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張林和丁原一團和氣,張懿也很高興。
丁原是他親信,張林又是並州出身的青年才俊,未來不說三公九卿,但一方太守怎麽都是少不了的。
這就是他留給丁原的人脈。
況且張林背後站著太原王氏,本身在雁門也有一定的關系,想在並州立足,認識一下絕對利大於弊。
他突然靈機一動,笑道:
“既然寧安與建陽一見如故,不如結為兄弟如何?”
結為兄弟?
張林偷偷瞥了丁原一眼,初步估計,他和丁原的年齡差了不止一輪,這也能結為兄弟?
丁原同樣很尷尬。
“明公莫要說笑,我與寧安的年紀差了快二十歲,怎能結為兄弟?”
張懿笑道:“哪怕是親兄弟相差二十歲都不稀奇,更何況義兄弟,再者說,建陽不過三十幾歲,哪裡差的了二十歲?結為兄弟正正好。”
張懿的想法丁原其實是知道的,無非是怕的端著性子,想他與張林多加親近。
他雖說是張懿親信,但在州裡卻一直處於一個不上不下的地位。
想與太原王氏等的主事者交往不行,不管是王澤還是王柔,個個都是兩千石的大吏,王允更是一方刺史,權勢、地位甚至超過了他的恩主張懿。
自降身份與一眾大令交往吧,他又有些看不上,隻得整日在軍中廝混。
少讀書,不懂民事,好不容易來了個年齡不大,地位尚可,前途還一片光明的張林,張懿又怎麽舍得放掉。
見丁原還是有些放不下性子,張懿皺著眉角道:
“今日本是大喜,建陽何必敗人興致?”
聽到這話,丁原立即誠惶誠恐的下拜道:
“明公愛護,丁原不勝感激,就是不知道寧安以為如何?”
兩人的視線隨即向著張林投了過來。
張懿和丁原都商量了這麽久,他又怎麽好隨便拒絕,況且和丁原結拜他又不虧。
身為大哥,總不能還打他這邊境上幾萬人的主意吧?
他隨即拱手道:
“建陽兄乃世之英雄,能與兄結拜,林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拒絕。”
“好。”
張懿撫手大笑,“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由我見證,張寧安與丁建陽結為異姓兄弟。”
隨手喚來近衛,在營中擺好了香案。
張林見張懿如此有興致,也隻得吩咐趙通等人殺雞宰羊。
焚香禱告,一杯熱酒下肚,與丁原結為兄弟。
……
一串流程走完,張林回到屋內的時候都差點打了哆嗦,不過張懿的興致倒是一點都沒有消減,還是一臉淡笑道:
“今日建陽與寧安結為兄弟,實乃大喜,不過我還有一件喜事,不知寧安可願聽否?”
張林拱手道:“還請張公賜教。”
張懿點點頭,對張林的態度很滿意,笑道:
“上月皇莆嵩破廣宗,將那匪首張角破棺戮屍,傳首京師,天子聞之大喜,命有司論其功績,寧安亦在其中,得皇莆嵩、朱儁二位中郎保舉,寧安此次遷任廷尉正。”
廷尉正?
朝廷這麽大方?
漢承秦製,設廷尉,主管司法訴訟,而廷尉正就是廷尉的屬官之一,與廷尉監、廷尉平共稱廷尉三官。
西漢時設廷尉正一人,左右監兩人,左右平四人。
東漢時降廷尉正為六百石,罷右監、右平,獨留左監、左平各一人。
雖說俸祿不高,但絕對是朝廷的要害衙門,實權部門,權責之大,甚至可以公然和廷尉唱反。
別看他現在是比千石軍司馬,論地位給廷尉正提鞋都不配,整個大漢可以有十幾位,甚至是幾十位軍司馬,但廷尉正就只有一位。
他本以為朝廷會給他個侍郎、郎中打發,沒想到上來就是廷尉正。
只見張懿繼續道:
“此次寧安能出任廷尉正,除了皇莆嵩、朱儁二位將軍出力,還有一人,寧安前往洛陽後需登門拜訪。”
“哦,是誰?”
張林立馬來了興致,他就知道背後肯定還有人。
“原司徒,現任尚書令楊賜,楊公。”
楊賜?
張林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王允,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這位原司徒楊公正是他舅舅王允的恩主之一。
想要混到好職位,果然還得靠後台。
張懿繼續說道:
“上月天子移居南宮,見楊公曾上書言黃巾事,時事境遷,大為感動,欲遷楊公為廷尉,楊公以非世代法家為由推辭不就,並在數日前推舉你接任廷尉正。”
以非世代法家為由推辭接任廷尉,然後推舉一個非世代法家出身的徒子徒孫接任廷尉正,好家夥,既賣了郭家等世代法家面子, 得了名聲,又通過廷尉正的位子在廷尉寺裡插上一腳。
好家夥,感情是面子裡子全都要。
不過張懿也是,先讓丁原與他結拜,再告訴他升職的消息,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如今才十一月,朝廷的旨意可能得到明年,寧安不若先回一趟雁門,既回並州,不返鄉可不行。”
張林點頭稱是,直到傍晚才將二人送出大營。
大概過了兩三天,天氣略微好轉,張林將營中的防衛民事盡數交給了高順,開始動身前往雁門。
待到十二月,他便不再回西河,而是直接由雁門前往洛陽。
也算在前往洛陽之前聯系一下鄉黨。
因為騎著快馬,再加上張林本身就駐扎在西河之北,一行倒也不用花太多時間。
張林的老家在雁門,具體而言在雁門馬邑,屬於雁門關外。
先秦時曾有駐軍在此地養馬,故稱為馬邑,漢武帝時也以馬邑之圍掀起北伐匈奴的序幕,是著名的邊地要塞。
不過到了今天,匈奴南遷,原本防范匈奴的馬邑也將主要對手變為了鮮卑。
……
張林回鄉的消息才傳回馬邑,一支大概近百人的隊伍就從城中迎了出來,其間不乏有白發蒼蒼的老者,身披皮甲,頗為勇武。
騎在馬上轉身道:
“怎麽樣,人都齊了嗎?七郎這次返鄉,可莫讓人看了笑話。”
“三叔公,您就放心吧,七叔此次調任中樞,乃張氏之幸,縣中之幸,大家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