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應芷沒有吃飯,起身就走。
“真是無趣。”她說道。
楚天舒看著樓下的那些跪在宮門前的人,聽到齊應芷的歎息,也沒有放在心上。
秦奕聽到女子與齊應芷的對話,本來是有些期待齊應芷過來向自己道一聲謝的。
可是齊應芷果真沒有過來道謝。
她甚至覺得,秦奕出現在這裡,不是一件好事。
秦奕目送著齊應芷離開。
幽幽一歎:“又是這樣啊。”
“秦少爺不開心?”楚天舒看著樓下,齊應芷已經坐上了車離開。
“你叫楚天舒,對吧?”秦奕問道。
“是啊。”楚天舒點頭:“秦少爺有什麽指教嗎?”
“指教是不敢的。”秦奕搖頭:“聽你之前說的話,你也是個聰明人吧?能幫我想一想,為什麽你們家六小姐並不感激我,反而有些排斥我嗎?”
“她有排斥你?”楚天舒疑惑。
他是真的沒看出什麽排斥。
齊應芷一貫是面無表情的。
雖然那張臉很漂亮,可完全看不出生機,像是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瓷娃娃。
精致,呆板。
這樣的一張臉上,你居然能看得出排斥?
“我跟她認識那麽久,我是看得出的。”秦奕思考了一下,重重點頭:“對,她就是排斥我,就是比之前更討厭我了。”
“可是為什麽啊?明明我出現在這裡,是會幫助她得到她所想要的東西的啊!”
秦奕很苦惱。
但楚天舒覺得他沒說錯。
以秦奕自己的反應、以及齊應芷對他無可奈何的態度來看,這小子很可能就是那位叫做秦爭的秦輔政的兒子。
這樣的身份出現在這裡,的確是可以讓齊應芷想辦的事情事半功倍的。
現實也確實如此。
那這女人為什麽又排斥起秦奕了?
楚天舒仔細打量秦奕。
這小舔狗,長得也挺帥的啊。
老實說,楚天舒也猜不透女孩子心思。
他搖搖頭:“秦少爺,著我肯定是想不到的。”
“我不懂女人心思的。”
秦奕歎氣。
他正詛喪時候,趙侍議走了過來:“秦少爺,我能坐下嗎?”
二十來歲的女人溫情笑著,莫名有一種柔美的母性光輝。
秦奕抬頭看了趙侍議一眼,很是不耐煩:“我雖然好色,但你見到應芷,也該知道你自己與她有多大差距吧?”
趙侍議並不惱怒。
她原也是以美貌見稱的,可確實,比起齊應芷,是有不小的差距。
“秦少爺方才是想知道,為什麽齊小姐越發排斥你了嗎?”
秦奕抬頭:“你知道?”
“我不知道,但也能猜個差不多。”
秦奕點點頭:“你是女人,又是個漂亮的,這個年紀做到侍議的位置,相比也是聰明的,比起我,比起楚天舒,你與應芷的共同點更多,想必,你確實是可以比我們猜得更準確地。”
“那你說說看吧。”秦奕思度一番。
趙侍議溫柔笑著:“多謝秦少爺。”
“秦少爺,齊小姐出身陳王府,自小錦衣玉食。”
“您覺得,她這樣的出身,缺錢嗎?”
楚天舒挑眉。
“她當然不缺錢了。”
“以如今陳王府的情況,即便府裡敗落了,齊六小姐,可也絕對不缺錢吧?”
秦奕眉頭糾結起來:“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趙侍議掃了一眼楚天舒。
聽得懂跟聽不懂,是一眼就可看得出的。
這個書童……真的聽懂了?
“我的意思,齊小姐其實是不缺錢的。”
“她的工廠規模又小,拿下的訂單也不像其他王府裡的少爺們那樣多。”
“可能忙忙碌碌的,即便拿到了這筆訂單的所有的錢,也就是一個月多掙兩千多塊而已。”
“廠子裡一個月多拿兩千塊,並不就是說齊小姐每個月多了兩千多塊錢的流動資金。”
“齊小姐到手的,最多也就是每個月多拿幾百塊零花錢而已。”
“幾百塊,秦少爺,你想一想,這麽點錢,對得起齊小姐的操勞麽?”
“你的意思是……”
“這麽幾百塊錢,以齊小姐的樣貌、身份,但凡她願意對秦少爺有個笑臉,難道她就拿不到幾百塊幾千塊錢嗎?”
給個笑臉……
秦奕自度,自己是願意每個月給她幾千塊錢花的。
而且,她如果真的願意的話,天底下是有大把大把的人願意把自己的錢給她花的。
只要她開口。
甚至都不用給人笑臉。
“那她……”秦奕欲言又止。
“所以秦少爺,您注意到了嗎?”
“這麽點錢。”
“其實不值當的齊小姐太過掛懷。”
“那個廠子也是。”
“那個廠子盈利與否,那個廠子能否以更優厚的條件拿下這一單訂單,其實對於齊小姐而言,都是無所謂的。”
“她根本就不在乎。”
“那她在乎什麽?”秦奕追問。
趙侍議微笑,卻並不說話。
秦奕皺起眉:“你想要什麽?我可告訴你,我就是一個簡單的,豆子大小的小官而已,什麽也幫不了你。”
趙侍議笑笑:“我什麽都不缺,秦少爺不必幫我任何事情。”
“那你想要什麽?”秦奕更加戒備。
“請秦少爺記得我的名字。”
“好。”秦奕點頭。
“我叫做趙清絕。”趙侍議說道。
“趙清絕,這個名字不好聽,不過我記住了。”
“多謝秦少爺。”趙清絕莞爾:“我們說到哪兒了?”
“廠子和訂單,應芷都不放在心上的。”
“是啊。”趙清絕點頭:“區區一個廠子,每個月多幾百塊錢零花,齊小姐是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所真正想要的,也絕對不是區區的一個訂單,一點盈利而已。”
“她所想要的,並不是結果。”
“而是一個過程。”
“一個發揮她自己的能力的過程。”
“齊小姐的相貌,秦少爺是看得到的吧?”
“那當然了,應芷可是世上第一美的女子!”秦奕驕傲說道。
可是這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楚天舒嘬牙。
“秦少爺也知道她是第一美的女子。”
“但是,齊小姐必然不會甘心只有世上第一的美貌。”
“只有美貌的,通常意義上都是花瓶,是只能被人拿在手上賞玩的。”
“齊小姐,不甘心。”
趙清絕這樣說著,漸漸能聽出她語氣裡濃重的不甘。
以己度人。
不甘心的,倒不知道是她,還是齊應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