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透過紗簾緩緩透過來,滎月從夢中驚醒,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在夢裡,她在顧澤後面走著,兩人離得很遠,她不斷呼喚著顧澤,他卻不管不顧,徑直朝著那條光輝璀璨的大道走下去。
她拚命地在後面追趕著,卻始終追趕不上,最後只能看著他的背影縮成一個點,直至消失不見。
忽然悲傷就席卷上來,她的眼圈頓時紅了,正要流下淚來,身邊卻傳來聲響。
【睡醒了,小家夥。】
聲音有些慵懶,帶著些月光的寒意,卻讓她止不住的心生喜悅,那是顧澤的聲音。
她急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他就盤膝坐在她的床邊,看見她醒過來了,他也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籠罩住了她。
她匆忙跑下床,緊緊的擁抱住了他,環的很緊很緊,似乎擔心他下一秒就跑掉。
顧澤有些意外,但並沒有推開她,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解釋一下。
【今天你喝的有點多了,他們看你喝醉了,就跟我告辭,說他們在外面有地方住,我也沒有阻攔他們。】
【老張和當牛,做馬,倒是留下來了,就住在旁邊的房間裡,你喝醉了不讓老張扶,非要賴在我旁邊。】
【沒辦法,我只能把你安置在你的房間,你很快就睡著了,但還是用手緊緊抓著我,我一走你就哭鬧,沒辦法我只能坐在你旁邊守著你,然後就到現在了。】
滎月並沒有聽清楚他的說話聲,她還沉浸在悲傷中。顧澤察覺到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開口詢問她。
【我剛才做夢夢到你了,顧澤。】
夢到我了?顧澤啞然失笑,小家夥還真是做夢都不忘記他。
【你不要笑,顧澤,那是個很悲傷的夢。】
【悲傷?說來看看】
顧澤起了興趣,想聽聽小家夥夢境裡發生了什麽。
【在那個夢裡,你是神明,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的身後,可你走的越來越快,我跟不上了。我不斷呼喊你,你卻沒有回應,只是往前走著,拋下我獨自去走那條散發著璀璨光芒的道路了。】
顧澤一直沒有吭聲,靜靜地聽她訴說著,其實他也思考過這件事,他未來一定是要去走那條大道的,不僅僅是為了他的武道決心,更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他一直憂心著師父口中所說的世間大亂,雖然聽上去很荒誕,可如果它會發生呢?他一身的修為不會說謊。既然修為是真實存在的,那他師父也是真實存在的,如果他師父真的在神王境,那他口中的世間大亂該有多麽可怕,明月策上對於神王境的描述,顧澤第一次看時,被震驚的三天緩不過來。
他想了很久,終於打定了主意,他是一定要帶領人類邁入靈能時代的,而在那條璀璨的大道上,每一個人都不能少。
想到此處,他用力的揉了揉滎月的頭髮,口中呢喃出聲。
【不會的小家夥,在那條璀璨的大道上,每一個人都不會少,特別是你小家夥,我發誓。】
滎月破涕為笑,抬起頭衝他做了一個鬼臉,用開玩笑般的口吻說著
【顧神王,你可不能食言啊。】
【不會的。】
顧澤也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憂鬱的情緒一掃而空,輕輕笑著點了點頭。
滎月拉起他的手,往院子裡走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直在低頭笑著。
【笑什麽呢小家夥?】
顧澤不解的問到,
搞不清她為什麽這麽開心,滎月抬起頭,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的形狀。 【在笑你啊大叔,明明也才17歲,卻那麽成熟,看起來簡直是個成年人了。】
顧澤啞然失笑,心裡暗自想到。
【如果你有我這樣的修為,有我這樣明確的道路,擔憂我所擔憂的事情,你估計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快樂了,小家夥。】
但這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他不想給小家夥徒增煩惱,他喜歡她那嘴角帶著天真的笑意。
【等你長大了就不會這樣開心了,小家夥。】
滎月吐了吐舌頭,搞怪的說道
【那我就不要長大了,我永遠做你的小家夥。】
顧澤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
【人總要長大的】
滎月頓時有些牙疼,這還真是個大木頭啊。
顧澤抬頭看了看璀璨的星河,又找來椅子,繩子和乾淨的毛巾,輕輕的揮了揮手,一股光束飛了出去,又轉瞬間化為了一片黑色的光幕,籠罩住了整個房子,他還不願意讓別人窺探他的秘密。
【該修行了,小家夥】
滎月難受的嗯了聲,心裡五味雜陳,幽怨的看著修行三件套。
修行完畢,滎月去洗了個澡,回來後卻發現,顧澤仍在原地盤坐著,盡管後背上已被汗水濡濕,仍沒有停止。
有這麽疼嗎?
滎月有些疑惑,顧澤並沒有受什麽傷,而且剛才他幫自己輸送內力的時候,雖然也挺疼,但還可以忍受。
【確實疼】
顧澤睜開了雙眼,疼得直撮牙花子,剛才體內世界又一陣晃動,嚇得他立刻內視己身,發現體內世界是在自行擴張後,他調動大批力量去補充。體內世界擴張的很順利,這讓他感到十分欣喜,可伴隨著喜悅而來的,是體內髒器被一寸寸撕裂開的劇痛,他並不能說清楚這種疼痛感是怎麽產生的,體內世界並不形成於體內,它更像一個意識體,可以在有形與無形之間切換。
在身體力量被初步激活之後,用心的感受身體內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血肉的變化,就有機會感受到體內世界的存在。
顧澤直起身來,剛才他聽到了小家夥的呢喃聲,正想走過去揉一下她的頭髮,卻一個沒站穩,眼前一黑,直接暈在了地上。
痛,太痛了
身體的疼痛還沒有消失,而且愈發強烈,剛才還勉強可以忍受,現在已經快要忍受不了了。如果現在旁邊沒有人,顧澤非要在地上打幾個滾。
可現在滎月站在旁邊,顧澤只能咬牙忍著,豆大的汗從額頭上滲了出來。
滎月被嚇壞了,她還從未見過顧澤這樣不顧形象的躺在地上,一隻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大腿,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水。
她匆忙的跑回房子裡,把老張他們三人喊醒,想要把顧澤送進醫院。
【臥槽,這還是我顧大哥嗎?怎麽也成大蝦了。】
當牛一跑進院子裡,就看到他的顧大哥蜷縮在地上,一隻手死死的抓著前面的巨石,一隻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怎麽看怎麽滑稽。
說歸說,他們快速的圍上來,準備把顧澤抬起來,送到外面的車上。
顧澤正疼著呢,睜眼的間隙看到他們準備圍上來,連忙揮了揮手讓他們退走,又大喊了一聲。
【跑】
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巨響,巨石轟然炸裂,無數的碎屑朝著周邊崩裂出去。顧澤歎息一聲,忍著劇痛揮了揮手,頓時一片光幕籠罩住了他們,碎石崩在光幕上,頓時化成了粉末。
雖然成功的保住了他們幾人,可顧澤也因為分心,差點被劇痛淹沒,他真想一暈過去一了百了,可又不敢暈過去,體內世界關乎太大了,他怕暈過去後,身體內的力量會松懈,影響到了體內世界的擴張。
又過了一段時間,體內世界終於再次擴張完成,劇痛感也消失了。
顧澤隻覺得身處於天堂中,渾身都是說不出的舒適與暖意,他終於再也撐不住了,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
顧澤醒來時,身體的不適感還未消失,但已經好受多了,他有些愜意的睜開雙眼,看到滎月在為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
他的心裡淌過一陣暖意,輕輕拂過她的手,坐了起來。
【哥哥,還疼嗎?】
滎月看他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急切的問道。
【不疼了】
【對不起哥哥,我們沒敢送你去醫院】
【不用道歉,你做的很好】
顧澤看著她,揉了揉她的頭髮,讚許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小家夥處理的不錯,雖然把那三個人叫醒並非他意,但也無傷大雅,正想誇獎她一句,就聽到周圍傳來聲響。
【顧大哥,你沒事吧?】
顧澤騰的站了起來,臉色陰晴不定,他記得清清楚楚,他們三個人看到了他揮出來的光幕,雖然並不礙事,但為了保險,還是應該處理掉他們。
顧澤有些猶豫,猶豫自己應不應該下狠手,他並不確定外界有沒有修真者,自己的修行功法絕對不能暴露。
正想要動手把他們打失憶,就聽見他們接二連三的說道。
【顧大哥放心,剛才的事,我們絕對不會外傳的。】
【外傳了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呢?畢竟以顧大哥的實力,想要抹殺我們,或者我們家人,輕而易舉。我們腦癱了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壯士,滎月跟我說了,你本來就準備要把這功法普及開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而且我還知道,你要成立聖騎士團,俺老張雖然年紀大了,卻也想為你的偉業出一把力氣。】
顧澤頓時很無語,他還沒動手呢,這三人就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沒聽那個狡猾的老張說的嗎,都惦記上他的聖騎士團了,他瞋目看著滎月。
小家夥卻也不怕他,笑嘻嘻的衝他做了個鬼臉,那可愛的模樣頓時讓他的怒氣消散於無形了。
他低咳了一聲,收回背在背後的手,把自己的氣勢稍微收了收,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這幾個人把他想說的話全說完了。
最後只能擺了擺手,轉身走回亭子裡。
【老張,你去幫我買些東西吃。】
老張一聽顧澤在喊他,頓時興衝衝的衝了過去,臉上掛著掐媚的笑。
【師傅,早就給您準備好了】
說著就從車上運下來食盒, 滿滿當當的擺了一桌子菜,最後還特意從車上拿出了一個食盒,神神秘秘的打開。
【師傅,你嘗嘗這道菜,這是為徒特意親手做的。】
顧澤笑著點了點頭,拿起杓子舀了一碗,嗯,不錯,有芹菜,蓮子,紅豆,紅棗,桂圓,乾瘦肉條。看上去倒像是一鍋大雜燴,他正想喝下去,忽然就發現了不對之處。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這碗羹湯的材料,這不是拜師需要的材料嗎?
聯想到剛才老張喊他的稱呼,顧澤頓時感覺有些膈應,差點被這無恥的家夥給繞進去了。
【不是老張,你都多大歲數了,你這麽大年齡還喊我師傅?你臉皮怎這麽厚呢?】
【師傅,俺老張雖然年齡大,可身體素質,可比現在的年輕人要好得多了,再說了,俺對自己有信心。】
【師傅,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咱們練武修行之人,從來不是以年齡來輪大小,輪的從來都是本領,誰本領大,誰就牛。】
【古時候那聖人孔子,不還拜一幼童為師,成了千古佳話嗎?師傅也不用因為我年齡大而感覺不好意思,實在不行,咱倆各論各的,我喊你師傅,你喊我老張。】
老張臉上笑容絲毫不減,開玩笑,面子有什麽用?這要真讓他賭對了,以後也成了修行者,長生只怕都不是夢。
顧澤一臉無語的看向滎月,小家夥也臉色尬紅,一臉難堪的低下頭。
說實話,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張叔這樣,真的好丟臉,她尷尬的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