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自清開著一輛賓利回去之後,讓人精心裝裱了一下丁修送她的這一幅畫。
然後,她開車到了一處郊外的別墅門口停下,拿著裝著畫的畫筒下車,走進了別墅之中。
此時,別墅中。
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留著狼尾,長著一張長臉,有著一雙丹鳳眼的男子正坐在書桌後的椅子上,他神情悠然的抽著一根芙蓉王,欣賞著自己桌子上的得意之作—《桃村雅趣圖》。
只見畫上。
遠處有暗紅色,清翠且深沉的遠山,雲海遮住了半山腰。
遠處的山上長著蒼松,近處的山上長著翠柏。
深山中,種著許多灼灼其華,開著豔紅桃花的桃樹。
桃樹之間,有一處供人休憩的涼亭,其前方則是一條蜿蜒曲折,清澈的小河。
這一幅畫,用巧妙輪廓線,來使濃豔的色彩既美觀又協調。運用墨輪廓線來切割不調和的色塊,可以使各種色彩的氣息,虛實更為鮮明而富有節奏,能使畫面達到突出分明,渾融協調的豔麗輝煌的效果。
這畫減弱了對景色的神秘虛幻色彩,注意烘染可遊可居的環境氛圍,將幻想與現實,仙境與人世加以調和和溝通,意境瑰麗又寧和,令人神往。
這時,彭自清走到了男子的書房門口,伸手敲響了門,問道:
“劉畫師,我是彭自清,能進嗎!”
劉彥章心想這個彭自清真是鍥而不舍,自己已經拒絕對方兩次,她還對自己面前這一幅桃村雅趣圖抱有幻想,語氣清冷道:
“彭姑娘,門沒鎖,你進來吧!”
彭自清推門,走進了屋中,她徑直走到書桌前,見劉彥章在看他畫的桃村雅趣圖,揶揄道:
“劉畫師,你在這裡敝帚自珍,看你這一幅桃村雅趣圖呢!”
劉彥章見彭自清手拿著一個畫筒,明白了她的來意,笑道:
“彭姑娘,你不會是收藏了哪個老前輩的畫,故意來我這裡炫耀的吧!”
彭自清認真道:
“不是老前輩,而是一個比你年輕,比你山水畫畫的還好的山中隱士!”
劉彥章神情倨傲,一臉難以置信道: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從小學畫山水,在國畫這一領域上,從來沒見過比我優秀的同齡人,……更何況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在山水畫的領域,即便是當代的一些老前輩,也要遜色我半籌!”
彭自清開口道:
“說太多沒什麽,你把桌子上的這一幅畫收起來,我把丁先生送我的畫展開讓你看看!”
“好!”
劉彥章饒有興致的將畫收了起來,放進了書桌上的畫筒中。
彭自清會心一笑,小心翼翼的取出了畫筒中的畫,將其在桌子上展開。
劉彥章在看到冷寂湖山這一幅畫的一瞬間,瞠目結舌,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靜!
他感覺眼前這一幅氣氛冷寂,天地蒼茫的山水畫已經不能用意境來形容了。
即便神韻來形容,也顯得有點差強人意。
能用來形容這一幅畫的,唯有靈魂二字!
彭自清見一向清高的劉彥章一副震驚的表情,感覺他的模樣,就像是一隻井底之蛙,看到了天之遼闊一般,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弧度。
劉彥章看著畫,感覺自己身臨其境,仿佛走進了畫中。
他感受到湖山冷寂的氣氛,小舟上女子背影的清冷,書生內心的炙熱。
這不單單是一幅畫了,而是人內心的追求。
彭自清喃喃自語,“冷寂湖山尋清影,非癡者不能至也!”
劉彥章正色道:
“早年那個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學畫者,才是真正的自己,學畫的勤苦,無人能知,世人只看到了我畫山水的深沉,從來沒人關心我學畫道路的坎坷,現在,我有了點名氣,卻迷失了自己呀!”
彭自清問道:
“劉畫師,我帶來的這一幅《冷寂湖山》,比你畫好吧!”
劉彥章由衷道:
“彭姑娘,這一幅冷寂湖山能讓人身臨其境,很有感染力。我感覺這個世界上,只有本真純淨的癡人,才能畫出這樣的畫作,說來慚愧,我跟人家畫的畫,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呀!”
彭自清說道:
“丁先生隱居深山,不慕榮華,淡泊名利,自然能畫出這種超凡脫俗之作!”
劉彥章心中的隱士,都是那種不求聞達,山上打坐、院中品茶、山頂打坐、松下彈琴、月下舞劍、談吐不俗的高雅之人。
他對這種深處紅塵之外的人很是向往,一臉懇切,問道:
“彭姑娘,你是否能透漏一下丁先生的住址, 我想去拜會一下他這高人!”
彭自清緩緩卷起了畫,將其放進了畫筒中,淡然道:
“丁先生是二丫平台的主播,名字叫做丁修,居住在清溪村的深山中,他每天七點直播,你看一下其直播,就知道他在哪裡了!”
劉彥章詫異道:
“主播?”
彭自清玩味道:
“怎麽,看不起這個職業!”
劉彥章正色道:
“是,在我的印象中,主播都是一些嘩眾取寵的人,甚至還有一些坑蒙拐騙的牛鬼蛇神,簡直是一群跳梁小醜,不入流!”
彭自清正色道: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世”,“小隱”的人往往看破紅塵,與世無爭,他們沒有欲望,對於世間的一切紛擾也能夠冷眼相對,於是,甘願卸甲歸林。而白居易等人可以在飲酒寫詞中找尋人生樂趣,品味人生百味,暫時忘掉人生中的艱澀苦楚,不失為另一種境界。
還有這樣一種人,他們身處紅塵,卻能不染是非,面對巨大的誘惑卻絲毫不為所動,同時又能夠保持高尚的節操,堅持自己的初心,這樣的人才是最難得的,也就是道家所說的“大隱”之人。
我覺得丁先生是個很質樸,真實的人,至於他是小隱,還是大隱,這得你自己看看,才能明白!”
劉彥章思索片刻,咂摸了一下嘴唇,認真道:
“彭姑娘,你說的有道理!”
“劉畫師,莫要再清高,我走了!”
彭自清說了一句,拿著畫筒,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