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星期三,奧克托,蒙托裡昂,下午14點12分。
啟動儀式從頭到尾,陳無彥都一直覺得坐在他右邊的這名中士有些怪異。
在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過後,啟動儀式正式結束了。面帶興奮的笑容,大家都起身開始離場。唯獨赫茲還坐在原位呆滯的鼓著掌。
赫茲的行為陳無彥有些感到怪異,這時赫茲突然側過臉看向了他。四目相對,陳無彥露出了微笑,而赫茲隨後也跟著笑了一下但他笑的有些僵硬,很不自然。
停止鼓掌,他慢裡斯條的起身離開了席位,混到了人群中去。
這個人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出於職業病陳無彥認為他的身份可能不止是一名中士。
陳無彥還記得在索米市行動裡,燈塔小隊是有一名叫“赫茲”的駭客的。當時他戴著黑色的頭套,所以沒人清楚他到底長什麽樣。駭客在獲得大使館附近的監控畫面後又擅自獲得了更多的監控畫面,並且他還精確的知道敵人的動向。
駭入監控對於駭客而言並不是一件難事,可精確的掌握敵人動向這種事情一般只有HQ能做到。他卻總是能趕在HQ之前把消息告訴他們。那個“赫茲”到底是什麽人?他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對嗎?
不管他是什麽人,都不能掉以輕心。要知道這些技術人員可是很危險的,稍不注意他們可能就被策反了。
“(北列語)喂!陳!好久不見啊!”奧列格大聲的招呼打斷了陳無彥的思緒,轉過身來看著這個北列的壯漢,他立即站了起來準備握手。
然而,奧列格的招呼還是跟上次一樣,他直接給了陳無彥一個熊抱。好在這也還在陳無彥意料之內,不然就尷尬了,奧列格可能會覺得自己是在故意疏遠他。
“(北列語)很高興再見到你,奧列格。”說著陳無彥又瞥了一眼隨行的葉普蓋尼,他看上去要比之前更焦慮了。
至於羅曼和伊戈爾,這兩個依然是神采奕奕,看來他們已經適應了雇傭兵的生活。不過現在他們不再是雇傭兵了,而是隸屬於棱鏡部隊的正規軍。
“(龍灣語)陳隊。”鑽過幾個席位,林亦主動向這邊靠了過來。
林亦的眼神一直飄忽不定,他的雙手雖垂於大腿兩側,可他的拇指卻始終掐著食指的側面不放。看這樣子他還沒適應新的環境。
一手攬住林亦的後勁,陳無彥把他給拉到了眾人面前。再見到這個有倔脾氣的小同志,奧列格興致又上來了。
“(北列語)喔喔喔!瞧瞧這是誰啊,啊?”奧列格粗魯的用手臂輕勒住了林亦的脖子,把林亦拉過來他又搓了搓林亦的頭髮,“幾個月沒見?學會喝伏特加了嗎?”
“(北列語)還...還沒,軍中有規定嚴禁煙酒。”林亦窘迫的撓了撓臉。
“這也太掃興了?不是嗎?”奧列格對著自己的同事說道,“我說陳啊,別那麽死板好嗎?適當飲酒有益身心健康!”
面對奧列格的不以為然,陳無彥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當然知道,但規定就是規定,沒有好的紀律帶不出好的士兵!”
“哈,你們龍灣人還真是認真。”奧列格有些不快的嘟囔道。“好了,我得帶著尼古拉去附近逛逛了,你們有誰要跟著來嗎?”
一聽到尼古拉這個名字,葉普蓋尼他們的臉上都閃過了一絲不安,但也僅限那一絲而已。
“不了,隊長。我還想回寢室睡個覺。
”羅曼推脫道 “嗯,段凌跟我約好了等會再去打籃球。”伊戈爾也不想跟著他們一起去。
至於葉普蓋尼,他已經把“抗拒”這兩個字寫在了臉上,可他的嘴卻還在笨拙的組織著次措,他似乎是在害怕激怒奧列格或者是尼古拉。
尼古拉,這個名字陳無彥在以前從來沒有聽奧列格提起過。倒是闊別了五年後,他突然提到了這個名字,並且是在這個人根本不存在的情況下提到的。這或許跟奧列格離開北列正規軍隊有關。
“好吧,那我們先去逛逛了。陳!今晚要沒什麽空的話來營地俱樂部找我們!”說完奧列格便哼著小曲離開了。
等奧列格走遠,陳無彥便逮住葉普蓋尼問了起來:“嘿,葉普蓋尼。尼古拉是奧列格新結交的朋友嗎?”
搖搖頭,葉普蓋尼看著奧列格的背影說:“不,他是奧列格的老朋友,兩個人已經認識很久了。”
“嗯,好吧!”陳無彥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尼古拉脾氣怎麽樣?”他又問道。
“不太好,他似乎很喜歡殺人....”說到這葉普蓋尼才遲鈍的意識到自己把奧列格的秘密給說了出去,他不安的望向了陳無彥,而陳無彥則向他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點點頭,葉普蓋尼灰溜溜的離開了。
跟陳無彥的猜測一樣,尼古拉真的是導致奧列格被逐出軍隊的原因。尼古拉並不存在,那是奧列格的幻想。奧列格一定是在哪次行動中大腦受了過多的刺激,所以才出現了精神問題,幻想出尼古拉這麽一個人。
“(龍灣語)陳隊,奧列格中尉他是有精神分裂症嗎?”林亦小心的問道。
陳無彥沒有點頭,但他的嘴已經承認了這個悲催的事實:“(龍灣語)嗯.....他是有。希望這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陳無彥忽然補充道。
“別去亂說,聽到了嗎?”他面色凝重的叮囑道。
18點21分,營地俱樂部。
這裡有明確的規定,除了第二天有休假不然誰都不能從酒保手上獲得足以灌醉自己的量。
攜帶著一身的火藥味,利特勾著胡伯的脖子走進了俱樂部。兩人剛在室內靶場打光200發子彈,聞了許久的硝煙是時候來杯飲料潤潤嘴了。
一進門兩人便看到了正在獨自小酌的安德烈斯少校。這個傲慢且自大的大少爺居然有天也會憂愁?
上前去拍拍他的背,胡伯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扭過頭來,安德烈斯僅僅只是瞟了胡伯一眼,然後他就又喝起了酒。
“(底斯蘭語)喔....少校!別那麽疏遠好嗎?好歹我們也算是生死之交啊!”胡伯嬉皮笑臉的說道。
嗒!安德烈斯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玻璃杯,側過臉看向胡伯,他非常不爽的說:“(阿特姆語)滾遠一點,奧克托人!”
其實安德烈斯自己也想不到,當自己靜下來時腦袋總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隊友們陣亡的瞬間。
石英,煤炭,普魯斯頓,海因裡希.....該死的,安德烈斯無法遺忘這些跟他沒什麽交集的低階層人員。過去的事情始終掐著安德烈斯的脖子,讓他整日坐立難安。唯有酒精才是他真正的救星。
“呃....你不會還在因為那件事生氣吧?”胡伯還以為安德烈斯是在生那枚手雷的事情,“那真的只是個意外啊!”胡伯面帶微笑的解釋道。
喝掉酒保剛遞上來的白蘭地,安德烈斯的表情瞬間從陰鬱轉變成了憤怒。一把揪住胡伯的領子,他低聲警告道:“(阿特姆語)離我遠一點!中尉,這你難道聽不懂嗎?”
安德烈斯愚蠢的行為引來了利特的不悅,一把挪開安德烈斯的手她也發出了自己的警告:“(底斯蘭語)你最好給他道個歉,不然你今後就得在療養院過日子了。”
驕縱慣了的安德烈斯自然是不會把這名女中尉放在眼裡,歪著眼睛看一下利特的軍銜,他不屑的說:“(底斯蘭語)如果我不道歉又怎樣?搞清楚你我之間的差距再來跟我說話好嗎?中尉?”
“少校就怎麽樣嗎?”利特逼近了一步,她已經做好了揍扁這個自大狂的準備。
“少校的官位就是比你大!你們這些人就隻配被別人當工具使!”安德烈斯狂妄的說道,他完全就忘了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部分。
“呃,等下利特!別跟他吵了行嗎?我們就是來喝點東西的。”胡伯開始勸利特了,他生怕利特又想之前那樣鬧出什麽事來。
見朋友被欺負利特自然是不願善罷甘休,她先是訓了胡伯幾句然後又瞪著安德烈斯看。
“喂?三位?如果不介意被我們給扔出去的話那你們就打吧!”酒保告誡道,他的後廚好兄弟們已經擼起袖子出來了,他們隨時都準備著把胡伯三人轟出去。
要不是念在陪胡伯來喝東西,不然利特真的會給這個梳著大背頭的油膩中年男一拳。
退回到高腳凳上,利特搓搓自己的臉蛋收斂了表情。向酒保要了兩杯白蘭地,兩人閑聊了起來。安德烈斯自知無趣,索性跟他們隔開了一個位置坐。
又有兩個人坐到了他們的旁邊,衝酒保伸出一隻手,其中一人發出了那熟悉的威爾斯口音。
“(底斯蘭語)兩杯紅茶謝謝!”
“(底斯蘭語)桑德拉?”利特側過身看向了旁邊的兩人。
“嗯?”桑德拉一臉輕松的答應道。
“還有芙洛!”芙洛也探出了頭來。
將一隻手撐在臉上,利特又跟她們聊了起來:“什麽風把你們二位給來了?”
“我聽說這提供茶類所以就過來看看了!”桑德拉說,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愛喝茶水。
“我是聽說這裡有保齡球館才來的。”芙洛趴在乾乾淨淨的吧台上說,接著他又對酒保問:“嘿,下士?說好的保齡球館在哪?”
倒完手中的白蘭地,酒保說:“還在施工呢,下次再來玩吧!”
“靠,這也太掃興了。你們這有炸魚薯條嗎?再給我上一份炸魚薯條!”同許多底斯蘭人一樣,芙洛也很喜歡吃炸魚薯條,這可是她們國家的名菜。
“好的,中士。”說完酒保轉過身對著後廚喊道,“一份炸魚薯條!”
“所以桑德拉,介意跟我們提一嘴你的家庭情況怎麽樣了嗎?”利特掰扯著手指問道。
雙手接過酒保遞來的茶杯,桑德拉優雅的把它放在了吧台上,接著她說:“無可奉告!”
“哈,你還是這樣。”利特搖了搖頭,拿起一杯白蘭地,她和胡伯碰了碰杯,“敬友誼!”
桑德拉的喝法不跟利特她們那般粗獷,用標準的手法拿起茶杯,她像是教科書裡的淑女一般慢慢的品嘗起了紅茶的芬芳。
現在的桑德拉與平日的桑德拉完全就是兩個人,從一個嚴肅,急躁的上尉變成一個保守,平靜的女人原來只需要一杯紅茶啊!
紅茶清純的香氣還沒散盡,桑德拉便在心中作出了自己的評價--不及亞茲德他們泡的一半好。
這麽一想,桑德拉便又想到了她的兩個寶貝兒子。他們現在在幹什麽?他們應該不會再像過去那樣成天去自己的公寓門前等著了吧?
茶香徹底散去了,而桑德拉臉上恬靜的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平日裡的那副嚴肅臉。
收心,桑德拉。我們還有工作要做,桑德拉在心裡提醒道。
“所以你的寶貝兒子亞歷山大把你推下了船?啊哈哈哈哈哈--”伊恩毫不忌諱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喂!小點聲好嗎?他是不小心的!”賓提醒著這個神經大條的堪薩斯人。
閑談間,兩人佔下了吧台的最後兩個位置。伊恩點了一份經典牛排,而賓則要了一杯輕度數的威士忌。
從兜裡拿出煙,伊恩這根老油條又開始發煙了。除了芙洛,其他人都拒絕了他的煙。
“我靠,愛國者!你都喝酒了怎麽不來跟煙啊?”伊恩嘴叼著煙滿臉不解的問道。
賓先是笑了笑,然後又自豪似的說出了一個名字:“奧黛麗。”
“去你媽的,賓!你就死在你自己刨的墳墓裡吧!”伊恩惡毒的詛咒道。
面對伊恩的詛咒,賓自然也回敬了一句奧克托粗口。
等待餐點的過程中伊恩突然發現了掛在牆上的一塊飛鏢盤,用拳頭碰一碰賓的肩,他指著那塊飛鏢盤說:“嘿!我們好久都沒那麽決鬥一場了,要再來一次嗎?”
喝下威士忌,賓爽快的答應了伊恩:“看在現在不忙的份上,我就陪你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