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愕中，克萊爾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抓住自己高舉的手腕，可他卻絲毫沒有反應的時間。

　　“接受它！”一股怪異的清涼感從黑衣人黏滑的掌心滲入克萊爾的皮膚，手臂上的每一條血管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能量的流動。麻痹般的無力感從皮膚下泛起，手中的餐叉應聲掉落。

　　對未知的恐懼讓克萊爾本能地揮起另一隻手臂，黑衣人的披風在扭打之中被扯下，遮掩的面容隨之展現。

　　灰色的皮膚，沒有頭髮，兩個食指大小的孔洞替代了雙耳，整張臉上只有一張布滿尖牙的嘴。

　　“神說，你必將成為使徒，”無面人向後退了幾步，“所有阻礙必將清掃！”

　　話音剛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進——竟然是已經死去的布萊恩！

　　又詐屍了?我可憐的哥哥，快點安息吧，弟弟我真受不起驚嚇了！

　　“這就是永恆的生命，”無面人張開雙臂，“加入我們，你也會得到永生。”

　　“我有幾個條件。”克萊爾明白，既然自己對它們有一定價值，那麽至少目前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要先想辦法拖延時間。望著敞開的大門，克萊爾開始在心中規劃逃跑的路線。

　　無面人轉動腦袋將頭部一側的孔洞朝向前方:“讓我聽聽你的話。”此時，由布萊恩扭曲而成的怪物已經來到無面人的身後待命。

　　“你想讓我成為使徒，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你們的神、以及信仰都是什麽。”克萊爾緩緩後退，此時他的腦中在猜測無面人能否看得見。

　　“我們來自深淵，亦信仰深淵。”無面人做出仰望的動作，“祂會展示所有人最真實的自我，當你見證，便會信奉。”

　　克萊爾思考再三，最後還是鼓起勇氣問:“我想知道布萊恩發生了什麽?”

　　“他祈求神跡，於是神就賜予他力量。”

　　“那麽你呢?你是什麽?”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沉默。

　　就在此時，萊納突然衝了進來:“小心布萊恩，它沒有死——”

　　“謝謝你的提醒。”看著前面扭曲腐化的巨大魔物，克萊爾衝萊納擠出一個微笑。

　　“阻礙。”無面人轉身面向門口;雖然動作很小，但克萊爾還是注意到它微微側了一下腦袋。

　　這是在依靠聲音辨別方位，它果然看不見！

　　克萊爾沒再猶豫，迅速跑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起裡面的簡易手槍。無面人的怒吼充斥房間，身後待命的魔物立刻衝向萊納。

　　克萊爾瞄準無面人的腦袋連射三槍，但因為太過緊張導致一槍未中;另一邊，魔物似乎沒有之前那樣強勁，萊納在搏鬥中逐漸佔據上風。

　　再次連開數槍，打光了所有的子彈，克萊爾終於將無面人爆頭，隨後詭異的事情發生——無面人地後，又從地上爬起，然而它復活後卻把攻擊目標轉向了巨大的魔物。

　　萊納在二打一的情勢下輕松地再次殺死了魔物，這一次，他從怪物的體內拽出了一團如心臟般跳動著的黑色肉球。

　　隨著戰鬥的結束，剛剛復活的無面人仿佛瞬間失去支撐的力量癱軟倒地，這一次它沒有再起身。

　　萊納變回正常的體型，穿上外套，然後看了看手中的肉球:“這是第二顆‘心臟’，是深淵力量在他體內形成的。”

　　“你們為什麽不早說?”克萊爾驚魂未定，“我差點兒也要死了！”

　　萊納聳聳肩:“我們也是剛研究出來的。

”　　“這個怪物又是怎麽回事?”克萊爾指向地上的無面人。

　　“根據書上記載，他們就是深淵的信徒，最普通的一種;深淵之力把他們從人類變為這種怪物，書上把它們叫作‘無面者’。”

　　“還有呢?剛才我一槍把它腦袋都打穿了，為什麽它還死不了?”

　　萊納略帶歉意地笑笑:“如果嚇到你了，我為此道歉。”

　　“你的意思是你做的?！你是說你可以控制屍體嗎?！”

　　萊納轉開話題:“隊長想讓你跟我再回去一趟。”

　　“查理偵探事務所?”

　　萊納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你記憶力很不錯……”

　　“那、它們怎麽辦?”克萊爾指了指地上的兩具屍體。

　　“我們會找人處理的。”萊納扣上外衣的扣子，整理了一下衣著，“放心，這次由教會的人來辦。”

　　……

　　晚上九點，查理偵探事務所，隊長辦公室。

　　“萊納已經向我匯報了事情經過，”查爾斯點起一支煙，“因為我們的疏忽導致你的安全受到威脅，所以首先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

　　克萊爾擺了擺手:“這都無所謂，但是我想知道萊納從魔物體內取出的黑色肉球是什麽，以及另外那個只有嘴的怪物。”

　　“這種怪物是無面者，他們就是深淵之神的信徒。他們獲得了深淵的賜福，從人類變成了那種怪物——他們的面容被深淵之力改造，下身變成觸手;他們是整個宗教體系中最低等的，你可以理解為炮灰。”

　　“再說另外一個，信徒的等級從無面者往上就會獲得進一步的賜福，到了那時，深淵力量就會腐蝕信徒的血肉，在其體內形成第二顆心臟。第二顆心臟若是受損，它會自行修複，然而一旦信徒死亡，原本的心臟停止跳動，這顆由腐化血肉構成的第二心臟便會接管身體，在第二心臟的作用下復活的信徒們只是一具軀殼，此時的他們已經完全被深淵所掌控。”

　　“這就是深淵之神的力量嗎，恐怖如斯！”一想到布萊恩，克萊爾心中五味陳雜。自己的親哥變成了那副模樣，即便死後也不得安寧。

　　“目前來看，”查爾斯的話打斷了克萊爾的思緒，“深淵已經滲透到了現實世界之中，且與你很近了。逃避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辦法可以自保。”

　　“什麽辦法?”

　　“成為一名巫師。”查爾斯頓了頓，“或者加入我們，你將受到庇護。”

　　“我們其實是隸屬黑夜教會的一個巫師小隊，名為‘守夜人’。”查爾斯向後靠在椅背上，“負責處理各種巫術事件。”

　　“可，可是我不信教啊。”

　　“信仰是可以慢慢培養的，”查爾斯笑道，“如果你想好了要加入我們，那麽在教會的人面前裝出一副虔誠的樣子就好了。”

　　克萊爾依舊感到不解:“可是我也沒有受過任何訓練，你為什麽會想讓我加入你們呢?”

　　“這裡都是無依無靠而又走投無路的人，但這兒就是我們的家。”查爾斯指向辦公室的門外，“他們也並不都是黑夜的信徒，比如埃丹，就是那位矮人，他有他的信仰，在這裡他只需對黑夜教會保持尊敬與順從。”

　　克萊爾思考片刻，如今發生的種種都讓他迫切地需要一把保護傘。

　　“好，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