市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啊?”
林硯皺皺眉,走開離他遠點。
“切,慫,慫包……”
林硯自顧自走到牆根下,靠著牆壁,凝神等待。
陳記棺材鋪是滴血洞的入口,但到特定時辰才會開門。
不多時,又聯袂來了兩人,兩人沒穿黑袍,身著普通的灰麻襯衣,都帶著黃麻布製成的頭套,只露出兩隻黑洞洞的眼眶,看起來不太好惹。
幾人刻意保持距離。
唯有公子哥兩眼惺忪,醉意上頭,指著兩人嘿嘿一笑:“又來倆慫包!”
兩人對望一眼,其中一人躬腰諂媚道:“這位公子,您一個人來的?”
“怎麽的,不行啊?我今兒就要自己來見識見識,什麽鬼市,什麽滴血洞,到底牛TM什麽!”
公子哥說到興奮,手舞足蹈,身子忽然失去了平衡。
那戴黃麻布頭套的,立即兩步上前,將他扶住。
“這位公子,你醉了,我扶您去邊上休息休息吧。”
“胡說!我,我沒醉……”
“來來來……”
林硯冷眼旁觀,便見到兩個黃麻頭套,一左一右,架著公子哥,飛快走過另一邊的轉角,消失不見了。
這公子哥,被那兩人帶走,恐怕是沒有命活了。
他心底微微發寒, 如今的定安城,禮崩樂壞,風聲鶴唳,每一個陌生人,都可能成為生死危機的來源。
打起精神,等了一會兒,又來了三四人,都是黑袍面具打扮。
待太陽西斜,棺材鋪台階上的最後一束光,也被屋簷遮擋時,棺材鋪的門終於開了。
一身材乾瘦的老叟,佝僂著身子,將門推開,探出一顆腦袋。
林硯心底猛一咯噔。
這老叟面頰瘦得像猴臉,兩腮沒有半點肉,皮包骨頭,額頭還略微發青,縮在門縫陰影裡,乍一看,還以為是張死人臉。
掃視眾人一眼,老叟咧開一張嘴,露出參差缺口的一嘴黃牙,瘮人發笑,先將門口兩盞大紅燈籠點上,然後指著開了半扇的門,伸手一招:“客人們,裡邊請。”
他的聲音像是推開棺材板時發出的那種嘎吱聲,令林硯的背脊又是一寒。
眾人不爭不搶,彼此保持距離,魚貫而入,兩盞血紅的燈籠光影朦朧,林硯看去,就好似一群鬼魂,魚貫進入鬼門關似的。
待所有人都進門,老叟正欲領路,忽聽到後面有人喊道:“等等,等等啊!”
林硯回頭去看,瞳孔一縮,呼吸立時一緊
只見巷道另一頭,之前那相貌陰柔的醉酒公子哥,面帶醉相,懶懶散散,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他雙手通體鮮紅,就像在血水裡浸泡過似的,右手提著兩個血淋淋的麻布袋,正一滴滴往下滴血,在他身後拉出一條血點痕跡。
那麻布袋,正是之前那兩人,套在頭上的黃麻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