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而是笑道:
“雖說是出使的差事,不過劉使君還是有些不巧,左中郎已經不在長社了,前些日子長社戰事已結,左中郎大破黃巾,威震豫州,想必朝廷很快就會有消息傳往冀州。”
騎在馬上的劉備三人相互看看,近乎本能的愣了一下,向著張林靠近道:
“長社之危當真已解?”
張林還沒答話,一旁的趙通便開口冷笑道:
“左中郎,右中郎都是當世名將,曹使君,孫文台,傅南容等又是一代人傑,我家郎君又是運籌帷幄,漢初張子房一般的人物,領兵之將爭先,帶甲之人效死,數萬兵馬萬眾一心,區區幾十萬如流寇般黃巾,又有何破不得?”
趙通向著張飛挑了挑眉毛,他早就看這個大嗓門黑廝不順眼了,趾高氣昂的,神氣什麽?
他家郎君星宿下凡,他家舅老爺豫州刺史,他有這麽驕傲過麽?
劉備的表情有些尷尬,不管怎麽說他們剛才也曾有過惡意揣測的心思。
張飛不屑的冷哼道:“爾等俱是人傑,那我兄弟三人就是糊塗草包不成?”
趙通腦袋一揚,“草包不草包不知道,反正比不上我家郎君。”
“你……”
張飛兩眼一瞪,指著趙通道:“你個小將懂什麽?我大哥是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孝景帝玄孫,為人品行高潔,能文能武,天下英雄莫過如此,豈會比不過一個軍司馬?”
“哼,你又懂什麽?大漢傳承四百年,不得志的漢室宗親海裡去了。”
趙通冷笑道:“我家郎君騎射雙絕,既通經術,又懂兵法,哪怕是天文地理,時節歷法,無所不通,你大哥比的了嗎?”
張飛還想爭辯,劉備直接呵斥道:
“行了,三弟,你少說兩句,莫要讓黃巾看了笑話。”
隨即向著張林抱拳拱手道:“我等日夜兼程,身體勞累,難免言語失當,還請張司馬莫要怪罪。”
劉備退讓,張林又怎麽會選擇咄咄逼人,將趙通往身後拉了拉,
“劉使君說笑了,應當賠罪的是我才對,家教不嚴,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小廝染上了吹牛的壞毛病,劉使君莫要見怪。”
劉備搖頭苦笑道:
“張司馬非常人,這我是知道的,年紀輕輕就能出任比千石軍司馬,未來出將入相,何嘗不能做出一番大事業?
反倒是備,離家多年,萬事蹉跎,竟一事無成,任由家國淪喪,流落異鄉,若不是有二位賢弟相陪,我還不知道要庸庸碌碌到什麽時候?”
接著轉頭,臉上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嚴肅,
“不過也正因為有這二位賢弟,我才要說,夫濟大事者必以人為本,而今我劉玄德人在,亦有這二位賢弟在,富貴榮辱猶可未知,待到黃巾平定日,我劉玄德必將祖輩的榮耀一步步奪回來。”
說罷,一旁的關羽,張飛也像是被感染了般的握住他的雙手,
“大哥說的對,祖輩的榮耀是祖輩的,今人不必不如古,只要我等兄弟戮力同心,又有什麽大事做不成。”
“對,你我兄弟戮力同心。”
三人相互抱著胳膊好一會,劉備才重新轉過頭道:“失態了,還請司馬莫要笑話。”
張林搖頭道:“劉使君能得此兄弟二人,讓林羨慕還來不及,又怎麽笑話呢?不過軍情緊急,使君又是大軍在此,你我二人還是交換一下情報,
各自上路吧,早日滅黃巾,也好早日讓我見一見玄德兄雄姿英發的豪態。” 劉備略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不過還是耐心的與張林交換了情報。
聽到孫文台夜闖長社大營更是拍手叫好,
“孫文台真乃無雙猛將,不過我等也不差,盧中郎已將張角逼入廣宗,只需穩扎穩打,破城指日可待。”
當然,前提是穩扎穩打。
張林和劉備沒有交談太久,一方忙著領軍,一方急著趕到廣宗,短短會晤之後便在張林等人的視線中留下一片濃厚的煙塵。
騎在馬上,趙通打馬過來道:
“郎君,不過一不得志的小將,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恐怕也做不得一方太守,何必對他如此掛懷?”
張林搖頭笑道,“十年,二十年?我看此人胸有大志,猶如困龍在淵,一旦有貴人相助,就會飛龍在天,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說著,一鞭子抽在馬背上,
“不過我等也不差,待到群雄崛起之日,這域中是誰人天下還尚可未知。 ”
……
幾人一連走了三四天,終於在一日傍晚趕到了廣宗。
大日與群山相連,幾縷青煙迎風而上,不遠處就是廣宗的北軍大營,整個大漢真正最核心的精銳。
“郎君,情況好像有點不對,不是說好了盧中郎嗎?怎麽大營上旗子寫的是董?”趙通靠近著張林問道。
“朝廷換將了。”
張林斜了一眼大營上的旗幟說道:“現在廣宗的主事人已經不再是盧中郎,而是說過為者則己,有者則士的董卓,董中郎。”
“為者則己,有者則士?那這位董中郎豈不是還挺好相處的?”趙通跟著問道。
好相處個屁?
張林翻了個白眼,“行了,就連皇莆老將軍都稱不上這句話,更何況其他人?我等邊地武夫就沒幾個好說話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盧中郎乃海內大儒,天下有名的君子,有些不遜之言可能會一笑而過,但我等邊地武人,事情做不好就得小心你的腦袋。”
張林指了下趙通的腦袋,繼續打馬向前。
趙通一臉的委屈,“郎君,盧中郎都不在廣宗,那我們還有必要去嗎?”
“去,為什麽不去?來都來了,不見見這位董中郎豈不可惜?”
張林隨意道,直接飛馬向著山下大營而去。
不過還沒等幾人靠近大營,一支箭矢就遠遠釘在了他的馬前,營門上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名小校道:
“城外是何人?來我大營有何貴乾?”
張林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廣宗大營還真是處處透露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