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又欠你小子一個大人情啊!”
服下墨君所煉丹藥,約過半日,蒙驁便悠悠醒轉過來。
雖說氣息還有些虛弱,臉色有種大病初愈的蒼白,但這其實是件好事。之前的蒙驁雖然氣勢雄壯,但實際身體早已外強中空,就像是一根被蟲駐空的老樹,完全依靠最後一口氣支撐著。
但現在墨君以【生命結晶】的粉末為蒙驁補充生機,並且治好了一部分暗傷。表面看氣勢大不如前,真實情況卻是在一潭死水中注入了一股新的源流。
這一點蒙驁自己感受最深刻,服下墨君的丹藥後,蒙驁明顯能感受到自己原本已經枯朽的五髒六腑,又重新煥發出了一股新的生機。
蒙驁不是不識貨的人。
恰恰相反。
正是因為他很識貨,所以才更加清楚墨君拿出來的那一枚丹藥的珍貴之處。
這樣的‘神藥’,哪怕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一點不為過。
“將軍對我恩重,區區一枚丹藥,豈能相比。”
“呵呵~~”
看著床鋪邊的墨君,蒙驁慈藹的笑了笑,也沒打算繼續說一些矯情的話。
因為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個世上有的恩情還能用物質回報,但有的恩情已然超越了這些。當然忘恩負義的人也不少,但他們蒙氏一族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今日之事,蒙驁自然會默默記在心裡。
而墨君剛才的話,也是一半客套,一半真誠。
憑心而論。
最開始的時候,墨君的確從利益的角度上,思考過要不要救下蒙驁這個問題?
但真到了最後一步,墨君卻還是果斷上頭了。
就像是上一次戰爭馳援熊大一樣。
持續性冷靜理智,間歇性失智上頭······這句話用來描述墨君的性格,大概再合適不過。
“只可惜此次領軍攻趙,老夫大概要愧對王上的信任了。”
和墨君又聊了一會兒,蒙驁突然發出一聲感慨,語氣中不免有些失落。
這一次秦國攻趙,中途發生的意外確實不少。
先是正面戰場失利,接著後方又遭遇叛亂,原本打算重新整頓士氣後,便朝趙國再次發起進攻,結果沒等行動,蒙驁又突然橫遭災病。
如今蒙驁大病初愈,哪怕經由墨君和三名醫道大家診斷,確定已經恢復,秦王也不可能繼續讓蒙驁這一位功勳老將冒險。
何況這場戰爭本就已經打的夠久了,光是這段時間十萬大軍耗費的糧草,對於秦國就是一個巨大的負擔。
所以用不了多久,來自鹹陽的退兵調令大概就會傳來屯留。
······
······
與此同時。
鹹陽宮內,通過秦國專門培養,在戰爭中與前線軍隊緊急聯絡的通信黑鷹,僅僅半日,蒙驁在屯留大病的消息,便已經傳入秦王嬴政手中。
果不其然。
當見到布帛上所記載蒙驁大病將死的消息後,即便是嬴政也大驚失色。
要知道。
雖然因為商君變法後,秦國建立了新的‘軍功爵制度’,從而湧現出一大批良才美將。但真正能稱得上統帥之才的大將,卻是屈指可數。
而蒙驁無疑是秦國如今軍中的頂梁柱之一。
更關鍵的是,在如今朝堂之上呂不韋、趙姬太后、華陽太后三股勢力爭鋒交錯中,蒙氏與王氏兩大家族,是極少數擁有軍權且願意擁護嬴政的支持者。
當然,準確來說王氏一族與蒙氏一族,一直以來擁護的都是王室正統,或者說秦國。
但就目前來說,這兩大家族還是和嬴政站在同一立場。
雖說如今蒙氏一族的蒙武也逐漸在軍中嶄露頭角,但和其父蒙驁的軍中聲望與地位相比,顯然還是差了一截。
所以一旦蒙驁這時出事,嬴政本就還沒坐穩的王位,恐怕又會發生一場地震。
直到看到後面墨君出手,救回蒙驁的消息後,嬴政緊張的心情這才重新恢復平靜。
“墨君,這個名字寡人似乎在哪裡見過。”
確定蒙驁無礙後,嬴政這才將目光關注到布帛上記載的另外一個名字上:“若是寡人沒有記錯,上次蒙驁專門向寡人為其舉功,在戰後拯救數千勇士性命,為大秦獻上一種‘新型刀創藥’之人,似乎也是此人。”
嬴政輕輕敲擊桌面,腦海中漸漸回想起關於墨君的記憶。
嬴政對於墨君這個名字的印象還是挺深刻的,畢竟能讓蒙驁專門為其舉功的人,至今也沒幾個。另外一點就是如今每年秦國立下各種軍功者數不勝數,但像墨君這樣的‘文功’,一年也出不了幾個人。
“說起來,寡人至今好像也沒有為其進行封賞······”
嬴政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至今沒有給墨君封賞的主要原因,其實是嬴政還沒有想好該賞賜些什麽。
墨君獻上來的藥方和‘新型刀創藥’,嬴政自然已經派人實驗過,並且得出的結果,也讓他很滿意。
光憑這一點,就已經是大功一件。
但墨君立下的這個‘大功’,究竟會有多大,卻還要取決於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這種‘新型刀創藥’是不是真如藥方中所言,只需要用一點廢棄的發霉糧食,就能進行大量量產。
畢竟對於一個國家而言,一副能大批量產的‘新型刀創藥’,和不能大批量產的‘新型刀創藥’,完全就是兩種概念。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麽······
“來人,傳太醫令。”
一念至此,哪怕是嬴政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波動起來,直接讓人將太醫令傳喚至此。
秦國沒有早朝的說法。
大多數政務都是由官員呈上奏章,然後君王批複。
有時遇到一些沒辦法批複的國事,便會直接傳喚一名或幾名官員‘開個小會’。
只有遇到真正的大事,君王才會聚集官員,在朝堂上‘開大會’。
沒多久。
一名年齡約在五十歲左右,頭髮花白的老者,掛著一個藥箱便匆匆來到偏殿。
“太醫令夏無且拜見王上。”
“夏無且,寡人問你,‘新型刀創藥’的製作,結果如何?”
“回王上,‘新型刀創藥’的製作已經初有成效,不過我等研發的‘新型刀創藥’在純度上與之前蒙驁將軍提供的原藥,卻始終有些許差距。所以臣正要懇請王上,能否讓我等與此藥的創造者,親自見一面?”
如果讓墨君聽到夏無且的話語,估計他會相當驚訝。
畢竟就算他之前猜測以這個世界的黑科技,極有可能真的能把‘青霉素’生產出來,但他估計也想不到大秦的速度會這麽快。
距離蒙驁將藥獻給嬴政,還不到兩個月,夏無且等人居然已經初有成效。
這個效率簡直堪稱可怕。
“哦?也就是說此藥確定可以大量生產,用於軍中士兵?”嬴政眼神一亮,他的關注點,顯然並不在夏無且等人的醫術有多高超這方面上。
“應當沒有問題,雖說現在這種‘新型刀創藥’的核心主藥提取困難,但我等經過數十個日夜的研究,通過增強一部分副藥的藥效,也可以讓此藥暫時發揮出原藥的七成療效。但若是想要完全發揮原有藥效,就必須進一步提純核心主藥的純度。”
聞言,嬴政目光微微閃爍,片刻後,道:“既然如此,寡人知道了。另外,今日你我對話,不可外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