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七點,天空下著疏落的雨。
丁修放飛手中拿著的無人機,開啟直播,他撐傘走進了雨中,漫無目的的朝深山中走去。
直播間中,人們討論起來。
“主播手中的這把油紙傘好古雅,好精致呀!”
“傘上的圖案,青石雨巷、民國美女的背影,好詩意呀!”
“湖畔青石板上,一把油紙傘,旅人停步折花,淋濕了綢緞!”
“我感覺主播去踏春,若是伸開雙臂,融化其中,分不清誰是誰!”
“我也想過和主播一樣的生活,奈何一摸口袋,囊中羞澀呀!”
“大部分人成年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又有幾人能無牽無掛,隱居深山生活呢!”
“我感覺春雨能洗盡凡塵,清淨世外,山中的春天,可謂是美醉了!”
……
丁修撐著油紙傘,在雨中漸行漸遠,他呼吸著山中帶著泥土氣味的清新空氣,聽著疏落的春雨,感覺身心舒暢無比,哼唱道:
“禪是一枝花,一枝無明的花,禪是一粒果,一粒多情的果,禪是一畝田,一畝豐饒的田,……”
“主播唱的聲音空靈,開口脆呀!”
“主播,你這嗓音不去大夏好嗓音拿個冠軍,都對不起這一副嗓子呀!”
“欣欣向榮的春天,主播走的太慌了,走路小心,小心摔倒了疼,願你平安喜樂!”
“張道爺說人修道,要把心中雜念去完全掃清,我們的身不要叫萬物在,不要讓雜念把真光靈光星光擾壞了,做到不被外界干擾,內心寧靜安然,不受損害,……我想主播,應該就是一種這樣狀態的人”
“主播撐著油紙傘,漫步在雨中,如夢文藝,治愈系幻想,自由的靈魂,這種生活好愜意,我好羨慕!”
……
丁修一邊撐著油紙傘走,一邊唱。
“禪是一道門,一道空靈的門,禪是一潭水,洗淨塵世的沙,禪是一味藥,療治心裡的苦,……”
“主播的聲音清澈空靈,宛如天籟,給浮華如夢的喧鬧人間帶來動人清音!”
“我感覺主播的聲音,靜抒幽聲、空靈淒美,美極了。遙遠而深邃,令人思緒萬千!”
“我聽著主播唱的這一首《禪是一枝花》,看著他撐著油紙傘,在雨中越走越遠的背影,想到了劍雨中台詞:“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隻願此女子從橋上走過!”
“我感覺主播頭上戴了個金黃色五角星帽子,成了我們的精神領袖呀!”
……
“禪是春和秋,禪是嫩綠的芽,禪是你和我,禪是我和你,禪是冬和夏,禪是一枝花!”
過了一會。
丁修唱完了歌,他停下腳步,往著雨中的深山望去,看風景,靜靜的聽雨。
“聽完主播唱歌,我感覺紛紛擾擾,了無盡頭,心若參禪,空靈清澈!”
“忘卻歲月浮沉,忘卻紅塵悲喜,此刻隻想和靜寂相依,任內心禪音回響!”
“我在看主播在看風景,想起了本兮的《你在看孤獨風景》,……你在看孤獨的風景,逃離有我的回憶,我愛唱歌給你聽,你是否還能記起!”
“卞之琳《斷章》: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心中有禪,處處是禪,禪定心靜!”
“心的堅強,來自經歷,人的美麗,
在於善良,我們一路走來,經歷過風塵滄桑,感受過世態炎涼,那些坎坷中留下的心傷。 那些風塵裡散落的迷茫,都讓我們沒有理由不去堅強。
這天、這世、這人生,不論哪行都有累;這人、這心,這紅塵,不論什麽情都有傷。
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停不下追逐的欲望。
人生的坎坷,一半是生活,一半是欲望。
修一顆平常心,是人生最大的智慧,欲望是無盡的,只要不貪,就不會太疲憊。
名利是表面的,只要不執,就不會太受罪。
人生是自然的,只要無悔,其他無所謂!”
……
丁修望著遠方的風景,聽著淅瀝的雨聲,不由想到了元代蔣捷的《虞美人·聽雨》。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這首詞是蔣捷自己一生的真實寫照,他曾為進士,過了幾年官宦生涯。
但宋朝很快就滅亡,他的一生是在顛沛流離中度過的。
三個時期,三種心境,讀來也使人淒然。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展現的只是一時一地的片斷場景,少年的心,總是放蕩不羈的。
年少的時候,不識愁滋味,就算聽雨也要找一個浪漫的地方,選擇自己喜歡的人陪在身邊,那時候是無憂無慮的,沒有經歷人生的風雨,心中有著豪情與壯志,就算憂愁,也隻顯得淡雅與悠然,也只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一個客舟中聽雨的畫面,一幅水天遼闊、風急雲低的江上秋雨圖。
而一失群孤飛的大雁,是作為蔣捷自己的影子出現的。
壯年之後,兵荒馬亂之際,蔣捷常常在人生的蒼茫大地上踽踽獨行,常常東奔西走,四方漂流。
他通過展示這樣一幅江雨圖,一腔旅恨、萬種離愁都包孕其中了。
“而今聽雨借廬下,登已星星也。”,描寫的是一幅顯示他當前處境的自我畫像。
一個白發老人獨自在借廬下傾聽著夜雨,處境之蕭索,心境之淒涼,在十余字中,一覽無余。
江山已易主,壯年愁恨與少年歡樂,已如雨打風吹去。
此時此地,蔣捷再聽到點點滴滴的雨聲,卻已木然無動於衷了。
“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表達出蔣捷無可奈何的心緒,使其聽雨戛然而止。
丁修想過蔣捷少年,壯年、老年、人生三個階段聽雨的心境,感同身受,他悟了,更加堅定了自己活在當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