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蔡老六不是跟自家公子連著掐了好幾架,掐得滿城風雨的。
甚至自家老爺還因為此事,被官家勒令閉門思過來著,怎麽這一轉眼,這位蔡府老六就打上門來了?
較為老沉的高府家丁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反問道。
“你家六郎拜師,怎麽會跑到我們高府,你不會開玩笑吧?”
“……”蔡府管事臉色發黑,老子也以為是開玩笑好不好,但這是我家相爺吩咐的。
“爾等速去稟告你家公子,他自會明白。若是耽擱下去……”
“行,那還請稍待,我在這盯著,你速去稟報。”
年長的高府家丁扭頭交待了句,由著那位年輕腿快的小老弟狂奔而去。
而他則繼續在這裡盯著這幫蔡家人還有那輛馬車。
#####
蔡杳黑著臉坐在馬車之中,此刻他的臉上淚跡未消。
並且又多了幾塊青腫,屁股也是火辣辣的疼,疼到扎心的那種。
一想到自己在親爹的戒尺淫威之下,不得不屈辱的答應到高府向一世之敵高璋服軟。
蔡杳就覺得內心猶如刀割一般,簡直就是天道不公。
想自己好歹也是堂堂宰相之子,親爹靠的是才華和能力入仕。
而那高球不過是官家身邊一個玩球的,就靠著玩球玩成了堂堂太尉……
府門方向傳來了腳步聲,然後,高璋那個比年紀比自己小,體重比自己輕的小子走了出來。
蔡府管事看著這位唇紅齒白,十分俊俏的高太尉獨子,皮笑肉不笑地彎下了腰。
“見過高公子,我家六郎奉父命,特來給他師尊請安。”
高璋聽聞此言,不禁一樂,哎喲,小胖子服軟了?啊不,送贍養費來了?
“原來是我師弟到了,師弟,師弟,還不快快過來見過師兄。”
就看到了那馬車的車簾被掀開,然後從馬車中下來了一個小胖子。
看著他那張舊傷未消,再添新跡的胖臉,高璋不禁大吃一驚。
“哎呀,我說蔡師弟你這是又招誰惹誰挨了一頓揍?”
“!!!”
蔡杳聽聞此言,心中頓時大惡,努力地瞪大那雙藏在肉縫中的細眼。
可一想到親爹那滿是凶光的眼神,蔡杳不由得眼眶一熱,險些就落下了淚來。
看到蔡杳在跟前臉色數變之後,居然開始紅了眼,高璋不禁有些於心不忍。
畢竟這孩子蠢是蠢了點,但好歹是個直爽人,掐架都是當面鑼對面鼓的來。願自己日後的敵人都跟蔡老六一般憨厚可愛。
“哎呀……師弟,到底是誰,居然能下此毒手,你且告訴師兄我。”
蔡杳黑著臉,不樂意地梗起了脖子反問。
“怎麽,難道你還能替我出氣?”
“也不是不行,不過你我師兄弟的關系想親近到守望相助的程度,那就得看師弟你的表現了……”
看到這兩個熊孩子在這裡胡說八道,越聽臉色越黑的蔡府管事趕緊上前。
“高公子,我家六郎是受了相爺責備,嗯,相爺有言,既然六郎與高公子同拜高人為師,高公子引薦,也好讓我家公子執弟子之禮請安。”
掃了一眼這位負責監督蔡老六的蔡府管事,高璋倒也不難為人。
頂著一張青紅紫綠的黑臉的蔡老六在蔡府管事的陪伴之下,跟著高璋徑直入府,直奔那設在府中的小道觀而去。
壽有二百余,
可惜腦血栓的彭仙長仍舊是萬年不變地躺在那小道觀中的樹蔭底下的小榻上,兩眼無神地看著跟前那株參天古木。 一旁,坐著一個手中拿著蒲扇,正在打著瞌睡的高府家丁。
聽到了道觀外面傳來的動靜,這位正在打瞌睡的家丁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手中的蒲扇很有節奏感地在彭仙長跟前輕扇。
#####
高璋引領著蔡老六步入了這間不大的道觀,繼續朝著大樹下走去。
而蔡老六掃了一眼那間供著塑像的小觀,又左右張望了幾眼。
這才把不確定的目光落在了那躺在小榻上一動不動的彭玄機身上。
“愣著做甚,還不過來拜見師尊。”高璋朝著明顯發懵的蔡老六熱情的招呼道。
“啥?!”蔡老六那張明顯青腫的胖臉瞬間扭曲。簡直震驚到無以言表……
指著那癱在榻上,嘴角似乎在流口水的腦血栓患者。
蔡老六然後艱難地扭過了頭來,朝著站在一旁的高璋看過去。
“這,這就是師尊?!”
“怎麽,難道你覺得師兄我還能誆騙於你?”
高璋不樂意的臉色一沉,那副模樣生生被他揍出心理陰影的蔡老六嚇得連退兩步。
跟隨著進來的蔡府管事此刻也是一臉的懵逼。
一個明顯口歪眼斜,一副病入膏肓的腦血栓患者,你告訴我這是我家六郎的師尊?
高璋先是衝躺在榻上,瞪著無神的兩眼,口中嗬嗬有聲的彭玄機一禮。
這才轉頭看向蔡老六, 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師弟啊,你莫非忘記了當時你我二人化乾戈為玉帛後,我向你介紹咱們師尊的那番話了?”
那天老子被你揍得頭昏腦漲,害怕得不行,哪知道你嘰歪啥。
可面對著這位心狠手辣的高璋,本想要硬氣的蔡老六只能放低了語氣。
“我,我當時忙著害怕,沒注意聽。”
“……”蔡府管事臉色發黑地看著自家體格有高璋兩個的六郎。
實在是想不明白,在府裡邊面對老爺的戒尺挺能扛揍的六郎居然會這麽慫。
高璋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面色恭敬地向著腦血栓的老騙子一禮。
“罷了,師弟你當時心神不定,那我現在在說一遍我們師尊的來歷和現如今何致於此……”
所有人此刻都打起了精神,看著這位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郎開始他的表演。
蔡府管事聽得口歪眼斜,滿臉不可置信地打量著那挺著個肚皮癱在榻上,失去了自理能力的腦血栓患者。
神特麽的羽化登仙,還居然破碎虛空,還元神受損……
總覺得高家大郎這波牛逼吹的比玉清昭應宮的道長們還狠。
畢竟玉清昭應宮的那些個道長,哪一個看起來不是仙風道骨,長袍大袖,那才是正二八經的飄飄欲仙好不好。
可跟前這位挺著個肚皮癱在小榻上,頭髮跟胡子亂得跟雞窩似的,身上的道袍就跟醃過的酸菜沒甚區別。
口歪眼斜,目光呆滯,口中嗬嗬有聲的,實在是看不出哪裡有半點的高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