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狂風卷著旌旗,一隊黑甲騎士飛馳而過,張林走在最前頭。
突然,一旁的宋憲勒住了馬,向著張林叫道:
“司馬,前方有動靜。”
聞言,一行幾十人全部停下,只見宋憲翻身下馬,將耳朵貼在了地上。
張林下意識的按住了刀柄。
他此次前往冀州隻帶了趙通,宋憲,以及一行近五十名的甲士。
停了稍一會兒,宋憲起身拱手道:
“司馬,前方有大量馬蹄聲。”
張林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公敏,剛才我等都在跑馬,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宋憲面露苦笑,搖頭道:“司馬,這種事情我又怎會開玩笑?我自幼長於馬上,本就對馬蹄聲格外敏感,剛才又附耳貼地,絕不可能聽錯,不遠處一定有人在大規模行軍。”
張林看了眼四野,皺住眉頭,“此地一望無垠,毫無遮蔽,我等又人困馬乏,若想逃,反倒顯眼,這下真的麻煩了。”
“郎君,不若我等先休息一陣,喝口水,也讓馬歇歇腳力,若是黃巾,我等就以逸待勞,且戰且退,若是漢軍,那我等也方便做個應對。”趙通側身過來道。
張林點頭,“如今也隻好如此。”
隨即向著身後的眾人打了個手勢,“大家先下馬休息,整理好甲具弓矢,都給我放激靈點。”
才過了不到三五分鍾,遠方揚起煙塵,一支軍馬橫插過來。
“上馬。”宋憲厲聲喝道。
周圍一眾騎士立即翻身上馬,齊齊握住了手中的韁繩。
胯下的戰馬打著響鼻,鎧甲齊備,乍一看還真有種百戰精銳的意味。
可時不時傳入張林耳中的吞咽聲還是讓他充分意識到,這依舊是一支剛成立不久的新軍。
不過食飽力足,甲堅兵利,又經歷過長社大戰,雖說比不過曹操手下的羽林,一般的軍隊倒也不見得弱了去。
思緒回移,張林眯著眼睛,努力讓自己的視線穿透灰塵投到那杆迎風的大旗上。
劉?
張林眼角一抽,劉備?不會這麽巧吧?
深吸兩口氣,稍微平息了心情,向著宋憲和趙通打了個手勢,“可以了,前方不是敵人,是漢軍,是自己人。”
聽著張林的話,宋憲和趙通也長長松了口氣。
以逸待勞,且戰且退,這話說的好聽,但以幾十騎對抗成百上千的黃巾,這種事情誰能不懼?
可就算如此,宋憲還是沒有完全放松警惕,而是扭頭對著眾人道:
“雖說都是漢軍,但兵事險惡,該有的警惕大家還是不能少。”
周圍的騎士們點了點頭,握著武器,一直到面前這支數百,乃至近千的軍隊停到他們距離不到數百步的地方。
狂風略有些凌厲,雙方都在打量。
“司馬,我們現在怎麽辦?”宋憲向著張林問道。
“莫要驚慌,大家都是漢軍,都是自己人,先看看再說。”張林回道。
可趙通和宋憲相視一眼,心中卻不這麽想。
軍容齊備,嚴陣以待,為首那黑廝又是凶神惡煞的,實在不像善類啊。
另一邊,中軍處同樣打馬出一位身材高大,兩耳寬長的英武男人,身邊還跟著一紅臉大漢。
駐馬,扭頭向著旁邊的黑臉漢子道:
“翼德,此軍人雖少,但甲具精良,氣勢高昂,絕不像各地流竄的黃巾,你且上去問一問,看看他們究竟是何人所部,
也好有個應對。” 張飛點頭,朝著劉備一拱手,夾著馬腹飛奔出去,直到距離張林等人不過十數步的地方才停下來。
“我等是盧中郎麾下劉備,劉使君所部,你等是何人兵馬,還不快快報上名來?”
張飛聲若奔雷,勢如奔馬,就連身下的戰馬都似乎顫動了兩下,的確不負萬人敵的名聲。
不過好在他們也不是來打仗的。
張林斜著腦袋,給宋憲遞了個眼神。
宋憲會意,同樣驅馬上前道:“騎都尉麾下軍司馬張林,張司馬在此,奉左中郎將皇莆嵩將軍,豫州刺史王子師之命前往廣宗拜訪盧中郎,有緊急軍情相商。”
張飛聽罷,打馬回到了劉備身邊,將宋憲的話複述一遍,然後笑道:
“這左中郎不會是打了敗仗,派人來求援的吧?竟如此急匆匆的派人過來。”
關羽同樣皺住眉頭,“若是前幾日也就罷了,可如今,就算是盧中郎恐怕也……”
“哎哎。”
劉備抬手止住了二人的話,沉聲道:“皇莆嵩老將軍乃軍中宿將,世代將門出身, 更為我大漢鎮守邊地多年,德高望重,豈會有輕易失敗的道理,我等不過小輩,不可在此妄加猜測。”
關羽跟著點頭,“大哥說的是,既然是左中郎來使,不如我等去見一見,也好過在此相互猜疑,白白壞了老將軍的名聲,再說了,就算有變,單憑我和翼德的武藝,手中的這數百精兵,面前不過幾十人,諒他們也翻不起浪來。”
劉備點頭,“雲長言之有理,我等這就去見見這位軍司馬。”
不過片刻,三人帶著五六名隨從,直接驅馬來到了張林跟前,拱手道:
“不知哪位是張司馬?”
張林同樣打馬而出,一邊上下打量,一邊拱手道:
“在下就是張林,張寧安,現任騎都尉麾下軍司馬一職。”
劉備愣了一下,如此年輕的軍司馬?
呆了好一會才想著回禮,“劉備,劉玄德,暫歸於盧中郎麾下,此次也是奉盧中郎之命前往長社拜訪皇莆嵩將軍。”
“原來是劉使君,果真一表人才,不曾想你我竟同時接了個出使的活計。”
張林笑道,視線在劉備等人身上一掃而過,心思轉的飛快。
假的,拜訪是假,拜訪哪需要帶這麽多人馬,我看投奔才是真。
廣宗的北軍大營一定生了變故。
張林心中不由得一個激靈,腦子裡急忙跳出一個名字。
董卓,現在廣宗的主事人一定換成了董卓,不然好好的恩師不跟,跑去長社見什麽皇莆嵩?
該死,莫非他的拜師之旅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