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定是咱二爺爺的偈子了。”蕭辰道，“超然物外，境界高遠。”

“你不用拍二爺爺的馬屁，他都聽不見的。”歐陽雲秀捂嘴笑道。

“雲秀，你們歐陽世家玄學無雙，真的可以算出天地造化，個人運命嗎?”蕭辰問道。

“那也不能的，玄學只是一門技學，好像輕功一樣，就算是練到靈兒那個地步，卻也終究不能飛的，算天地造化的那是道學，層次可遠比玄學要高明了，就好像張九指老前輩那樣……但就算是他老人家也不是無所不能。”歐陽雲秀道。

“可是你們歐陽世家的人，都會法術的不是?會法術的還不算是得道之人?”蕭辰道。

“我們修煉的是玄術，玄術是術，可也並非是法，這是兩個不同的境界，在法之上才是道，術可以通過傳授修煉學會，稱為練術，學法卻要靠一定的天賦和緣分，此為緣法，而得道就要全靠領悟了，是為悟道。”歐陽雲秀道。

“但我總感覺玄術要比武術厲害的多。”蕭辰聽不大懂，或者說是似懂非懂。

“那也不一定的，若是天賦高，緣分至，悟性強，玄術最終也可修成玄法，武術也是一樣……比如百裡青雲的玄冥劍法很高，但其實卻只是劍術，靈兒學會的峨眉飛劍，才是劍法，若她的悟性夠強，最終便能領悟劍道的要義。”

“但此道卻又非彼道，正所謂道可道非常道……你不懂?我也不大懂，是聽二爺爺說的，他曾論及武道，說起長孫沉屙，此人天賦悟性都有，已經達到了武道的境界，但武道也分為正道和魔道，長孫沉屙他就是入了魔道。”

“好像我外公吳法天就也是入了魔道。”蕭辰想起吳法天臨終時就曾說自己走火入魔，現在自己傳承了他的火焰功，會不會有一天也入了魔道?就也不免小小的擔心。

“你放心吧，你是不會入魔道的。”歐陽雲秀笑道。

“你怎知道?”蕭辰不信，因為他也隱隱感覺自己的火焰功現在好像是越來越強了。

“因為你不專心。”歐陽雲秀道，“你也不想要做天下第一。”

“也不能這麽說，我將來可是說不準會做皇上的，那還不是天下第一?”蕭辰道。

“那你想不想做皇上?”歐陽雲秀問。

“呃……”蕭辰無語，因為他真心不想。

“你不想做皇上，所以你就不會走火入魔，因為你對權力也並不專心，哼，你對什麽都不專心！”歐陽雲秀道。

“對了，有件事我真的好奇怪呀，我問過你沒有?為什麽你們歐陽世家的玄學這麽厲害，卻無法破解長孫沉屙那個什麽陰符咒?”蕭辰趕忙轉移話題。

“能解的。”歐陽雲秀沉默了一會兒才道。

“你說什麽?”蕭辰驚聞此言，真是大吃一驚，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是不能解。”歐陽雲秀卻又恁地說。

“為什麽?”蕭辰自然要問。

因為歐陽世家世代修煉玄學，玄術法能已是精深之極，就也難免會做出很多偷天徹地之事，這可是遭天所忌的。

所以幾乎每一代的弟子，都有幾個會遇到天譴。

歐陽飛和歐陽雲秀姐妹兩個就是被天譴選中之人。

陰符咒雖然是長孫沉屙所下，但卻只是天假其手而已，所以是不能破，也不能解的。

因為若是破解了，就會觸犯天怒，給整個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換句話說，歐陽飛他們父女三個，都是天祭，是奉給上天的祭品。

這事兒可能會輪到歐陽世家任何一個弟子身上，既然輪到他們三個，也只能說是他們運命不濟，

徒歎奈何了。但他們歐陽世家自己人是不能出手破解，外人卻是可以的，只是連他們都無法破解的陰符咒，天下又有誰能?

五龍靈聚之人就能，那就是蕭辰了。

這種人可遇不可求，卻偏偏就被歐陽姐妹遇到了，所以說她們的運命其實還不錯的。

歐陽世家的弟子很少行走江湖，就算在江湖中行走，也很少會動用玄術，就是出於這個緣故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歐陽世家的人都很冷酷心狠?”歐陽雲秀問道。

“若是之前我肯定會這麽想，現在就也不會了。”蕭辰搖頭，“我其實也深有體會的，有時候為了更多的人，就不得不犧牲一些人，就好像我們跟人作戰，每次都要損失很多兄弟，正是他們的犧牲，才換來我們的生存。”

“我聽小胖說他們家裡每天吃的都是青菜豆腐，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次肉，這也是一種犧牲……這個我現在都明白也理解，令我困惑的是這些犧牲究竟值不值得哪?”蕭辰歎了口氣。

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個君王登基那要死多少人?

就算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全都過上好日子， 可那些死去的人卻又何辜?

憑什麽讓他們死，讓我們活?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歐陽雲秀道，“隨波逐流，和光同塵，你我其實都是一滴水滴，一粒塵土。”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老子卻道無為，這三位聖人的話，究竟那一句是對的?”蕭辰這話卻也不是問歐陽雲秀，是問天問地問自己。

“蕭辰，你這個人真的是太奇怪了，怎麽還會想的這麽多，這麽深，這麽遠?”歐陽雲秀覺得自己每見蕭辰一面，都會發現他的一些與眾不同之處。

“我就是胡思亂想，主要還是想你……的腰怎麽又細了好多?”蕭辰笑道。

“說著說著就沒正經啦！”歐陽雲秀嗔道。

“食色性也，這也是聖人的話，聖人都難免好色，何況我輩?”蕭辰道。

“你總是有理，我說不過你。”歐陽雲秀伸出小手按住他的嘴巴，“我不許你說話了！”

“什麽都做不了，說話也不許，那豈不是太也辜負了這般良辰美景?”蕭辰將她的手抓起來放在嘴上親了一口，“好香。”

“你剛才跟我繞了那麽大的彎子打聽我們歐陽世家的玄術，就是想要我教你幾樣對不對?”歐陽雲秀將手抽回，順手在蕭辰臉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又捏了一把。

竹林幽靜，四下無人，歐陽雲秀就敢跟蕭辰打情罵俏。

話說好好一個嫻靜端莊，冷若冰霜的女孩子，自從認識蕭辰後就被他弄的性情大變。

所以在某種意義上說，歐陽雲秀也入了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