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冀州渤海郡到徐州琅琊郡,總距離差不多四百五十多公裡,九百多裡。這還是直線距離。道路崎嶇,翻山越嶺,路途翻倍,高達上千裡都有可能。
若是等袁紹派遣的高乾率軍一千,從渤海郡一路到達琅琊郡,估計也不用搭救曹嵩了,屍體都要風化成乾屍了。、
不過好在渤海郡靠海,袁紹勢力雖然面對趙王劉羽壓迫,龜縮渤海,但有一點卻讓趙王劉羽眼饞——那就是袁紹手下的水師部隊。
漢代船舶業已經十分發達,海上絲綢之路開辟,從交州廣東、廣西出發,經喃嗨進入馬來半島、暹羅灣、過馬六甲海峽、進入孟加拉灣,到達身毒國(印渡)、貴霜、安息。後經過紅海、埃及開羅、或從波斯灣進入兩河流域,與羅馬經商。
這條海上絲綢之路橫貫亞、非、歐三大洲。而時間不過是三世紀,這就是大漢王朝,當今四大帝國之最,令西方遐想、夢寐以求的東方之都。
漢以強亡,境內諸侯軍閥混戰,依舊足以吊打異族。哪怕袁紹龜縮渤海,其水師部隊依舊威震四方,足以讓高句麗、倭國瑟瑟發抖,雄踞渤海灣。
此次救援曹嵩出兵,高乾並沒有從陸路前往琅琊郡,而是乘坐水師艦隊,從渤海灣到達青州北海,旋即進入琅琊郡。路途也從原本的數月,縮短到數日時間。
雖然高乾已經隱藏行軍痕跡,但他率軍一千途徑北海,進入琅琊郡,這是瞞不過有心人的斥候,北海可是孔融的地盤。
高乾也沒有在意,他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曹嵩,避免他死亡了。
好在曹嵩的車隊浩浩蕩蕩,並沒有掩人耳目,高乾輕易就搜集到了情報,逐漸靠近,得知曹嵩被陶謙帶兵邀約,高乾還擔心陶謙忍不住在州城下手。
還好陶謙沒有老眼昏花,還知道做做表面功夫,明面上派兵護衛,實際上準備在野外出手。
估計這些陶謙的護衛,未來會以各種途徑死的死、藏的藏、叛變的叛變,陶謙還能裝作受害者說被人背叛、栽贓、陷害,狡辯後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
高乾未來也是雄踞並州一時,能力自然不弱,略有智謀,看的很透徹。
當然前提是陶謙真的會如易先生所言對曹嵩下手,一念及此,高乾不得不急行軍追趕,以至於行軍痕跡無法隱匿。當他率軍追上曹嵩車隊時,喊殺聲傳遍四方。、
“易先生果真神機妙算!”
高乾感慨易小川的謀算,望著混亂一片的場面,搶奪金銀珠寶的護衛、毛賊打作一團,望著那宛如白晝的財富,高乾嘴角不由抽了抽。
雖然知道曹嵩有錢,但真的沒有想到會這麽有錢。賄賂中官上億賣官鬻爵、資助曹操起兵討董後,還特麽有不計其數的財富,為官多年,怕是都在貪汙受賄吧?
這種金山銀山般的財富,也難怪陶謙會鋌而走險,大漢首富南糜北甄也不過如此吧?換成高乾,都心動的想要先去劫掠財富為己用了。
可高乾明白,如今首要大事是找到曹嵩,保護曹嵩。
不然的話,曹嵩若死,曹操必將發兵徐州,這次徐州之戰就不是以前那種小打小鬧了,而是曠日持久的大戰,不殺陶謙誓不罷休。
若是曹操被拖在徐州戰場,渤海袁紹將孤立無援,高乾可是袁紹外甥,一榮俱榮、一損俱榮,自然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
因此高乾第一時間壓下心中的貪念,整肅同樣眼冒金光的部下,對著周圍展開搜查。
就這樣,也有很多部下忍不住跑去搶奪財富。 “找到了將軍!”
人海戰術下,高乾親兵很快找到曹嵩的蹤影,當他策馬過去的時候,發覺有一名著甲胄的將領舉起長刀,即將對著下方的曹嵩劈下的時候。
危急關頭,千鈞一發之際,高乾眼疾手快,直接從馬側取出弓箭,一鼓作氣,拉弓射箭。
咻——
離弦之箭疾射而去,那舉起長刀的將領似乎感受到危機,下劈的姿勢一改,直接側身對著激射而來的箭矢猛劈而下,旋即快速後撤防備。
哢嚓——
箭矢被打斷,張闓刀殺曹嵩的動作也被打斷。
“壞了!”
“風緊扯呼!~~”
高乾率軍包圍過去的時候,那位將領竟然都沒有逗留,果斷後撤,率軍離開。
高乾在是否追殺上猶豫了瞬間,就直接放棄這個念頭了。
他手下兵力不過一千,這裡還是徐州琅琊郡,陶謙的地盤,難保陶謙不會撕破臉面,狗急跳牆、鋌而走險率兵追殺。
保護曹嵩才是第一要緊之事!
“曹太尉,我乃袁將軍部將高乾,將軍收到情報,徐州陶謙或將對曹太尉不利,因此命我率軍晝夜不停、甲不離身趕來,幸好曹太尉沒事。”
此時曹嵩劫後余生,驚醒過來後,望著中箭身亡的小妾,正在掩面抹淚。
高乾解釋時上下打量曹嵩,發覺曹嵩沒有大礙時,心下松了一口氣。
雖然曹嵩小妾死了,但畢竟曹操父親還活著,又不是其嫡母,暫時可以壓下曹操按兵不動,至少在解決趙王劉羽前,不能讓曹操被徐州戰事拖住。
“多謝袁將軍,多謝高將軍,此次救命之恩,曹嵩會銘記於心,相信我兒孟德也會衷心答謝袁將軍......”
曹嵩正說著場面話,說著說著突然驚醒過來:
“高將軍,半路上我察覺陶謙狗賊奸計,特意設計讓我小兒子曹德喬裝打扮,從其他道路離去,還望將軍派兵搜尋,避免給賊子有機可乘了,務必保護我小兒子的安慰......”
曹嵩急切將曹德的樣貌著裝描述了一下,高乾心下有些無奈,但此乃曹嵩小兒子,曹操弟弟,曹家嫡系,乾系重大,不得不分兵搜尋。
高乾保護著曹嵩,一直勸他節哀順變,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曹嵩也深知自己還沒有脫離危險,帶著小妾的屍首隨之撤離。
半路上看著空蕩蕩的輜重箱子,回想著自己不計其數的財富被陶謙狗賊劫掠,連小妾都橫死當場,曹嵩恨得咬牙切齒,“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在高乾護送下,黎明破曉的時候,他們終於來到泰山郡邊界,正好與曹操過來接應的兵馬相聚。
聞訊此事後,曹兵大驚失色,沒有第一時間報復陶謙,而是護送著失魂落魄的曹嵩和小妾屍體,回到濟陰郡鄄(juan)城。
兗州州治原本在山陽郡的昌邑,但曹操自領兗州牧後,將州治北遷更靠近黃河的濟陰郡鄄城。
此舉有兩層深意——
一來曹操與兗州本地勢力,如至交好友張邈等,已經是貌合神離,各有算計。萬一未來發生衝突,避免被甕中捉鱉了。
二來鄄城靠近黃河,與范縣、東阿三縣互為犄角,拱衛黃河邊防,可以與對岸的渤海郡袁紹互相呼應,互為犄角,製衡冀州趙王劉羽。
不得不說,曹操的戰略眼光果然獨到,高瞻遠矚,堪稱雄才大略。
原歷史兗州張邈、陳宮等人,在曹操發兵徐州時,反叛曹操,迎呂布入住兗州。霎時間響應者雲集,除了鄄城、范縣、東阿之外,全部起兵反叛。
若是曹操將州治設在原本的昌邑,估計就算有程昱和荀彧大顯身手,但在重重包圍下,也是四面楚歌下被甕中捉鱉的下場。
鄄城。
曹操聞訊父親曹嵩歸來後,出城十裡相應,衣裳都沒有穿好、襪子都忘記穿了。此時倒不是故意收買人心的倒履相迎,而是真的父子情深,掛念老父親。
父子倆相見後,相擁而泣,曹嵩泣不成聲,小妾之死,長途跋涉,讓他精疲力盡,此時蓬頭垢面的,哪有當初那位曹太尉的威風氣勢。
曹操深情相擁,哪怕曹嵩蓬頭垢面,一身髒汙,臭味遍體,他依舊沒有任何嫌棄的神色,只是拍打著安慰著自己的父親,眼神中有種柔情的光芒,哪有當初平定黃巾之亂時的鐵血殺氣。
父子倆互訴衷腸後,曹嵩這才驚醒過來,問道:“對了阿瞞,德兒可先一步到達?”
“還未到。”
曹操擔心曹嵩掛念,寬慰道:“父親莫要擔心,阿德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麽大礙的。況且父親將貼身護衛保護阿德,必是萬無一失,不會橫生枝節的。
倒是陶謙狗賊,竟敢截殺父親,若非父親吉人自有天相,逃此大難,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必將發兵血屠徐州。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咳咳——”高乾乾咳了一聲。、
曹操驚醒過來,立刻對其躬身行禮:“救命之恩,沒齒難忘。高將軍,此次若非本初,我父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高乾急忙上前將之扶起:“曹州牧何必行此大禮?你我兩家歃血為盟,理應同仇敵愾,互助互惠,此乃應盡本份之事,不足掛齒。
不過曹州牧啊,雖然陶謙狗賊,如此下作,但切莫因此大動乾戈,如今趙王劉羽陳兵渤海,恐要擅起刀兵,你我理應攜手與共,共抗趙王!”
“吾曉得,高將軍勿憂。”
曹操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 雖然他父親小妾死在陶謙狗賊手下,但此時不能被仇恨衝昏了腦袋,趙王劉羽才是如今頭號大敵!
曹嵩雖然一臉不情願,望著小妾的眼神仇深似海,但也沒有無理取鬧讓曹操立刻發兵徐州,只能暗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陶謙狗賊,你猖狂不了多久!”
高乾心下一松,曹操對其笑道:“此次多謝高將軍,吾已經設宴款待,為高將軍眾將士接風洗塵。”
高乾正想要說什麽,此時後方突然有親兵行色匆匆而來,望著曹操和曹嵩眼神有些狐疑,依偎在高乾耳邊竊竊私語起來。
這讓曹操心下咯噔一聲,神色莫名凝重起來,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傳來了。
“什麽?!”
高乾聞言後,直接失聲喊道。
能讓一位身經百戰的將領都情不自禁的失聲出口,可見消息的震驚程度,簡直讓他養氣功夫都蕩然無存。
等到親兵下去後,曹操望向高乾:“高將軍,不知發生何事?可否透露一二?當然,若是軍情機要,就當吾沒有問過。”
高乾五味雜陳的望著曹操,余光掃向曹嵩,而後歎道:“我手下親兵找到令弟曹德了!”
“真的?!”
失魂落魄的曹嵩,此時驚醒過來,大喜過望道:“德兒在哪裡?快帶我過去!”
曹操乃是人精,察言觀色,望著高乾的神色,心下咯噔一聲,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高乾張了張嘴,莫名有些苦澀,想要說什麽,最後只是道:“兩位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