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話

　　源自於內心的恐懼，讓蘇笙的手腳變得僵硬，那舉手投足間讓龍族毀於一旦的恐怖存在。

　　巡淵一慣的黑色長衫，比起用衣服來形容，那可能只是一塊黑色的破布而已。

　　正如潼恩所說的一樣，巡淵存在這裡，也不讓自己太招搖，但現在可能已經有些晚了。

　　“阿朗索！”

　　克萊的喊聲讓蘇笙更加感到不可思議，如果自己沒有聽錯的話，他呼喊的人是……

　　蘇笙下意識的咽下口水，有些不願意的向著那道黑影看去，克萊剛才喊的就是他吧。

　　“對哦，我的好朋友，不過你沒有把那個假貨殺掉可真是可惜呢。”

　　諷刺的譏笑聲從那沒有面容的黑布傳來，這個巡淵並沒有兜帽，所以此時看起來就是一塊黑布。

　　“什麽意思?你難道想說你是阿朗索的靈魂嗎?”

　　巡淵，非常確信，面前的這東西絕對是巡淵的一員，又或者，阿朗索也是巡淵的一員嗎。

　　“真是罕見，我們的天才醫師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不明白，我是死去的阿朗索，而他是阿朗索的冒牌貨，多簡單啊！”

　　成為巡淵的首要條件好像就這死亡，這一點那名為咫的巡淵和自己提起過，如果這一切和他所說的一樣，那他可能真的是死去的阿朗索了。

　　那抬起的破布就像是指向了阿朗索，此時他正被艾麗卡攙扶著，雖然知道他病得很重，但此時這虛弱的樣子很難和以前威風凜凜的樣子聯想起來。

　　“倒是你，我們的大善人，醫師先生?你那裝模作樣的善良真是讓我反胃，表面上是想要拯救我們可憐的阿朗索，但你真的有想過救他嗎?”

　　蘇笙的表情略微有些陰沉……

　　“從頭到尾，你對於知道他是冒牌貨這件事情隻字不提，你所想的只有將他治好讓調和派出兵而已，你根本不在意他本身，我有說錯什麽嗎?”

　　那黑袍自作主張的話語讓整個舞廳中的人們開始議論，的確如他所說的一樣，蘇笙完全不在意面前這位阿朗索到底是真貨還是假貨，只需要治療好就可以了。

　　“他在你的計劃中只是棋子！你很本沒有想過拯救他，你只是想要平息這場戰爭，讓這之後的所有人安穩的活下去！而陪葬在戰爭中的所有人！只不過是達成目標的必需品而已！”

　　信已經忍無可忍，手中的劍刃已經拔出，就算可能會惹蘇笙生氣，但這種人，必須要……

　　蘇笙按住了信的手臂，表情卻是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那份怒氣好像也隨著他的咒罵而消散。

　　“你是個失敗者！你只是一個普通的醫師，你根本拯救不了所有人，因為你不是……”

　　“英雄。”

　　這個詞匯，率先從蘇笙的口中說了出來，那份從容讓那黑影的話語也是停頓，這個人居然不會受到情緒的影響嗎。

　　蘇笙讀過的書多，而英雄拯救世界這樣的題材也是數不勝數，他曾憧憬過，也只是曾經。

　　夢想被現實擊碎，這樣的事情他經歷過太多次了，但那逝去的英雄夢想，絕不是因為這樣。

　　“英雄要做的事情是拯救世界，但這並不是我需要去做的，因為我做不到。”

　　因為有更需要我去做的事情。

　　蘇笙手背的魔法印記緩緩亮起，那愈發濃鬱的光芒逐漸超越一直存在的姿態，卻還在增加。

　　“我需要保護的，只有我珍視之物就足夠了。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錯了，我是偽君子，而並非什麽大善人。”　　他的手掌緩緩按到了後頸的位置，這灼痛的感覺正是他的目的，將這殘留在自己體內的詛咒徹底激活，他並非龍族，而這名為傲慢的詛咒，完全足以讓蘇笙從精神層面崩潰然後死亡。

　　也多虧了他剛才那過激的語言才讓蘇笙察覺，要是真的動怒了，也就正中他的下懷啊。

　　“什麽！”

　　身為阿朗索的巡淵此刻才發現自己的失策，那無限增長的魔力讓他開始感到恐懼，雖然魔力一直被壓抑，但不代表沒有一點長進。

　　“偉大的世界之母……”

　　咒語！釋放強力魔法的前兆，也是媒介。

　　“請寬恕我的無禮……”

　　巡淵這個組織就算再過強大，成員肯定也有強弱之分。

　　而這位在幾個月前死去的阿朗索，在此刻已經被嚇的四處逃竄，優娜來估計一不小心就把他弄死了吧。

　　“借予我您的力量……”

　　全場開始瘋狂席卷的木系魔力衍生出無數的木精靈，已經將他完全包裹。

　　“將這位已死之人……”

　　魔力已經接近臨界點，因此而卷起的狂風讓信無比著迷的觀賞，之前籟說與笙交手的時候一個照面都沒有堅持下來，絕非虛假。

　　“歸還到本應所在之處吧！”

　　風息與樹木碰撞的聲音在面前想起， 純白與翠綠的魔力交織後而留下耀眼的光芒，巨大的法陣在那黑袍層存在的位置緩緩消散，正如那裡所剩下的也只有一件匍匐在地的黑袍，阿朗索的靈魂，已經失去了巡淵的身份，回到了本應該去往之地。

　　蘇笙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結束了。

　　相繼面前的消失，蘇身後也是傳來了撲通的倒地聲，那所謂的假貨也是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向著地面倒去。

　　“阿朗索，喂，你沒事吧！”

　　艾麗卡焦急的呼喊著，但已經無濟於事了。

　　“我的時間也到了吧。”

　　阿朗索的手指末端開始脫落，如粉塵般的掉落在地面之上。

　　煉金術的造物嗎，怪不得失眠了也不會死亡，並且這樣的疾病自己還沒有察覺到。

　　“謝謝您，蘇笙醫師，讓我這已死之人，還能回到溫暖的家中，如此死去……”

　　他的聲音此時更為虛弱，整個手臂都已經化為粉末，但沒有停止的意思。

　　“要感謝就感謝那位死去的你吧，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蘇笙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醫師絕對不能用面容傳達自己的思想，不能將這份擔憂的情緒傳達到患者身上。

　　“但你，救了大家啊。”

　　假貨徹底消失了，艾麗卡撲倒在留下的衣服上哭泣，舞廳中有人相繼離開，也有人前來安慰，也有人一同哭泣。

　　蘇笙與信此刻卻是那般格格不入，呆站在人群之外，沒有說胡，也沒有移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舞會，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