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星期天,奧克托,蒙托裡昂,棱鏡營地,中午12點13分。
負責送飯的士兵又端著盤子進來了,一聽到那叮叮當當的開鎖聲躺在鐵床上的羅伊便像是看家犬一般咻的一下抬起頭來。打著赤腳跑到鐵門前,他像是感染者一般激動的衝伸出了他的雙手。
“嘿,夥計!好久不見啊!”羅伊興奮的衝看守說道,手也手親熱的向看守招呼著。
瞥一眼羅伊,看守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輸送餐盤上。粗野的把餐盤從鐵門底下的縫隙裡塞進去他就轉身打算離開了。
好不容易能有個人羅伊自然是不願意就這麽放他走,他趕忙運轉自己的腦袋以想出什麽話題。
“喂,兄弟!能告訴我現在幾點了嗎?”羅伊問道。
“12點14分,這裡也有鍾。”看守手指著牆上電子鍾,頭也不回的走著。
“喂喂好兄弟!能陪我聊下天嗎?這裡太無聊了!”羅伊又問。
“我不想再回答你這個問題了,老實呆著吧!”看守就要離開這裡了。
雙手抓緊堅固的鐵籠,羅伊徒勞的晃動了起來,可這發不出半點聲響還讓羅伊累的手酸。隨著磅的一聲,禁閉室重歸於寂靜。
送開手羅伊俯下身去拿他的午飯了,在此過程中他忍不住罵道:“去你媽的希爾.惠勒,這都是你害的!”
是啊,是希爾害了他,不過他也不完全是無辜的。如果他不去故意觸怒她,這一切興許就不會發生。
“羅伊下士,吃完後記得把餐盤放出來!”監控旁的通話器用它那機械的聲音提醒道,看一眼監控羅伊差一點就忍不住給它一個中指,羅伊知道現在必須老實一點,他可不想在這個安靜的窒息的地方待著。
端起餐盤,羅伊像是泄氣的皮球般坐回了床上。
興許是環境的影響雞肉味如嚼蠟,其他的飯菜也是如此。沒吃兩口羅伊就厭惡的把滿滿當當的餐盤送到了鐵門外面。
不得已躺在床上,羅伊又開始了他那無聊至極的數數遊戲。兩眼盯著潔白無瑕的天花板盯的有些發澀了便索性合上眼睛,讀數讀累了就直接閉上嘴巴在心裡讀。
“21,22,23.....凱爾,克倫汀,胡伯,利特。”念著念著羅伊便感到了無盡的匱乏,側過身躺著他自言自語道:“我好想他們,他們現在應該在乾些什麽呢?”
吃飯?喝飲料?或者是還在訓練?不管怎麽樣他們現在都過得比自己有意思,現在羅伊只能在這跟個死人樣的躺著,這還是羅伊的第二次--當然了,羅伊的第一次躺平也是因為打架。
那還是羅伊在24歲念大學時候,那個時候的羅伊設計的專利被他那該死的導師波利給奪走了,為此羅伊跟他大吵了一架,一氣之下羅伊失手殺死了波利,而他自己也很快被抓捕歸案。
沒有了母親,羅伊對於世界也不再抱有期待,接連而來的打擊讓他灰心意冷。他在監獄裡渾渾噩噩了幾年,直到自己被盜走的專利出現在了會展上,直到那些官員決定打聽一下原作者是否還活著。
那段時間再遭也比不上現在,在監獄裡羅伊好歹還有人能說話,有人能陪著玩接球遊戲....再看看現在,四下靜的出奇,靜到羅伊都不敢隨意發出什麽聲音。身體每一微微移動,屁股底下的床就會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羅伊被很多人坑過,他被同學坑過,被導師坑過,還被警察和老板坑過。
這些王八蛋沒一個不是在欺負羅伊年少無知,現在羅伊對於這個社會已經看的透徹了,所以他已經不在乎了,只要不惹到自己就放由他們去吧! 距離上一次被坑已經有4年了,這四年間羅伊就沒被人坑過,一直都是他坑騙別人。羅伊還記得清清楚楚,他在剛服役的那段時間成功從一個來自南方的蠢蛋手裡騙來了40底鎊,但那個蠢蛋反應過來時羅伊已經逃之夭夭了。
倒是這個叫希爾.惠勒的底斯蘭女人,她三番五次讓羅伊置身於尷尬之中。凱爾試著勸羅伊大度而羅伊也盡可能的保持大度,可是在那天晚上她對自己說的話是真的很令人反感,再來就是昨天打架的時候她說的話。她憑什麽說自己是“低能兒”,讓自己當替罪羊的同學,刑訊逼供自己的警察,奪走自己僅有的事物的導師,把自己當狗來耍的老板.....他們都曾把羅伊喊做“低能兒”,他們瞧不起出生卑微的羅伊,他們只是一味的想辦法從他身上撈好處。
“低能兒”這個貶低的詞只會激怒羅伊,觸痛他內心的傷口,所以昨天他也同樣揭開了希爾的傷疤。
我不是低能兒,絕對他媽不是!誰都沒有資格來罵我!希爾純純是他媽的該,這個賤人居然敢這樣罵自己!羅伊又開始生氣了,他墊在頭底下的雙臂都在暗暗發力。
想著想著,羅伊又忍不住了他怒罵一聲然後一拳打在了牆上:
“操!”可是沒有人回應他,有的只是證明牆壁厚實的“磅”的一聲。
“別讓我再看到希爾.惠勒,再讓我看到她,我就....”羅伊對著天花板張牙舞爪道,但話說到一半他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頓了半天他虎頭蛇尾的吐出了一句,“他媽的,我就給她點顏色看看。”
翻個身面對著牆壁,羅伊無聊的對著牆比劃起了自己認識的人的輪廓,畫著畫著羅伊聯想到了希爾的妹妹凱特。那個女孩子非常的怯弱,羅伊可以說迄今為止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怯生生的女孩。
等一等羅伊!她那麽膽小的話她是怎麽進入軍刀小隊的呢?那再怎麽說也是一直精銳小隊啊?羅伊被這個問題給哽住了,想來想去他實在想不出答案便索性放棄了這個問題。
她舉止謙卑且低調,每次在誇讚她的時候她都表現的很小心且不安,她的眼睛總會下意識向四周巡視一圈,一圈掃下來後她才會表露出僵硬的笑容.....但是她好可愛啊!
想到這羅伊邪魅一笑,但下一秒他又像觸犯了什麽教條似的身體猛地一顫,並趕緊打消了自己腦內的邪念。
別想了羅伊.特雷頓!羅伊在心裡自嘲道,別人再怎麽說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自己是什麽?一個半吊子雇傭兵罷了,一個成天把腦袋系在腰帶上過日子的人,怎麽可能配有那麽一天?倒是和營地裡的某些美女調調情這才是真自在!羅伊又開始了他邪惡的笑容,他似乎並不為此感到羞恥。
讓我想想,我都見過哪些顏值高的同事呢?利特,芙洛,段雅,朱莉,羅珊,艾比,希爾.....等一下?為什麽希爾的名字會出現在這裡?羅伊的思緒像是在高速狀態下被拉下緊急製動的列車一樣,車輪都快已經把思緒這條軌道給乾出火星子了。
有一說一,這個希爾確實有幾分姿色,這點羅伊必須承認。但她的性格實在是不敢讓人恭維,她太凶惡了,動不動就會跟阿特姆賭徒一樣凶人。
嗐,要是她性格收斂一些就好了!想著羅伊又有些羞澀的空出一隻手臂攔在了眼前,要是跟希爾調情會發生什麽?估計下場也和現在一樣吧?羅伊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牙齒,很快他便有了驚恐的發現。
“臥槽,我他媽還得去補牙!”同時張開嘴和眼睛,羅伊小孩樣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犬牙,那裡空空的什麽也沒有。“真是艸蛋,這個瘋女人!”
羅伊不願再想這些事情了,再怎麽想下去恐怕過不了多久自己又因為流氓罪被攆進來。這裡沒有煙沒有電視甚至連過期的報紙也沒有羅伊都能忍,可是沒人能說話這是真的讓他無法忍受。
算了算了羅伊,多想也沒用還是睡覺吧!羅伊告訴自己。
下午16點02分。
側躺在硬邦邦的鐵床上,希爾感到非常的不舒服,她不舒服不是因為床的軟硬程度,而是這叫人抓狂的禁閉,這純粹就是浪費自己寶貴的訓練時間。
我只不過是教訓一下黃毛小子,讓他別犯傻而已,憑什麽把我也關進來?這分明就是故意的,這一定是他們那吊兒郎當的老男人隊長乾的!是的,一定是他!在這六支小隊裡就屬他最偏袒!哼哼,這點還是騙不到我的!對於自己的天才推斷希爾甚是滿意,從鼻子裡發出兩聲傲慢的“哼”聲她準備蓋棺定論了,可這時她又發現自己的推斷完全是臆想,毫無邏輯可言。
該死的,希爾.惠勒!你煩了推斷的大忌,你怎麽能憑借自己的主觀臆想就給事情蓋棺定論呢?你得有確鑿的證據才行!
是啊,得有證據才足以令人!希爾自覺的點頭默念道。
那個叫羅伊.特雷頓的黃毛小子是真的叫人討厭,成天有事沒事跟著另一個叫胡伯的蠢蛋犯傻鬧事。他們真的是全棱鏡裡最無聊最吵鬧的人了!
他居然敢罵父親,敢罵叔父。從小到大希爾就沒有見過敢於挑戰他們威嚴的人存在,父親和叔父都是當之無愧的軍事家,他們憑什麽給他們扣上“軍國主義”者這頂帽子?
希爾的一切生活都是按照父輩們的教導來的,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她都銘記於心。希爾堅信,這個世間真正的盟友並不多,甚至根本就不存在,與其指望別人不如靠自己,自己才是永遠的那張王牌!
戰鬥,殺戮,倒下,榮譽....這簡單的詞便詮釋了一名士兵的一生,所有的士兵都應如此不是嗎?而不是抱著自己那根本就可能實現的夢走下去。
想到這,希爾不由竊笑起了燈塔小隊的凱爾,他就是成天把救濟蒼生掛在嘴邊的人。可是他的成績呢?卻幾乎墊底,他雖然努力了但他的能力也僅限於此。這個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便體現出來了,希爾生來就比他們優秀,這是他們後天學習也比不過的!而這也是希爾傲慢的源頭。
在各方面希爾的成績都是無可挑剔的,通過別人難以做到的成績來證明自己這真的很有成就感。希爾擊敗了無數與她同等級的士兵,可她卻在昨天被那個半吊子羅伊給打敗了,這還是頭一次。
要是還有機會,我一定要乾倒羅伊,然後讓這個狗娘養的意識到我的厲害!希爾用力的捏緊了拳頭,牙關也跟著咬緊。
但是轉念一想希爾又覺得沒這機會了, 除非等一切都結束之後她親自上門去把羅伊揍一頓。但那好像也沒什麽必要了,自己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別再砸了自己的飯碗了。
羅伊那種人.....哦不,是這裡的所有人到後面過的怎麽樣都跟自己沒半毛錢關系,隻管獨善其身就好了。說實在話,希爾現在就還沒見到任何一個能讓她刮目相待的人。這裡的人似乎都.....有些問題,他們總會在一些地方表現的很不滿希爾的意,特別是凱特.惠勒!
等一等....為什麽我又回想到她?不都說了嗎?這種人以後怎麽樣跟自己沒半毛錢關系!希爾不停地在心裡強調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為什麽還會回來,而且就是那麽湊巧的來到棱鏡營地?這難道是上天要捉弄自己?這麽一想希爾有些焦慮了,她有種預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都跟凱特會有糾纏。
我不想看到她,這才不是因為我覺得有愧於她!而是因為我們之間存在著私人恩怨!她背叛了自己的家族,她沒有資格在別的人面前裝可憐!
希爾現在是又氣憤又焦慮,她感覺凱特的存在會比羅伊這類人的威脅更大。她一定要找個機會擺脫凱特,即使凱特掉進坑裡向她求救了她也絕不會伸手幫凱特的!
“凱特.惠勒,你我之間現在互不相欠,所以別再祈禱我會幫助你,我是絕不會再幫你第二次的!”希爾斬釘截鐵的說道。
說完希爾便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猛地從床上蹦了下來,拉伸一下手腳她又要開始體能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