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看了一眼宋馳,小心翼翼的問:“少東家,我們還要在這裡等著嗎?”
宋馳的心情不知道用什麽詞語來形容,他是希望何玖娘平安的,但現在發現沒有自己出手幫忙的機會,他又覺得有些失落。
面對阿福的問題,他自己也有些猶豫,畢竟隔壁的飯局還沒有結束,誰知道是不是真的沒有危險?
也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賭氣還是跟阿福賭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點菜吧。”
阿福倒是沒想到跟著少東家出來一趟還能有吃頓好的,美滋滋的去找來小二點菜。
何玖娘這邊已經聊得差不多,安心吃了一頓飯菜,這就回客棧去了,想到自己早上送去的那封信,頓時覺得有些無語,早知道就再等等一起送出去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又寫了一封信,第二天交給了宋馳,讓他幫忙找人送出去,這次信上的內容就寫的是跟程雪薇合作的事情了。
宋馳的臉色不是很好,還掛著黑眼圈,何玖娘以為這人昨晚熬夜學習來著,還說道:“小宋大夫,身體要緊啊!”
不成想,宋馳的臉色更難看了。
旁邊的阿福聽見,捂著嘴偷偷地笑。
昨晚上他跟少東家本來是想邊吃邊等的,誰知道她們那邊一直其樂融融,不時傳來笑聲,到後來直接姐妹相稱了,這發展速度簡直絕了。
他家少東家酸得不行,跟小二要了壺酒就不要命的喝,結果喝醉了,還賴著不肯走,抱著酒樓裡的柱子哭哭啼啼的罵那柱子沒有心!
好在那個時候何大夫和程娘子已經走了,不然他家少東家肯定丟臉丟大發了。
想起昨夜的種種,宋馳的面色更加不好了,結果信轉身就走,都沒跟何玖娘說話。
何玖娘有些莫名,但並沒有想太多,很快又投入了工作中。
陸柏川去了安州,各個收留難民的地方都去了一趟,依舊沒有陸家人的下落。
他不信邪,大老遠從安州回了昌州。
回到了昌州老家。
之前他特意回來收拾過自家的院子,這麽長時間再次回來,卻又落滿了灰塵。
只是這次,他沒有再動手收拾了。
再次站在那棵寫了字的柱子下,陸柏川喃喃道:“爹娘,你們不在安州,會去哪裡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家裡人會去京州,因為京州隻接收老弱病殘,他了解自己的家人,但凡有一口氣在,也不可能會分開走,所以,京州不會是他們的歸宿。
而國都晉州同樣也是沒有收留難民的,天子腳下,不敢讓太多難民去亂了秩序。
至於其他州府,並沒有聽說接納過難民,一般人也很難混進去。
陸家一家老少,要麽死絕了,要麽就是正在哪個困苦的地方備受煎熬。
一想到這些可能,陸柏川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之前宸王親自來賑災的時候就已經下過雨,昌州的災情已解,如今剛剛入春,萬物都發著嫩芽,不再像他上次回來的時候,入目是一片枯黃。
甚至很多逃出去沒辦法生存的難民又原路返回,再次回到這片生活了好多年的土地上繼續討生活。
可陸家村內,卻完全絕了戶,一個回來的人都沒有。
正想著,外面路過兩輛馬車,裡面坐著隔壁村的一家人,看見這家院子開著門,以為這陸家村還有活口,就進來湊熱鬧,結果看見院子裡站了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腰間還掛著長劍,而不遠處還有一個人站在柱子下發呆,領頭進來的老頭嚇了一跳,急忙道歉:“走錯了走錯了,真是不好意思!”
陸柏川看了一眼婁衝,
然後說道:“老伯請留步!”這老頭家是隔壁村的一個富戶,鬧旱災的時候他家縣城那邊有更有錢的親戚,就去投奔了。
天災人禍受到波及最深的永遠是貧窮百姓,對於一些有錢人家傷害並不算太深,只要有錢,自然能買到水,這一家人幸運,沒跟著大夥兒逃荒,一家人都還齊齊整整的。
那老頭轉過身來,賠笑著問:“這位爺有事嗎?”
陸柏川戴著面具,他看不清長相,但深知不是一般人,於是臉上的笑容更帶了些討好的意味。
這好不容易躲過災年,可不能在回家的路上惹了不該惹的人,給自己招來橫禍。
“老伯你是認識這家人嗎?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陸柏川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把自己當成外人。
“這我們哪能認識?我只是聽說這陸家村的人在逃荒路上都死絕了, 見到這家開著門,還以為有人活著,想進來看看,沒想到衝撞了……”
“你說什麽?”
不等他把話說完,陸柏川就打斷了他,急切的問:“陸家村的人全都死絕了?”
“是啊!這都是之前官府收屍的時候知道的,這陸家村的人是真的慘啊,在去劉家鎮那條路上遇到流寇,全被殺了,屍體堆成一堆,官差到的時候都成白骨了,還是從一些人身上找出身貼,這才知道是陸家村的人。”
老頭說的頭頭是道,他們一家之前在縣城的時候可是聽說了不少,不止一次的慶幸他們一家沒去逃荒,不然說不定就跟陸家人一路了。
陸柏川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他的家人,竟然全都折損在流寇手中?
他們甚至都沒到昌州府城,而是死在劉家鎮外面的村路上。
是這樣嗎?
不,不可能!
他一把抓住老頭的袖子,說道:“你們怎麽能確定陸家人真就死絕了?說不定還有人活著呢?”
“是啊,但是機會渺茫啊!那麽大一堆屍體,大多是男人的,女人和小孩被流寇抓走了,到了那些殺人飲血的惡魔手上,你覺得他們還能有活路嗎?唉!”
這時候,老頭的兒子衝上前來,說道:“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那流寇窩裡看,就在東邊山裡,後來聽說那流寇窩裡又去了一窩子流寇,把原本的流寇都殺了,搶了他們的糧食和錢財,官府都沒辦法管,我們也是聽人說的。”
婁衝上前拉了陸柏川一把,陸柏川這才回過神來,拱手道歉:“抱歉,在下一時激憤,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