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寒光驟然閃現,獐頭鼠目那人近乎條件反射般縮手,機警地一側身,鎖眉盯著師雨柔,眼神陰沉沉的。
“啪!”佩劍連同劍鞘掉落在地,師雨柔檀口急促吐息,臉頰白如紙片。
剛才情急之下,她試圖拔劍出手,可才抽出半截便已力竭,此刻,她整個人猶如脫水一般,再提不起丁點氣力。
她咬著銀牙道:“我們是雜宗弟子,你們這麽做,可想過後果?”
滿臉橫肉那人邪笑一聲,道:“別說只是雜宗弟子,就算你是雜宗宗主的親閨女又如何?實話告訴你,我們是涼國四扇門的人,落在我們手裡,就乖乖認命吧。”
師雨柔的芳心一涼到底,由於柳家與涼國的家族有生意來往,四扇門的名頭自然是聽說過。
涼國兩大地下宗門之一,修行界的毒瘤,奸陰擄掠,無惡不作。
別說雜宗,就算是涼國第一宗門的名頭,四扇門的人也不會顧忌半分。
看著待宰羔羊般的師雨柔,滿臉橫肉那人咽了咽口水,心頭燥熱難耐,可背後不斷吹打的冷風又讓他頗為不爽,橫眼道:“老三,找個布簾掛上,那麽大個窟窿,風不停灌進來,你皮糙肉厚的不怕著涼,兩個小美人細皮嫩肉的可禁不起,洞房花燭得講究個情調。”
“哪有布簾?”
“把那小子身上的袍子剝下來。”
“還情調,就你花樣多。”獐頭鼠目那人老大不情願,但還是照辦了,極為粗魯地將琴楓的錦袍剝下,掛在了木梁上,又把琴楓整個人搬過去,當作重物壓住下端。
破口被掩上,車廂裡一下靜了許多,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是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欲望之光,咧嘴一笑,走向各自的“獵物”。
琴芊芊腦海中混混沌沌,只剩下一條細微的眼縫,師雨柔眼中一片淒婉與絕望,在一隻黝黑的大手伸來時,認命地垂下了眼簾...
“唉。”一道歎息聲傳來,雖然並不重,但在這沉寂之中還是被兩個黑衣人敏銳地捕捉到了,不約而同地扭頭看來。
“財到手了,為什麽不立馬滾蛋,非要逼我呢?”林安生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很虛弱的樣子,心中這般歎道。
若車夫三人隻劫財,他為了不暴露武道修為,避免因果,還真就一裝到底了。
反正損失的是師雨柔三人,彼此算不上朋友,他沒義務替他們拿回。
可劫財不算還要打人的主意,那就沒法再裝,畢竟是同門,他不可能見死不救。
可恨,兩個精蟲上腦的家夥太猴急,沒等到師雨柔也暈過去...
“小子,怎麽著,還想英雄救美不成。”獐頭鼠目那人不解林安生怎麽會沒暈,甚至還力氣站起來,不過錯愕歸錯愕,林安生才煉體五重,讓人提不起任何警惕之心。
而就在他話音落下之時,林安生一步邁出,身形閃動,眨眼間彼此距離化整為零,手掌一探,獐頭鼠目那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扣住了脖子。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林安生五指發力,只聽“哢嚓”一聲,那雙鼠目瞪成了魚眼,或許是這輩子睜開最大的一次,卻也是最後一次睜眼。
眼瞳中倒影著那張有些稚嫩清秀,卻寫滿冷漠的小臉,神色痛苦,絕望,還有滿滿的不敢置信。
林安生松開手掌,任由對方的身體猶如軟骨病般癱軟在地,旋即一個轉向,化掌為拳,朝著滿臉橫肉那人招呼過去。
變起突兀!
滿臉橫肉神色聚變,憑借本能抬手格擋,卻似螳臂當車般被一股巨力摧毀。
拳勢不減,繼續向前砸在了他的胸口,頓時,體內響起一陣“劈裡啪啦”的骨裂聲,猶如放鞭炮一般,胸膛塌陷下去。
“哢嚓!”收拳,跟進,出掌,電光火石間,林安生已經完成了故技重施,扣住對方的脖子,五指發力,而後緩緩松手。
整個過程不過三息,兩個煉體九重的黑衣人便是被收割了性命,江湖的凶險,修行界的殘酷,可見一斑!
“兩個憨貨,遲早死在女人身上,動靜小點,車要塌了人還怎麽帶走。”外頭傳來車夫的喝罵聲,車廂內隨之安靜了下來。
車夫挑了挑眉,老江湖的敏銳讓他感覺有點不對勁,又喊了聲:“老二,老...”
老三的“三”字沒出口,因為側方忽然響起的破風聲,直接卡在了喉嚨口。
車夫反應極快地一松韁繩,甩臂一拳。
“砰!”擊中的是一張符籙,當即炸開,爆發出一股等同的反震力,車夫悶哼一聲,身子被震得顫了顫。
就在符籙炸開的後一刻,林安生閃身而至,轟出蓄勢已久的一拳。
任車夫反應再快,也難以做出第二次應變,左側胸膛遭受重擊,內裡心臟狠狠地跳了下,裂開無數細縫,隨著鮮血溢出,生命力也是迅速流逝。
林安生再補上一擊,結果了車夫的性命,單手一拉韁繩,馬受到一股大力拖拽,發出“唏律律”一聲嘶叫,減速十多米後,徹底停了下來。
“這特娘奢侈。”
林安生看了眼車夫的屍體,吐氣搖頭,後者不知用了什麽方法掩飾了武道境界,即便之前放任了顧長寧逃跑讓他有所判斷,但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是以,他使用了一張當初還是煉體七重時,花了二十五塊一品靈石,在坊市黑市購買的可以反噬開脈境武者全力一擊的符籙。
當時買來是用來防身的,如今用作了殺人的工具。
而剛剛車夫出拳之時,隨著內力爆發,開脈下品的境界也暴露了出來,林安生就知道自己謹慎過了頭,肉痛是肯定的,卻並不後悔。
既然出手了,他絕不允許車夫逃生留下後患。
就當二十五快一品靈石買個萬一的保險,貴,但,值!
稍歇了片刻,林安生扛上車夫的屍體回到車廂裡,迎著師雨柔睜大的眸子,漠然的臉上擠出一個無奈笑容,道:“師師姐,這三個惡人該不該殺?”
師雨柔抿了抿嘴,小腦袋點了下。
林安生丟下屍體,走到琴芊芊的邊上坐下,抓起後者的一隻手。
看他這般舉動,師雨柔臉色微微一變,林安生看在眼裡,沒有解釋,收起笑容,慎重地道:“今晚的事兒,還請師姐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
師雨柔又點了點頭。
看林安生依舊盯著自己, 似乎很不放心,師雨柔想了想,慢慢抬起玉掌,有些虛弱地道:“我師雨柔以武道之心起誓,今晚之事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若有違,必死於刀劍之下。”
武道之心可以理解為一種信念,在天賦所及,破境水到渠成時沒什麽作用,但隨著修為的提升,終究是會遇到瓶頸,便成了至關重要。
是以,一個對未來有較高期望與追求的武修,是絕對不會讓武道之心受損的。
以師雨柔為例,若是違背以武道之心許下的誓言,當未來的某一天,她卡在了某個境界,又苦苦尋求突破時,就會成了一個絕大的阻礙。
比如,時常會做死在刀劍下的噩夢,又比如,在嘗試衝境的過程中,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死在刀劍之下的畫面...
久而久之,反反覆複,甚至會演變成揮之不去的心魘,導致走火入魔。
林安生沒想到她會主動以武道之心起誓,看著這個溫婉如水的女孩,罕見地流露出堅定不移的神色,再度沉默了會兒,點了點頭,同時松開了搭在琴芊芊皓腕的兩根手指。
通過把脈他確定琴芊芊已經昏迷,至於他出手時有沒有昏迷,那就只能看運氣了,總不能因為一點疑心,等琴芊芊醒來後“不打自招”地叮囑一番。
“這是淨粟葉,含在嘴裡對你有幫助。”
手掌一翻,林安生的掌心多了一片紫色葉子,兩根手指捏著送向師雨柔的檀口,指尖與唇角不經意地片刻相觸,讓師雨柔羞赧地垂低眼簾,林安生則是本能地暗讚了一聲:真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