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看著熟悉的一切,曾經的記憶猶如走馬觀花再次閃過眼前。
加上夏日的駕校,畢業孩子們的嘈雜,余淼覺得很暈很暈,像是身體還沒有徹底適應這俗套的場景發生在了自己身上,突然胃裡翻湧,余淼終於忍不住,蹲在廁所哇哇吐了起來。
“阿水......”
跟過來的少年,就是吳文,是高中同學,也是為數不多即使大學畢業也沒有斷了聯系的好朋友,他也不嫌棄余淼,輕輕的拍他的背。
等吐過之後,意識好像徹底清醒,那種如同做夢的朦朧感,隨著胃裡的東西吐光之後,好像也逐漸消失。
余淼似乎這個時候,才感覺自己,好像徹底活了過來,吳文的稚嫩的身影也和記憶中的慢慢重疊。
“阿水你昨天給孔白芷表白,是,是被拒絕了?”
吳文認為余淼的狀態不對,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趕緊安慰,“喜歡白芷的那麽多,你,你不要太難過,孔白芷對你和其他男生是不一樣了,反正大學都去京城了,在一個城市,阿水你......”
看著他好像要一直叨叨下去。
“......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腦袋亂亂的余淼艱難的抬起頭打斷道。
“我......好,我在外邊等你。”
很快,被扶了起來,吳文擔心的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余淼則是站到了洗手台,這次,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怔怔的看著鏡子裡,自己那份稚嫩,以及土得掉渣的鍋蓋頭,還有一點兒沒來得及處理的胡子茬,雖然在五官的襯托下,看上去依舊還是很順眼,不過也隻停留到了順眼。
這個時候的他,是一個奮力追趕某人的普通男同學,最喜歡的就是頂著一頭鍋蓋,戴著一副單調的黑框眼睛,胡子拉碴也不管,完全不修邊幅,整個人看上去焉了吧唧的那男的。
衰樣,真是那眼看那眼夠了。
打開水龍頭,讓手掌充分的浸濕,余淼忍不了,雙手插入那鍋蓋,用力往上挫,整個五官終於沒有被鍋蓋封印,完完整整的露了出來,18歲的棱角就暴露在鏡子裡一覽無遺。
特別是眼睛,沒有厚厚的劉海蓋著,余淼終於瞧見了自己那雙被多少人說過你眼睛好漂亮的眼睛。
沒了中年那份滄桑,但多了幾分年輕的清澈。
頭髮發絲上帶的點點水漬,能夠感受著手中發絲清晰的觸感,余淼他突然小心翼翼的想到,看著鏡子裡熟悉卻陌生的自己......是真的嘛。
他們剛剛畢業。
他們還沒有在一起。
吳姨......
余淼他還是頭婚......
盯著鏡子,余淼愣了很久很久,終於一咬牙,大吸了一口氣,大拇指食指撚著,擱在了手臂的肉上邊,幾乎是全力一擰。
幾秒後,疼痛感似乎都延時了,
“嘶......”手臂上劇烈的疼痛,讓余淼都不禁吆喝出了聲。
雙手在顫抖,他雙手在顫抖,壓抑自己狂喜的內心,余淼再掐了自己好幾下,次次都不嫌疼,用盡全力,完了,把頭伸進放滿水的水池,感受著那股窒息感,帶著水花,余淼猛的抬頭,臉上留著那份不可思議,
他......他好像真的。
回到了一四年?
回到了他18歲那年?
今年不是2022,它是2014?
也就是說......
余淼突然呼吸加重,
頭髮的濕漉漉,臉上的濕潤都來不及管了,手伸向了褲子包, 盯著已經有了一絲年代感的屏幕鎖屏,試了三次,終於成功輸入密碼打開了手機,余淼食指一邊顫抖,一邊緩緩的靠近了那隻企鵝,觸屏作用下,打開......
【我答應你了......】
【我,我答應做你的女朋友了!】
是的,一切都會從這兒開始的。
孔白芷,他的前妻......
余淼的整個青春。
前世,19歲的余淼很愛很愛孔白芷的,可以說家境好,長得漂亮,同時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孔白芷就是余淼青春的所有憧憬。
都說青梅竹馬沒有走到最後的,那是相敬如賓的,圖謀不軌的呢?
從小學開始,余淼就圖謀不軌,第一眼瞧見這漂亮女孩,不知道愛情為何物的余淼就覺得對眼了,少女易動情,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余淼,也是終於在高考結束之後,有了名分,抱得美人歸,最後剛剛大學畢業,便修成正果......
多讓人羨慕啊,娶了自己從小的女神。
多美好,孔白芷,她太優秀了,是那種走到那裡,好像都布靈布靈金光閃閃的人,無論是家庭,還是自身的能力。
那時余淼是幸福的,白芷她值得人喜歡。
而他又是不幸的,孔白芷太優秀了,能力太強了,在家庭之間,畢業之後早早接手集團的她,重心逐漸偏向事業......
一個想要簡簡單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一個卻想要纖纖玉手宏圖大業......
無論多愛彼此,終歸還是有了矛盾。
那段時間很累,一場婚姻,可能沒有誰對誰錯,卻是失敗了......
余淼想要孩子了,她卻暫時不想要......
一次意外,孔白芷終究是懷上了。
可是最後她卻瞞著余淼打掉了。
所以兩人離婚了。
“孩,孩子可以以後要,老公,集團現在在最關鍵的時候,我們還年輕,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余淼不知道他得知這件事情後當時心情是怎麽樣的了, 他沒啥事業心,他隻想他們的小家好好的,隻論自己家的家底,他們家已經可以過他們想要的生活了,為什麽還要那麽貪心,錢變得是越來越多,可時間越來越少,這不是余淼想要的。
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好嗎?
是的,孔白芷說的其實沒錯,他們還年輕,他們還可以有,余淼想要理解她,可是他卻能想到自己的孩子沒了,
最終,“我們還是冷靜一下吧?”當離婚協議擺在桌子上的時候,孔白芷慌了,余淼還記得她那時的慌張,6歲認識,二十年啊,孔白芷二十年青春裡都是他,她沒有想過家裡沒有余淼的日子,更沒想過離婚。
孔白芷哭了,拚命的道著歉,說她不該瞞著他去打了孩子,說她錯了,她之後會把重心放在家庭上的,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可最終物是人非,在余淼最終承諾,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你專心事業,我也出去散散心,換個環境生活,冷靜過後,事情過去了,我們再複婚之後,最終孔白芷同意,兩人簽了字。
余淼還能記得從民政局出來的那一刻,孔白芷雙手顫抖的拉著自己的衣角,“老公,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如果留下了我們的孩子,該多好......”
可惜,沒有如果了。
或許沒有離婚以後酒後和吳姨的那次意外,他們可能複婚,可能還是那對令人羨慕的夫婦。
但人生就是這樣——
風吹過,他走了,總是抱有遺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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