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賀欽與老吳坐車來到了臨江城南慶路大飯店。
華麗的水晶燈投下淡淡的光,使整個餐廳顯得而靜謐。柔和的薩克斯曲充溢著整個餐廳,如一股無形的煙霧在蔓延著,慢慢地、慢慢地佔據你的心靈,使你的心再也難以感到緊張和憤怒。飯店裡的花散發出陣陣幽香,不濃亦不妖,只是若有若無地改變著你複雜的心情,使你的心平靜得像一面明鏡,沒有絲毫的漣漪。彬彬有禮的侍應生,安靜的客人,不時地小聲說笑,寧靜而美好。
吳忠元跟著老賀走進了定好的標間,屋裡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各類佳肴。
賀欽迫不及待地做到了椅子上,他已經好久沒見過這麽豐盛的飯菜了。
燒賣裡有碧綠的顏色,透出蒸熟後薄如紙的面皮,猶如翡翠一般。這燒賣,倘若輕輕地咬上一口,皮一點便破,吃到裡面由蝦仁、韭菜與雞蛋製成菜茸,爽口清潤。吃下去後嘴裡一定還充滿著蝦仁的香味,齒頰留香。
賀欽與老吳坐定後,服務員又上了幾道菜和幾瓶紅酒。賀欽看著手表向老吳說到,“這人啥時候來啊?”
“再等等,快了!”
“說真的,一下送來八個人,還有情報組組長!這可真是奇功一件啊!”
“誰說不是呢?八個人白白到手,還有極具價值的情報呢!”
“這下,特高課課長長谷又得高看你了!”賀欽恭維道。
“哈哈——老賀,別恭維我,我只不過是在正確的時間遇上正確的人罷了!”吳忠元擺擺手。
說著說著,雅間的門被推開了。隨後進來了一位男士。賀欽打量著,看來,他就是吳忠元口中的投誠者了!
這個人有著黑亮垂直的頭髮,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他穿著筆直的西裝,眉清目秀,笑起來的時候宛若一盆清水泛起的漣漪,淡淡的,卻又不乏笑意。
“哎呀,你來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賀欽,我情報處的機要秘書!”吳忠元熱情地迎接著這位客人。
“你好你好,賀先生,我叫葉秋明,此前為軍統,現在我們便是同事了。”男人說到。
“你好你好,我是賀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互相關照。”
“來——坐吧,坐、坐。”吳忠元招呼著兩人。
三人坐定後,吳忠元舉起酒杯:“昨天真是多虧了葉先生的情報,我們才能將這些軍統一網打盡!這幾天又可以睡幾個安穩覺了。來,我先敬你一杯!”
“處座太客氣了,初次見面,這點見面禮還是要有的。”葉秋明回答到。
“哈哈——真是幸會了。”吳忠元端起酒杯,望著賀欽和葉秋明說到,“當此亂世,各位能夠擦亮眼睛,棄暗投明,此乃我新政府之大幸!”
說完,三人端起酒杯。
喝完一杯後,處座說到:“葉先生初來乍到,想必還沒有職位吧。”
“確實沒有。”葉秋明說道。
“要不這樣,情報處行動隊副隊長的職位暫時空缺,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太屈才了。”
葉秋明接著回應道,“職位不重要,跟對人上對碼頭才重要。”
此時賀欽回應到:“說的太對了,你像我,我就是跟對了吳處長,才成就了現在的我。想當年我要是不認識他,說不定我現在還在哪窮要飯呢。”
葉先生說到:“賀先生真會開玩笑,
我聽說賀秘書和吳處長是多年的兄弟,感情匪淺,萬一我以後有做的什麽不對的地方,以後還請兩位多多包涵呀。” “客氣客氣。”吳忠元回答到,“現在是亂世,我恭喜兩位,在這亂世之中,二位都找到了一條光明之路。來,敬各位。”
葉秋明喝完,放下手中的酒杯說道:“國名黨在正面戰場上一觸即潰,現在拉了共黨結盟,雖然贏了一些戰役,但我相信,憑咱們新政府的實力,一定能反敗為勝的。而且現在這個軍統啊,老是搞一些暗殺動作,讓人不得不防,真的是把人搞得焦頭爛額呀。”
此時吳忠元說道:“的確,軍統這些年的暗殺動作真的是沒少搞。之前,賀秘書也死裡逃生呢,幸虧福大命大,才從閻王那撿回了條命。”
“是嗎?”葉秋明望著賀欽,“看來這臨江城情報處,在戴笠的眼裡也是塊肥肉啊。”
賀欽說著:“誰說不是呢,現在都祈禱咱們福大命大吧,不然以後咱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呢!”
“說的是啊,”葉秋明說到,“之前聽說一個小小的投日分子,都被軍統特務乾死在了一個禮堂的廁所裡,真是可怕呀。而且據我之前在軍統打探的消息,現在臨江城偽政府有頭有臉的人,好像都上了軍統刺殺隊的黑名單。”
賀欽接著說道:“引刀成一塊,不負少年頭,像汪精衛先生這樣為國為民的領袖,值得我等誓死追從。”
吳忠元回應道:“老賀說的太對了,我們應該為能有汪先生這樣的領袖感到十分的榮幸。來!乾一杯!”
酒足飯飽後,賀欽把葉秋明送上了車,在飯店門口目送著他離開。
這時,老吳從身後走了出來,盯著葉秋明離開的方向意味深長地說:“老賀,感覺到什麽了嗎?”
“你說他啊, 剛才這個飯局上,我能感到,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他既然現在選擇向我們投誠,獻出了一份大禮,但這也不失為博得我們信任的砝碼。”
“看來,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吳忠元望向前方。
“那你準備怎麽辦?”接著老賀問道。
“先叫處裡的幾個生面孔去盯著他,看看有什麽異常。”
“好,我來安排吧。”賀欽說到。
“注意安全啊!另外,我再查查他在重慶的底細,看看這個老葉是真投誠呢,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唉,你說戴老板真的願意為一個間諜而犧牲掉八個特工嗎?”賀欽想到了昨晚抓的那八人組。
“這你就不懂了吧,戴笠是什麽人啊?如果葉秋明真的是戴笠的人,那麽咱們抓的那八個人就一定有問題!”吳忠元分析道,“總之,不管怎麽樣,一切都要經過嚴密的調查,才能放下心來。”
“說的有道理!”賀欽應和到。
隨後,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各回各家了。
走在路上,賀欽心裡的活動非常激烈。這個葉秋明到底是什麽人呢?如果他真當了臨江城的漢奸,那麽自己今後行事必要更加小心!可一旦老葉是軍統派來的臥底,那麽今後在這個龍潭虎穴的臨江城情報處,又增加了一派勢力。萬一是這樣,三方力量,殊死博弈,鋌而走險,步步殺機。
想到這裡,賀欽意識到,無論葉秋明是什麽人,自己都要提高警惕,以防被抓住把柄。而如今利用老吳給自己安排的任務秘密監視葉秋明,是最好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