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秦軍的援軍已經到了嗎?”
距離蒙驁駐守城池數裡之外,一片巨大的軍營坐鎮於此,軍營之中,成百上千座暗紅色營帳呈現出一種極其精妙的陣型排列。
一旦有敵來犯,無論從任何方向進攻,這座軍營內的士兵都能在第一時間集結戰力,發動反擊。
而在中央主帳內,趙軍統帥——武安君李牧看著推演沙盤,連續撥動數枚旗幟,最終要是撫須皺眉,面露不解的搖了搖頭。
“還是不對,若是敵軍有增援抵達,從我軍後方繞道而行,然後前後夾擊才是最佳選擇······莫非對面看穿了老夫的陷阱?”
李牧又在腦海中連續推算了數次,但每次得出的結果,都和眼下的情況截然不同。
首先就是敵軍人數。
按照他們之前打掃戰場統計出來的秦軍陣亡人數,李牧基本可以肯定,這一戰秦軍的精銳至少損失近半。
畢竟一場戰爭結束後,無論是秦國還是趙國,因為傷口發炎而導致截肢,乃至死亡的人數,都不在少數。
可事實卻是之前李牧組織的幾輪攻城時,秦軍在防守中展現出來的有生力量,遠比他一開始推算的要多。
這是第一個變數。
其次就是秦軍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讓人意外。
這場戰爭開始前,趙國明明已經派遣小股軍隊摧毀了秦軍支援的最大一批糧草,雙方僵持時間越長,對於秦軍越不利。。
所以這個時候無論秦軍選擇強行進攻還是撤退,李牧都能理解。可偏偏對方卻選擇了一種看似最不合理的做法。
如果是後續有援軍也就罷了,然而李牧布置了這麽長時間的誘餌,卻連一個上鉤的獵物都沒有。
“難道是秦國內部發生了什麽意外?”
正當李牧腦海中靈光一閃,感覺抓住了某條線索的時候,突然間,營帳外傳來一聲急報。
“報上將軍,秦軍撤退了!”
“什麽?”
李牧聞言一怔,隨即果斷掀起帳簾走出軍營。
數個時辰後。
李牧站在赤麗城外,看著前方空空如也的荒原,久久沒有回神。
秦軍的撤退速度遠比他想象中要快,也更加徹底,就連之前已經攻下來的三座城池,都只是經過簡單劫掠後,就被放棄。
可以看出這次撤退對於秦軍而言,也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情況。
······
······
“殺!!!”
慶都城外,蒙驁坐鎮中軍,張唐則是領先鋒軍結陣衝鋒,在投石車與戰車的掩護下,大軍幾乎一瞬間就衝到了城門之外。
隨後在攻城錘的助力下,城門很快就被轟開,緊接著張唐領兵直搗黃龍,很快便將守城士兵,以及一種將領全部控制。
蒙驁進城後,便下令將所有士兵暫時看管,但卻並未關押。
因為無論什麽叛亂,本就和士兵關系不大。事後就算清算,也不可能影響到這些士兵身上。
一來法不責眾。
二來在戰爭中,士兵本就是將領手中的刀,雖說長安君成蟜叛亂,但這些士兵卻是無辜的。
不過底層的士兵沒事,可不代表各級將領也無罪。
在這樣的叛亂中,往往職位越高,後續承擔的罪責也會越嚴重。
因此所有將領都被蒙驁嚴格關押,等待事後王上下達判決。
攻下慶都後。
僅僅過了一日。
城牆外便出現了一支正在慌忙逃竄的敗退之軍,而領軍者正是長安君成蟜。
長安君成蟜的容貌與嬴政一樣,同樣繼承了秦莊襄王的血脈,英武不凡。然而此刻的成蟜卻是滿身血汙,遍布狼藉,完全看不出曾經身為王公貴族的氣度。
“開城門,快開城門!”
剛剛靠近慶都,長安君成蟜便已經開始瘋狂大喊起來。
長安君成蟜在屯留引發叛亂,而慶都則是他為自己留下的最後退路,這裡毗鄰趙國邊境,只要後退一步,就能直接逃進趙國的領地。
但可惜,成蟜的這次叛變徹底激怒了嬴政,使得嬴政哪怕放棄已經到手的三座趙國城池,也要從後包抄,將成蟜的後路徹底斷絕。
所以當蒙驁從慶都城牆之上走出來的時候,成蟜的臉色瞬間變成慘白一片。
“叛賊成蟜,還不束手就擒。”
伴隨著一聲怒吼,中央城門大開,張唐領兵朝著成蟜衝殺而來。
成蟜臉色大變,果斷棄兵而逃。
蒙驁下令將叛軍全部卸甲俘虜,而張唐則是繼續朝著成蟜逃離方向追去,半路上,張唐領軍成功與王翦大軍匯合。
成蟜與樊於期掀起的這場叛亂, 本就是一個笑話。
憑借區區五萬軍隊,又怎麽可能與秦國的百萬大軍抗衡。
雖說樊於期曾小小抵抗了一番,但從成蟜叛亂的消息傳入鹹陽,直至平叛結束。哪怕加上王翦整軍趕路的時間,全程加起來也不超過三日。
除成蟜與樊於期外。
二人麾下將領士兵,全部被斬殺俘虜。
如今的成蟜可以說已然無路可逃,尤其是在十萬大軍的圍剿下,整個秦國都沒有成蟜的容身之地。
本以為捉拿成蟜已經是一件十拿九穩的事情。
然而就在這時。
成蟜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他,降趙了。
······
“混帳!”
正從王翦大軍手中,接掌屯留駐軍權的蒙驁突然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勃然大怒。
成蟜背叛嬴政,其實對於蒙驁和張唐來說,其實並不值得在意,畢竟說到底這也只能算是王室內部的矛盾。
但當他投降趙國的那一刻,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了。
身為秦國王族,卻投降趙國,這是對王室血脈的侮辱,也是對秦國尊嚴的挑釁。
果不其然。
就在蒙驁接到成蟜降趙這個消息的第二天,一道來自鹹陽的軍令便傳到了屯留。
“成蟜與樊於期麾下所有百夫長以上的將領全部處死。”
“百夫長以下剝奪軍職與爵位。”
“屯留封地的百姓,全部流放至臨洮。”
······