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弦雙目看向遠處真在轟擊大門玄羅一眾,神色極為凝重。
若是真如猜想那般,那玄羅這個四代神子的翹楚以身冒險進入華國就情有可原了。
陳弦想著,身形一動,消失在原地。
其余三人見此情形也明白了些什麽,各使手段朝主殿趕去。
四人瞬息而至,極有默契的朝玄羅一行人出手。
一尊近乎實質的大佛出現在老僧背後,慈眉善目、沾花微笑,梵音陣陣,一朵朵佛蓮憑空生成,向著殿門前落去。
那在平台上盤坐的道人手中出現一柄法劍,法劍上無數道韻流轉,隨著道人的手決捏成,法劍帶著絲絲閃爍的雷光朝著玄羅神子激射而去。
最後一人氣血如大江般湧動,浪潮聲響徹,雙手拉開架勢,龍虎虛影在身後形成,咆哮著衝向那一行人。
“哦?反應過來了嗎?”玄羅神子似有所料一般,金色彎刀出現在身前,一手握住,朝前方斬落。
陳弦手掌向上張開,一卷竹簡古書緩緩的顯現,落在陳弦的手中,竹簡上銘刻著‘春秋’二字,那二字上厚重滄桑的氣息流過,先秦時期魯國君主的虛影似乎在其中不斷出現消失,化作書中的一個個字符。
“撥亂反正,不言神鬼。”陳弦手中的書簡打開,字符躍出,化作鎖鏈,不斷的融入虛空中,將某些東西鎮封。
所有人瞬間感覺到天地間一些道則隨著字符的變化而逐漸消失。
出手襲殺玄羅神子的三人眼中有些駭然,小先生還是小先生,縱使跌境後也有如此實力。
一道金色的刀光朝法劍斬去,刀光上蘊含著庚金神則,鋒利至極。
法劍劍身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亮起,組成雷光,霎時雷光大盛。
二者相撞,無數符文被庚金之氣切開,而法劍生成的符文連綿不絕,一時間沒能分出勝負。
玄羅轉身,血脈流轉,試圖從天地中凝聚神則,可惜陳弦那些字符早已將這方圓十丈空間裡的神則短暫的鎮封起來。
“柳牧首,出手。”玄羅神子感覺到空間裡稀薄到根本凝聚不起來的神則,大感不妙,朝著神教領頭的紅衣喊道。
柳牧首拿過旁人遞來的人皮燈,朝著幾人詭異的笑著。
“我幫你拖住兩人。”柳牧首將人皮燈拋出。
此燈懸在空中,發出青綠色的晦暗光芒,石質的燈身上用鮮血塗抹,罩住燈芯的人皮上刻著無數詭異死法的人類,燈芯隱約可以看出是人類的毛發編織而成,而為何能燃燒的這般旺盛和持久,就不得而知了,至於燈油大概也是人的屍首提煉而成。
青綠色的光芒下,那人皮上的詭異人仿佛活了,朝著武者和道人姿態詭異的爬去。
武者毛骨悚然,龍虎虛影轉頭朝人皮燈撲去。
和金刀纏鬥的法劍光芒一綻,擊退彎刀,飛回道人的身旁,將靠進的幾個鬼影化作青煙。
玄羅神子指了指老僧,身後兩人會意,撕去寬大的衣袍,露出裡面緊身的忍者服。
“小八嘎。”不遠處關注戰局的人看見忍者,立馬認出這是來自扶桑的鬼子。
陳弦心裡一沉,終於知道玄羅究竟從哪裡來的地球。
兩名忍者修為不錯,神出鬼沒的,勉強將老僧纏住。
“太初。”玄羅看著手持古書的陳弦,戰意磅礴,“公平一戰。”
陳弦朝身後靠近的其余人揮揮手,示意其不要靠近。
“可。
”陳弦收起書卷,鎮封的鎖鏈重新化作字符飛回,雖然封鎖神則對玄羅是莫大的削落,但沒有其它三人的牽製,陳弦那一式不僅消耗不小,還會使他變成難以還手的活靶子。 鎮封一去,玄羅神子的氣息高漲,神祗血脈的力量開始展露猙獰,神則化作神紋,在玄羅的身邊不斷環繞。
玄羅手握彎刀向陳弦殺來,金色的紋路落在刀面,耀眼無比。
陳弦手中的古書化作一隻毛筆,春秋為杆、日月為毫。
“明是非。”
筆尖凝聚起清濁分明的一滴墨汁,暈染在筆鋒上,精準的點到金色長刀的刀刃上。
柔軟的筆尖抵住金色彎刀,清濁的墨汁無視庚金之氣,沿著刀身向玄羅的本體攀去。
玄羅頓時感覺自己對陳弦出手是此生最為錯誤的選擇,只有在陳弦面前懺悔才是現在最為正確的,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減弱不少。
“辨善惡。”
清濁的墨汁升騰,化作黑白二氣,飄飄縷縷,將玄羅籠罩。
玄羅心中的懺悔之意大增,自己好似無惡不作、被天地厭惡、被萬靈唾棄,手中金刀上的庚金之氣消散,甚至連刀都晃了晃,快要到握不穩的地步。
“定猶豫。”
最後三字從陳弦嘴裡吐出,玄羅眼神飄忽,手持彎刀顫顫巍巍朝自己脖頸上抹去。
“醒。”遠處柳牧首見此,心中不由得大罵玄羅神子真是廢物,但還是分出心神喝道。
玄羅原本散落的意識被這一聲喊得重新聚攏,恢復清明的雙目有些後怕,將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向後退去。
“微言大義,春秋筆法。”玄羅神子驚呼,“這不是失傳了嗎?”
春秋筆法,孔夫子在著《春秋》時寓褒貶於曲折的筆法,是儒家曾盛極一時的修行方式。
君不聞:
孔夫子,關夫子,萬世兩夫子;
修春秋,讀春秋,千古一春秋。
只可惜後世史學家的興起從《春秋》中改製而出新的法門‘系日月而為次,列時歲以相續’,這直接導致春秋筆法這修行法門逐漸沒落直至失傳。
春秋筆法在先秦時期可是不少神子、神仆的噩夢。
“你是哪派的儒門學子,竟會這種上古法門。”玄羅難掩心中的震驚。
“真是可笑。”陳弦把玩這手中的筆,“就憑你還妄圖挑戰我,我殺你兄長時,大概用的就是此法,連這個都不知道。”
陳弦言語中不屑和譏諷之意令玄羅神子臉色極為難看。
“如果只有這般,你今天怕是連主殿都進不了。”陳弦踏前一步,手中的筆揮灑,黑色的墨汁從虛空中湧現,帶著吞噬一切的氣息落向玄羅。。
“血脈神通,萬化血池。”玄羅手中的刀收起,身後出現一片滔天血海,無數小島散落在血紅色的海洋中,此時其中一座小島上光芒大盛,玄羅的神魂在島上顯現,操縱著方圓數裡的海水。
“玄羅玄羅,萬化修羅一脈啊。”陳弦想起什麽,“我好像對你的兄長有些印象,你們這一脈的神子,有一說一,真的難殺。”
黑色墨汁落入血海中,毫無聲響,連一滴浪花都沒濺起。
玄羅冷笑,無數的血浪湧出,朝陳弦席卷而來。
“血海不枯,我即不死。”
“不死?”陳弦松開手中的筆,整支筆重新化作古書,隨後轟然炸開,化作漫天的竹簡。
每根竹簡上似乎都有人影在對話著,有魯國歷代君主,有其余諸侯,少數幾片中甚至有孔夫子的身影。
竹簡絲絲相連,組成一座大陣,將玄羅圈進陣中,將血海隔於陣外。
“你兄長也說過,可惜還是死了。”陳弦雙手負於身後,慢慢的朝著玄羅一步一步走去。
外界血海不斷衝擊著大陣,每次撞擊所溢散的力量令其余人膽顫心驚。
陣內,隨著陳弦的每一步踏出,玄羅感覺到自己的神性和壽命正在飛快的流逝。
一座樓閣後,妙焰、亓朝生、聞人蒼三人偷偷摸摸看著激戰的主殿門前。
“這就是心禪師父說的不敵?”亓朝生第一個說道。
“宿劫大師修煉太久,沒見著小先生這麽多年,是不是估計錯了?”聞人蒼在後面補充道。
“大概,可能吧。”妙焰也對自家師弟的話產生嚴重的懷疑。
至於其它看著場中爭鬥的人們,心中正在暗罵神教的那群家夥不靠譜,連小先生跌境這種謠言也瞎傳,這會坑死人的,以後出去誰在說小先生跌境變弱, 這些人恐怕反手就是一個大逼鬥子。
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陳弦,在血海裡的神魂試圖怒吼,試圖動用神通,可惜湧出血海被大陣阻攔,玄羅身後的血海虛影除了勾連二者以外毫無作用。
“何人,殺我萬化修羅一族的天才。”
隨著玄羅神魂的掙扎,血海虛影裡掀起不小的巨浪,一座比玄羅神魂所在小島大上三四倍的島嶼上,神光大放。
“哦?玄羅、太初。”那人有些驚訝,“,你怎會與此人交手,罷了,祖庭和大荒隔著空間壁壘,血海之力不全,吾祝你一臂之力,打通壁壘,至於能不能活,看你的造化了。”
那道神影的語氣裡毫無信心,透著一股我盡力而為、你自己努力的意思。
陣外的血海染上一深紅,某種限制似乎被短暫的打開了,血海的力量驟然增強。
原本堅固的大陣頓時有些不穩。
玄羅臉上依舊沒有任何喜色,他的壽命和神性還在流逝著。壽命消耗完,他會重歸混沌,但未必沒有機會複生而出,若是神性被一起磨滅,那他就會徹底變成一個普通的後天神靈,談何複生。
就在此時,一盞人皮燈突兀的出現在陣中,青光灑落,將玄羅護在其中。
大陣也遭到某種看不見力量的攻擊,有些搖搖欲墜。
“玄羅小主,莫慌。”一襲紅衣立在陣外,饒有興致的研究著面前的木簡,“本牧首祝你一臂之力。”
另一邊,武者和道人徹底陷入密密麻麻的詭異鬼影之中,遲遲不能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