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轉瞬即逝,幾人落到了放置棺槨的平台之上。
弱水退去,露出布滿拳印和劍痕的石階,石階周圍遍布屍骸,屍骸顯露出的骨頭上皆有玉色。
石階之下,金粉遍地,繞著平台密密麻麻的圍著,隱約可見其中幾塊骨茬上刻畫著神紋。
顯然在這座平台四周發生過慘烈的大戰,台上的人和台下的神廝殺,直至盡死。
陳弦站在平台的最邊緣,試圖抬腳前進,卻寸步難行。
其余的人皆是如此,更有甚者搖搖晃晃退到了台階上,若不是定海神珠護體,怕是還要從台階跌落。
蒲團上的老者面色紅潤,雙目緊閉,面容溫和又不失威嚴,即使盤坐在蒲團上,眾人的也難以直視老者,在感知裡,面前的老者宛如一尊墜落在此地的氣血太陽,源源不斷的散發著恐怖的威壓。
“這是岷王?”有人問道。
還未等人回答,一邊的守墓人已單膝跪下,朝著老者行禮。
“岷王前輩還活著嗎。”武者在一旁似乎感覺到老者身上還有些許生機未曾散去。
玄羅冷笑,從儲物鐲中取出一個玉瓶,將玉瓶瓶口打開,對準棺槨丟去。
“攔住他。”道人見此一聲暴呵。
其余人也不是傻瓜,雖然不知道神子想幹啥,但攔著就對了。
五彩流光四散而去,有的飛向玄羅,有的飛向玉瓶。
原本打算出手的陳弦看見場上如此混亂,心涼了半截。
“神子,我助你一臂之力。”柳牧首將全身真氣灌注進人皮燈內,無數詭異的青色厲鬼飄出,燈芯裡的焰火猛漲,不少人被奪去心智,攻勢凝滯了一瞬間。
陳弦剛想頂著威壓將玉瓶接下,不知哪飛來一道流光將玉瓶擊碎。
“哪個蠢貨?”還未等陳弦開口,武者大聲喊道,嘴裡不斷咒罵著。
陳弦的心徹底沉了下去,恐怕不是愚蠢,怕是別有用心,從搶奪神珠開始,人群中總有挑事的人,到現在這道流光,暗中還有怕是有被神教滲透的家夥。
陳弦想到此,轉身準備離開平台,接下來的事情,可不是他能解決的,還是讓老一輩的高人來吧。
還未等陳弦登出台階。
玉瓶碎裂,一顆鮮豔欲滴的血滴漂浮而出,血滴裡一條條由神紋所化的金色龍蛇纏繞遊動,血液出現在天地間的那一刻,所有的法則似乎都對著血液朝拜。
而玄羅激動的跪倒在地,對著棺槨喊道,
“恭迎血魔祖歸來,請血魔祖享用血食。”
此話一處,所有人都拚命的尋找出口,要離開岷王墓。
半餉,天地間沒有任何強大的氣息傳出,只有那滴血液飄蕩在空中。
“呵呵,岷王前輩都死了,你那什麽勞什子血魔祖怎麽可能還活著。”有人見沒事出言譏諷道。
是的,打到現在,那盤坐在蒲團上的老者依舊一動不動,恐怕真的早已喪失了生機,所留的應該是龐大的氣血之力經過歲月的消磨逐漸生成的些許生機。
陳弦心底流過一些想法,若是繼續將岷王的屍首如此安置,是不是真的可以復活、重新歸來,至於那時這是不是岷王又是兩說。
而此時,玄羅被幾道流光擊中,口吐鮮血,卻依舊沒有站起來。
這是決定玄羅命運的時候,自從兄長死後,他這一系傳人已經被冷落許久,當奉命來地球接回血魔祖時,玄羅幾乎是抱著必死之志來的,畢竟誰也不知道一個消失了千年、了無音訊的老祖是死是活。
而不遠處的陳弦聽見血魔祖幾個字,直接毫無猶豫的離開,速度提升到了極致,路過原先的小島時還捎帶上亓朝生和聞人蒼兩人。
亓朝生身上略微凌亂,而聞人蒼遍體鱗傷,顯然受了不小的創傷。
“小先生,那個神祗沒活唉,定海神珠、定海神珠。”亓朝生出聲提醒道。
“閉嘴。”陳弦臉上開始滴落下豆大的汗珠。
血魔祖,應該是大師尊曾說過的血魔神,傳聞當年祖神之位時棋差一步,與一脈祖神失之交臂,雖然沒有祖神之位,卻是數千年來幾個最為接近祖神的神祗,大師尊曾言,就算有祖神戰死,這血魔神也未必會死,祂已經踏入滴血重生、不死不滅的地步。
這等神祗,岷王未必真能殺死,只能布下大陣試圖用時間磨滅血魔神,若是沒有那一滴血,陳弦覺得或許有成功的希望,可惜那一滴血,恐怕是血魔神留在萬化修羅一族的一滴精血以作後手隻用,如今被丟在棺槨面前,怕是這尊神祗真的有可能複蘇。
陳弦即將接近殿門之時,棺槨發出沉悶的響聲,似乎有人在敲擊棺蓋。
老者身上氣血猛然爆發,將掀起的棺蓋摁了下去,可惜依舊還是有一瞬間,棺槨開了一個口子,那滴血液當著所有人的面眨眼間竄進棺裡。
這下所有人是真的亡魂大冒,爭先恐後的朝殿門湧去。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氣息,在場的全部修士加起來也不是那尊神祗的一合之敵。
“很好,很好。”一個肆意狂笑的聲音傳出,“王聖知,你困我千年之久,欲借弱水大陣和定海神珠將我磨滅,可惜啊可惜啊。”
“啊哈哈哈哈,你還是沒算到自己會先死,也沒算到我還能等一千年等來我族後輩的支援吧。”
蒲團閃爍著光芒護住老者,可惜被棺槨傳來的巨大力量震飛。
棺槨碎裂。
一個頭生旋螺雙角的中年男子從碎屑裡走出,其身型巨大,近乎五米高,其臉上和玄羅一般刻滿神紋,但紋路並非金色,而是暗紅色,仿佛乾涸的血液,男子舉手投足間,神則自動匯聚,似乎見到主人一般,連天地法則在影響下也開始遵循男子的意志。
“爾等弱小的血食,還想走?
隨著血魔神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被莫名的、無法抗拒的力量定在空中。
唯有少數幾人悄摸摸的朝殿門而去。
血魔神嘴巴一張,抓過裡的最近的柳牧首就往嘴裡塞。
“血魔神饒命,我乃神教之人。”
聞言血魔神想了一會還是放下柳牧首。
“千年之久,神教既然還在,人族的強者多,牆頭草也多。”血魔神的語氣裡抑製不住的嘲諷。
突然間,血魔神朝著門口看去,陳弦已經摸到了殿門
“哦,還有一個挺強的螻蟻。”血魔神饒有興致的看著陳弦,伸手抓去。
巨大的血幕遮住陳弦的半個視野,可怕至極。
“玄蘊神咒,祝香神咒”陳弦輕誦,左手捏決,右手成印,“北鬥神咒、金光神咒。”
道教八大神咒,陳弦在短短一息時間念完,前二者招鬼神、後二者強己身。
咒落印畢,天地間諸多玄妙皆顯,和血色天幕相撞。
被定身的眾多修士眼巴巴的看著,不少人祈禱著小先生能勝。
遠處的血魔神見自己竟沒有將陳弦抓來,反而僵持著,再看看邊上看著自己的玄羅,覺得臉上掛不住。
“剛出世,神力還未恢復,也罷,先吃些血食再說。”
說完,趁著隨手拍出的天幕和陳弦僵持在一起,抓起一些修士就往嘴裡塞。
血液隨著血魔神的咬下四處噴濺,殘肢斷臂煞是恐怖。
吃完幾人的血魔神意猶未盡,繼續抓取。
近乎於人間煉獄的景象出現在所有人眼中,血魔神如同惡魔一般吃著人,而祂的四周散落著碎肉骨茬。
“定海神珠。”遠處的陳弦看見如此情景,怒不可遏。
在數萬年人族與神族的戰爭中,這早已成為了常態,神族一度圈養人類如同人類圈養豬羊一般,宰殺烹飪,亦有甚者如血魔神般生吃, 陳弦在虛境中曾見過有神祗當著父母的面烹食其孩子、亦或者以折磨人為樂,人族和神族,血海深仇、無可調和。
陳弦帶著怒氣的話音落下,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還能移動的守墓老者幾人,定海神珠不斷向著陳弦拋去,陳弦將聞人蒼、亓朝生兩人丟在門邊,帶著定海神珠,化作流光殺了回去。
“哦,這般至寶,爾等不配,乃是吾的。”血魔神也想起這一茬,接過柳牧首和玄羅神子遞來的兩顆神珠。
陳弦冷笑一聲,將手上的二十二顆神珠草草的煉入眉心,定海神珠的鎮封的力量大大出乎陳弦所料。
“血魔神,你修為還未恢復,還敢如此囂張。”陳弦一拳轟出,靈氣卷起,化作狂風,拳上的空氣被壓縮成液態,將血色天幕擊碎,“你該想想怎麽離開地球吧。”
陳弦修為大漲,靈壓散開,和血魔神的神則壓製分庭抗禮。
眾人見能動後,來不及和陳弦打招呼,就化作流光、殘影離開大殿。
“小子,你真是好膽。”血魔神萬萬沒想到陳弦會如此說話。
“魔祖小心,這是當今人族年輕天驕之一。”玄羅出聲提醒道。
“修行沒幾年的小娃娃也敢挑釁我。”血魔神聞言笑了,“人族的天驕?在我眼裡這就是美味的代名詞。”
陳弦雙手虛抱,天地間某種力量被陳弦抽走。
一絲絲黑白氣息出現在懷中,化作一朵朵花瓣。
“逆煉陰陽,地火風雷。”陳弦喝道,將臂彎裡匯聚起的黑白花瓣組成的花球扔向血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